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开始）
龙湾一号楼的封顶倒计时，
在远川项目部的白板上越写越醒目：
＞ 【距离封顶：48 天 → 41 天】
每天早晨开会，
工程进度、混凝土方量、钢筋进场，
一项项往下报。
看上去一切顺利，
但林远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真正的麻烦，还没出现。
港资挑刺失败、舆论战翻车之后，
他们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
“下一步，他们一定不会从表面搞事。”
林远在内部会上说。
“会从——我们最依赖的环节下手。”
“哪个环节？”
张福问。
老刘沉声答：
“监理和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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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港资与国企的“默契合作”
城南一家酒店的小包厢里，
港资项目负责人和本地国企经理第一次面对面坐下。
桌面上摆着三杯茶，
谁也没动。
“我们以前是竞争对手。”
港资负责人开口，“但现在，有一件事我们目标一致——
不能让远川那小子，把旧改新标准立起来。”
国企经理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对他那套透明体系是佩服的。
只是，一旦市里把他当范本，我们这些老企业，
恐怕都要重来一遍。”
港资负责人眼神一沉：
“那就别让他成功。”
“技术上我们很难挑出大毛病，
他又公开那么多数据。”
“那就从——监理和检测机构入手。”
国企经理皱眉：
“你是说……”
“你也知道，
这些年佛山旧改、商品房项目，
监理公司、检测机构跟谁关系近，
大家心里有数。”
港资负责人压低声音：
“我们不需要他们造假，
只需要他们——
对远川特别‘严格’一点，
每一份报告拖一拖，
每一个小问题都放大记一笔。”
“只要他的进度开始慢下来，
透明体系就会变成他的枷锁。”
国企经理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点头：
“你出面联系几家，我们……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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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监理风向突变
变化来得非常细微。
起初，只是第三方检测报告比以前慢了两天。
接着，监理例会上，
开始不断有人提出“补充检测”“再核查一次”。
本来一天能通过的签字流程，
硬生生拖成三天。
一次钢筋进场，
监理突然要求：
“这个批次我建议加做一轮复检，
再等等结果吧。”
施工队长急了：
“这批钢筋跟上一批是同一厂家、同一批号，
你们刚刚不是已经抽检了吗？”
监理淡淡回了一句：
“我有权建议复检，
多一道保障，总没错。”
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进度就这样慢慢被吃掉。
老刘看着甘特图上那几条工序线一点点被往后推，
忍不住骂：
“这不是监理，这是消极怠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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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透明系统里的异常曲线
林远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吵。
他让信息部把最近一个月的数据全部拉出来：
每批材料从进场到检测完成的平均时间
每一次监理签字的间隔
每周例会上“补充检测”的次数
各环节延误对整体工期的影响比重
几条曲线叠在大屏幕上，
异常非常明显。
“以前平均是一天半出检测报告，”
信息部的小伙子指着图表，“
现在变成了三天。”
“监理签字的平均间隔也从两天，变成了四天。”
“尤其是最近十天，
补充检测频率，是前一个月的三倍。”
张福忍不住爆粗：
“这帮人不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老刘问：
“林总，要不要直接去跟监理公司摊牌？”
林远摇头：
“摊牌没用。”
“他们嘴上永远可以说——‘为了安全’。”
“我们说什么，
都会被扣一顶‘嫌麻烦、图省事’的帽子。”
他抬手，在大屏幕上圈出一个词——
＞ 【第三方】
“既然他们要用‘专业’压我们，
我们就请——更多的专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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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林远主动“请人来查”
第二天，
林远带着一大摞资料，
直接去了佛山市建设工程质量监督站。
接待他的是负责龙湾旧改的科室负责人，
四十多岁的男子，眼神谨慎：
“林总，你来找我们？”
林远开门见山：
“我来举报——我们自己。”
那人一愣：
“什么？”
林远把数据摊开：
“这是我们最近一个月的透明系统记录。”
“从数字看，
我们的施工质量数据没有问题，
但监理与检测环节出现了异常波动。”
“我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搞事，
也不想乱猜。”
“所以我想请市质监站，
再拉一到两家完全跟我们无利益关联的第三方机构，
来做——交叉抽检。”
“所有结果，
我们全部公开。”
质监站负责人看着那几页密密麻麻的曲线，
沉默了几秒：
“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后你们每一个小问题，
都会被双倍放大。”
“其他开发商做梦都不想多一家机构盯着，
你反倒主动提。”
林远点头：
“透明是我提的，
那我就要做到底。”
“如果我们真哪里做错，
那是我们该背；”
“如果有人想用专业名义拖项目，
那我也希望——
能在阳光下说清楚。”
质监站负责人看着他，
终于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
第一次有开发商要求我们‘多查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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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监理公司坐不住了
两周后，
质监站正式发文：
＞ “在龙湾旧改远川片区试点
多机构交叉检测、交叉监理模式。”
简单理解就是——
原本一家公司说了算，
现在要加进来第二家，甚至第三家，
彼此相互对照。
消息一出，
原本那家“习惯了别人求着自己”的监理公司，
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不信任我们！”
他们在内部会上拍桌子。
另一位负责人苦笑：
“以前我们是大爷，
现在变成跟别人一起上台唱戏。”
港资负责人得知消息后，当场骂：
“林远这个混小子，
居然反手把我们多年经营的监理体系给打乱了！”
国企经理也有点慌：
“以后所有数据公开、监理多头对照，
我们自己项目上那些老习惯……
怕是也要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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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监理工程师的选择
多了一家第三方机构，
意味着现场多了一批新面孔。
原本那位在远川工地上“格外严格”的监理工程师，
这几天明显有些不自在。
新加入的检测机构工程师，
凡事都按流程来，
不收礼、不吃饭、不说“留点面子”。
有一次，两个机构的人在现场讨论混凝土试块留样，
新来的检查员直接说：
“我来复核一遍，你这边的记录给我一份。”
老监理脸色有点挂不住：
“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
是制度本身就该互相复核。”
这话，像是一记闷棍。
当晚，
老监理一个人在监理部的小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手机上，是港资那边发来的信息：
＞ “最近盯紧点远川，多提意见。
以后项目少不了你这一份。”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
又点开了远川透明系统，
上面有当天居民参观工地的留言：
“今天路过看到工地灯还亮着。”
“希望这次真的不要烂尾。”
“拜托你们认真一点，我们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套房。”
他叹了口气。
第二天的例会上，
老监理破天荒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
该怎么签就怎么签。”
“过得去就过，
过不去就停。”
“不是给谁面子，
是给龙湾人一个交代。”
旁边的人愣住了。
有人低声问：
“你不是跟港资那边……”
他把那人话打断：
“我干这行二十年了，
第一次有人把我所有签字记录都搬到台面上去给居民看。”
“我不想，
将来我孙子在网上，看别人骂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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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远川内部：林远只说了一句
那天晚上，
监督委员会的微信群突然多了一份新内容：
＞ 《龙湾片区监理与检测机制调整说明》
新增第二家检测机构
关键节点引入质监站飞行检查
所有监理签字记录，将增加“交叉复核”标记
下面是老郑发的语音：
“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烂项目，
第一次见开发商往自己身上加枷锁。”
“有一说一——
这次，我站远川。”
远川项目部里有人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张福更是把这段语音反复放了三遍。
“林总，老郑这是公开站台了！”
“我们这波，是不是又赢一局？”
林远却只是笑了笑：
“还早。”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工地：
“真正的考验不是他们怎么围堵我们，
是我们能不能在这么多眼睛盯着下，
一天都不偷懒，一天都不乱来。”
“透明，
不是他们给我们的麻烦，
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高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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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上，
封顶倒计时跳到：
＞ 【距离封顶：34 天】
龙湾夜风吹过脚手架，
铁件轻轻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声音，
像是某种无形的催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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