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九年,五月。南洋大捷的振奋之潮尚未平息,北京城仍沉浸在“王师西征,克复雄镇”的喜悦与自豪中。然而,深居紫禁城大内的永历皇帝朱一明,已与他的心腹重臣们,将目光投向了比一场战役胜利更为深远的问题——如何将军事上的制海权,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力增长与长治久安。武英殿内那场关于捷报的喧嚣过后,一场关乎帝国未来百年气运的经济战略布局,在更为精心的酝酿后,悄然拉开了序幕。
坤宁宫内,暖意融融。皇后苏绣绣临窗而坐,虽已怀胎近八月,小腹高高隆起,行动略显不便,但气色红润,精神矍铄。她身着宽松的凤纹常服,正仔细审阅着格物院呈报的关于新式船用蒸汽机改进的图纸。御医定时请脉,均言凤体安康,胎象平稳,只需安心静养即可。然而,苏绣绣心系国事,尤其关乎格物应用与海疆发展的要务,仍坚持在精力允许时,过问关键事宜。
内侍轻步而入,躬身禀报:“娘娘,陛下口谕,请您移驾文华殿后殿,有要事相商。”
苏绣绣微微一笑,放下图纸,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深知,此刻陛下召见,必是与南洋大捷后的长远布局相关,而这其中,格物院肩负着重要使命。她轻轻抚过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随即对宫女道:“备舆,去文华殿。”
文华殿后殿,气氛庄重。朱一明见苏绣绣在宫女搀扶下进来,立即起身,亲自上前扶她至一旁铺有软垫的椅中坐下,温声道:“绣绣,身子要紧,本不该劳你走动。只是此事关乎海疆未来,格物院干系重大,需你一同参详。”
“陛下放心,臣妾无恙。为国尽力,分所应当。”苏绣绣含笑回应,目光扫过殿内众臣:首辅、枢密使顾清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新任市舶司总制。众人皆向皇后行礼问安。
朱一明归座,言归正传,手指巨大的《大明海疆万国舆图》上那醒目的马六甲龙纹标记,肃容道:“诸位爱卿,马六甲光复,海路初通,此乃将士用命之功。然,攻城易,守城难;夺路易,管路更难。 今日朕召诸卿,非为庆功,实为立规!要借此大胜之威,订立《皇明海贸新律》,将万里海疆之利,牢牢握于朝堂,惠及天下苍生!”
户部尚书随即出列,呈上条陈,阐述新律核心在于 “开源”、“固本”、“强技”、“惠民” 八字。
户部尚书与市舶司总制详细阐述了新律框架,包括设关定税、统购专营、鼓励造船、规范航海、培养人才、保护商旅等具体措施。
当谈及“强技”部分,说到“工部、格物院需协力,研制新式帆船乃至蒸汽明轮货船”时,朱一明目光转向苏绣绣:“皇后,此事格物院乃中坚,尤其这蒸汽明轮用于货船,若能成功,于我海运效率,将是翻天覆地之变。然你如今凤体贵重,只需把握大略,具体事务,交待得力之人去办即可,万不可过度操劳。”
苏绣绣微微欠身,从容应答:“谢陛下体恤。陛下放心,格物院于船舶动力一道,已有积累。 几位大匠主持,正在福州船政试验扩大明轮尺寸、改进锅炉效率,以期载货更多,航程更远。臣妾会妥善安排,定时查阅简报,必不误事。此乃利国利民之千秋大业,格物院上下,定当竭尽全力。” 她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担当。
后续关于可能引发的“与民争利”争议、水师护航带来的扩编压力等讨论,朱一明皆一一予以坚决的回应和定调。苏绣绣静坐一旁,偶尔在涉及技术、物料或人才培养时,补充一二句关键意见,言简意赅,直指核心,展现出其对格物院事务及新政关联的深刻理解,令众臣暗自叹服。
最终,朱一明一锤定音:“新律大纲,便依此议。着各有司衙门,会同细化,拟定则例!朕要的,是藏富于国,更藏富于民!”
《皇明海贸新律》的纲要精神传出后,在沿海省份引发巨大反响。而皇后娘娘身怀六甲,仍亲赴文华殿与陛下共商海贸大计的事迹,也随着邸报悄然传开,与新政一同,成为士林民间美谈,既彰显了帝后同心,也无形中增添了这份新政的分量与正当性。
消息传至福州船政,正在督造新船的大匠们闻知皇后娘娘在御前仍心心念念蒸汽明轮之事,更是感奋不已,干劲倍增。
议事毕,朱一明亲自携苏绣绣返回坤宁宫。宫灯初上,温馨静谧。
“今日辛苦你了。”朱一明扶着苏绣绣坐下,眼中满是关切。
“陛下才是真的辛苦。”苏绣绣柔声道,轻轻抚着腹部,“臣妾只是说了几句话。倒是这孩子,今日似乎也知是商议大事,安静得很。”
朱一明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生命的跃动,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待这孩子出世之时,我大明的海贸新规,想必已初见成效。 朕要让他(她)看到的,是一个海疆靖平、商旅繁盛、格物日新的真正的太平盛世。”
他望向南方,语气坚定:“军事胜利,如同利剑,劈开了通路;而这海贸新律与格物之学,便是犁铧与种子,需得深耕细作,方能将这万里海疆,化为滋养万代的良田。 绣绣,你我携手,必能成此不世之功。”
苏绣绣依偎着他,眼中闪烁着同样坚定的光芒。帝国的未来,与孕育中的新生命一样,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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