哨站的临时加固工作有条不紊。
周猛和巴顿用找到的废旧金属和木材堵住了几个较大的缺口，并在唯一完好的入口处设置了简易的绊索警报和爆炸陷阱。
秦玥在哨站屋顶的了望塔建立了观察点，架好了弩枪，她的夜视仪镜头缓缓扫过周围每一寸黑暗。
林默成功激活了哨站残留的少数几个太阳能供电的被动运动传感器，虽然覆盖范围不大，但至少能预警靠近入口和小部分区域的动静。
昏暗的应急灯在通讯室和主要通道亮起，驱散了一小片令人不安的黑暗。
沈言坐在角落一个相对干净的行军床上，慢慢吸收着手中一小块晶藤的能量，苍白的脸色在微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白天的战斗和预警消耗了他本就有限的精力。
厉战检查完各个点的布防，走到他身边，递过去一块压缩干粮和一瓶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沈言接过，咬了一口干粮，慢慢咀嚼着。
“这里的能量场比外面更‘干净’一些，恢复速度稍微快了点。”
或许是因为哨所建立时考虑过屏蔽某些干扰，反而意外地形成了一个低能量污染区。
厉战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另一块干粮沉默地吃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却并不尴尬，一种历经生死磨合出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夜色渐深，荒野的寒风似乎也收敛了一些，只剩下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变异生物的悠长嚎叫，远远传来，更添荒凉。
负责前半夜警戒的是周猛和巴顿。周猛精力旺盛，拎着他的战斧在入口处附近踱步。
巴顿则更像一个老练的猎人，蜷缩在一个阴影角落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扫视四周时，眼中会闪过一丝精光。
后半夜，厉战和沈言接替。
厉战让沈言留在相对温暖的通讯室内，自己则提着长刀，登上了了望塔，替换下秦玥。
“下半夜我来，你去休息。”
秦玥点点头，没有多言，将夜视仪递给他，动作利落地滑下梯子。
回到楼下分配好的休息区，和衣躺下，几乎瞬间就进入了浅度睡眠，这是末世生存必备的技能。
了望塔上，寒风凛冽。
厉战调整了一下夜视仪，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沉寂的荒野。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与秦玥那种专注视觉的侦察不同，他更倾向于捕捉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运动传感器没有触发，周猛布置的陷阱也安然无恙。
时间悄然流逝，月至中天。
突然，厉战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远方遗光之城的方向！
并非出现了什么巨大的怪物或者明显的动静。
而是在那一片浓郁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些极其微弱的、萤火虫般的细小光点，正朝着哨站的方向飘来！
数量不多，只有零星几点，速度不快不慢，飘忽不定。
“全体注意，远方出现不明光点，正在接近。”厉战低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每个人耳中。
楼下休息的几人瞬间惊醒，迅速拿起武器来到视野良好的位置。
沈言也站起身，走到窗边，凝目望去。
那些光点越来越近，在夜视仪中，能看清那是一种大约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半透明浮游生物。
它们没有明显的五官和肢体，就像是一团凝聚的光雾，缓缓飘荡着，轨迹毫无规律。
“这是什么鬼东西？”周猛压低声音问道。
“从未见过。”巴顿的声音带着困惑，“数据库里也没有匹配的变异生物记录。”
林默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能量反应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背景辐射持平。结构……似乎很不稳定。”
那些光点飘到了哨站外围，最近的距离围墙不足十米。
它们似乎对哨站本身并无兴趣，只是漫无目的地飘过。
然而，当其中一个小光点无意间飘过周猛布置在围墙缺口处的一个简易金属绊索时——
异变陡生！
那柔和的白色光点接触到金属的瞬间，光芒骤然变得刺眼。
仿佛一颗微型的太阳被点燃！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只有光。
那一段金属绊索，就在那炽烈却无声的光芒中，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融化”、分解，化作了最细微的金属颗粒，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光芒……吞噬……”沈言想起了哨站墙上的血字和日志里的描述。
虽然规模小得多，但原理何其相似！
那些光点……是微缩版的、会移动的“死亡之光”！
幸好它们似乎智力低下，只会被动触发！
如果它们具有攻击性……
就在众人心惊之际，另一个光点飘飘荡荡，竟是朝着哨站一个破损的窗口飘来！
那个窗口后面，正是堆放了一些备用装备和林默部分仪器的房间。
“不好！”林默低呼。
厉战眼神一厉，左手瞬间抬起，一丝极其细微、控制得妙到毫巅的冰霜异能如同无形的丝线般射出，精准地命中那个光点前方的空气！
咔！
一面极薄极小的冰镜瞬间凝结在半空。
那光点撞上了冰镜。
刺目的白光再次一闪！
冰镜瞬间被分解汽化，但也成功抵消了那次触发式的爆发。
光点本身似乎也耗尽了能量，闪烁了几下，彻底湮灭消失在空中。
厉战放下手，脸色冷峻。
用冰霜异能远程制造并精准控制一面小冰镜，抵消伤害而不引发更大范围的连锁反应，这对异能的掌控力要求极高。
剩下的几个光点对此毫无反应，依旧慢悠悠地飘过了哨站，逐渐远去，消失在另一侧的黑暗中。
哨站内，死一般的寂静。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周猛的声音带着后怕。
“碰一下就没了？这怎么防？”
“它们似乎只对接触到的特定物质产生反应，能量强度不高，但属性极其诡异，是某种……分解效应。”林默快速记录着。
“必须避免任何直接接触。物理屏障效果可能很差。”
“能量屏障呢？”沈言忽然开口，他抬起手，一缕细小的晶藤在他指尖生长，散发出微弱的绿色光晕。
“我的晶藤，刚才对那种光芒有微弱的排斥感。”
“或许有效。”厉战看向他。
“但你的身体……”
“小范围维持没问题。”沈言语气肯定。
精细操控，正是他现阶段擅长的。
“好。下次再遇到，由你尝试拦截。所有人，远离不明光点，非必要不开火，避免引发未知后果。”厉战下达指令。
经过这番惊魂，后半夜无人再能安然入睡。
所有人都提高了十二万分警惕。
了望塔上，厉战和沈言并肩站着，注视着重新陷入沉寂的荒野。
“那种力量……”沈言轻声开口，像是在对厉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纯粹，但也很空洞。只有‘分解’，没有‘生长’。”他的灵植空间本能地排斥那种力量。
“博士的信号源自那里。”厉战的声音低沉。
“他要么控制了这种力量，要么……就在这种力量的包围中挣扎求生。”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和机遇。
“我们必须去。”沈言再次说道，这次语气更加坚定。
不仅是为了答案，或许也是一种本能，想要去理解，甚至去平衡那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厉战侧过头，看着沈言被月光勾勒出的清瘦侧脸，和他眼中那种属于守护者与探索者的光芒。
他伸出手，不是触碰，只是轻轻替沈言将狼皮软甲的领子拢得更紧了些，挡住了夜风的侵袭。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却重若千钧。
无需更多言语。
两人沉默地伫立在寒夜中，如同两尊守望的雕像，身后是需要守护的同伴，前方是未知的险途。
黑夜依旧漫长，但黎明的脚步，从未因黑暗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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