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特用独臂拄着战斧,目光扫过三十米外那个孤零零的灰袍身影时,心里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在过去两天的战斗中,他和他的部队已经砍翻了至少上百个这种外域入侵者的“战士”。
那些奴隶军团的士兵,皮肤青灰,眼神空洞,拿着粗陋的骨矛石斧。
它们没有战术,没有配合,只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然后被训练有素的兽人战士成片收割。
利爪级(一级生物)战士能以一敌十,锐牙级(二级生物)更是能独自凿穿整个百人队。
两天下来,兽人们总结出了经验:这些外域入侵者,数量多得吓人,但个体弱得可怜。
除了那些巨大的金属傀儡需要费点力气,其他的……不过是会动的靶子。
所以当格鲁特看到维洛克时,他本能地将这个灰袍身影归入了“靶子”的行列。
甚至不如靶子,至少那些奴隶士兵还有点蛮力。而这个巫师,身形单薄,皮肤是病态的灰白色,站在那里像根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枯骨。
手里那根短杖看起来平平无奇,顶端结晶黯淡无光。
格鲁特甚至懒得说话。
他抬起完好的右手,朝身后做了个简单的手势——解决他,快点。
三个利爪级(一级生物)战士立刻行动。
狼人哈克压低身子,双骨刃反握。他的眼神里带着狩猎前的兴奋,昨天他一个人宰了十七个奴隶士兵,今天还没开张。
熊人布洛克闷哼一声,举起骨盾。盾面中央有道裂痕,是上午一个奴隶用自爆换来的,代价是那奴隶被布洛克砸成了肉泥。
虎人塔尔端起长矛,他是格鲁特的老部下,最擅长配合围杀。
二十六个醒灵级(等同于巫师学徒)战士散开,眼中闪烁着和哈克一样的兴奋。他们大多刚在之前的战斗中见了血,正渴望更多战功。
所有人,包括格鲁特,都认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收割。
维洛克看着围上来的兽人,左眼的衰败视觉完全开启。
视野中色彩褪去,只剩下能量流动的灰度图像。
他看到了那些兽人身上缠绕的血气——不是杀气,是轻敌。他们体内的能量循环处于松弛状态,肌肉没有完全绷紧,脚步带着随意的节奏。
尤其是那个拄着战斧的虎人指挥官。
能量强度很高,暗红色的血脉能量在体内涌动如岩浆。
但流动紊乱,左肩断臂处能量淤塞严重,伤势极重。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进入战斗状态。能量场松散,注意力甚至没有完全锁定自己。
机会。
维洛克迅速扫过其他目标。
长矛虎人:能量集中在双臂和脊柱,流动平稳,右肩有轻微淤塞。
持盾熊人:能量浑厚,集中在躯干和右臂,盾牌本身也浸透着能量,防御力可观。
狼人:能量流动最快,集中在双腿和双臂,敏捷型,腿部有几处微小断点。
二十六个学徒:能量微弱如萤火。
战术计算在0.8秒内完成。
优先级:
1. 必须在虎人指挥官反应过来前,削减有效战力。
2. 三名利爪级中,持盾者和敏捷者优先——破防可震慑,杀敏捷可断机动。
3. 必须一击见效,否则会陷入缠斗。
4. 尽量保留寂灭能量,二级重伤兽人才是真正威胁。
计算完毕。
维洛克开始后退,脚步轻缓。
他看起来像是在害怕。
“看,他退了!”一个年轻的豹人学徒喊道。
哈克咧嘴笑了。猎物在逃,狩猎本能开始沸腾。他加速了,身形压低到几乎贴地,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维洛克侧翼。
布洛克见状,也加快推进速度。骨盾高举,他要给哈克创造机会。
塔尔的长矛端得更稳了,缓步压迫正面路线。
二十六个学徒跟着推进,形成松散的包围圈。
一切都在按兽人最熟悉的剧本上演——就像过去两天他们围杀那些奴隶士兵一样。
直到维洛克突然转身。
后退的脚步戛然而止,身体回转,灰烬使者短杖抬起,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杖顶的灰烬结晶亮起暗沉的光,一种吸光的、仿佛能将视线都吞噬的暗色。
布洛克看到了杖尖指向自己。
他咧了咧嘴,甚至没调整姿势。骨盾能挡下锐牙级战士的全力一击,法术?笑话。
灰白色光束射出。
无声,不疾不徐。
撞上盾牌中心。
布洛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盾牌中央出现了一个洞。
洞的边缘在扩散,像纸张被点燃后碳化蔓延的痕迹。骨质的盾面在灰白色中失去结构,化为细密的灰烬飘散。
扩散速度很快,从拳头大小到脸盆大小只用了一秒。
布洛克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的右臂暴露在空气中。
第二道光束已经到了。
瞄准暴露的右臂。
接触的瞬间,手臂从肘部开始消解。皮肤、肌肉、骨骼——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股灰白色中化为同一种细灰。
布洛克张大了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像沙雕般瓦解,灰烬飘散在热风中。
然后疼痛才潮水般涌来,不是被切割的锐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仿佛整个存在被抹除一部分的虚无之痛。
惨叫终于冲出喉咙,嘶哑破碎。
包围圈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所有兽人,包括已经迂回到侧翼的哈克,都看到了这一幕。
骨盾没了。
布洛克的右臂没了。
而那个巫师,已经再次抬起短杖。
哈克在0.3秒内做出了选择。
加速。
巫师的两次法术之间必有间隔,这是常识。那灰白色的光束威力大得离谱,但肯定需要长时间准备。现在正是近身的最好时机。
他双腿发力,速度提升到极致。
二十米。
十五米。
他看到巫师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准了自己冲锋的方向。
还想施法?来不及了。
十米。
哈克开始变向——狼族冲锋的标准战术,最后时刻改变轨迹,让对手预判落空。
就在他重心转移的瞬间,巫师的左手虚按。
一圈灰色的波纹扩散开来。
哈克计算轨迹——自己变向后的落点,正好在波纹覆盖的边缘。
可以硬扛。这种范围法术通常威力不强。
他决定赌一把。
继续突进。
双腿接触灰色波纹的瞬间,哈克知道自己错了。
不是冲击,不是切割,是腐蚀。
血肉在那片灰色中开始分解。护体的血脉能量疯狂涌动试图抵抗,但那股灰色能量带着诡异的“惰性”,它不冲击,不破坏,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让接触到它的一切自行瓦解。
动作变形了,冲锋的势头一滞。
而那个巫师,已经完成了第三次动作。
短杖再次举起。
寂灭解构,第二发。
光束射出。
哈克极限侧身,光束擦过左肩。
左肩以下的部分……消失了。整条手臂化为灰烬,断面平整得像被最锋利的刀切过。
剧痛还未传来,巫师已经动了。
不是后退,是向前。
灰色的身影在哈克视野中模糊了一瞬,然后出现在三米外——灰烬迁跃。
那只灰白色的手按在了他胸口。
终末之触。
接触的瞬间,哈克感觉到了。
从胸口开始,血肉、骨骼、内脏,所有的一切都在同步化为灰烬。那灰白色从巫师掌心扩散,迅速染遍整个胸腔。
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出现了一个洞。
洞的边缘是细腻的灰烬,正在飘散。透过洞口,能看到后面的焦土和天空。
心脏已经没了。
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一眼,他看到巫师平静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兴奋,没有杀戮的快感,只有一种……计算完毕的冷静。
哈克的尸体倒地时,已经轻了一半——胸腔完全消失,只剩下四肢和头颅还勉强维持着形状。
死寂。
塔尔的长矛停在半空,矛尖微微颤抖。
二十六个醒灵级战士集体后退了一步。
布洛克还跪在地上,抱着断臂惨叫。
而格鲁特——那个一直拄着战斧的虎人指挥官——缓缓站直了身体。
独臂握住斧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盯着维洛克,盯着那双平静的眼睛。
轻敌的神色彻底消失了。
这不是靶子。
靶子不会抬手就废掉一个利爪级的防御,再秒杀另一个。靶子不会在杀戮时如此平静,像在完成一道算术题。
格鲁特向前走了一步。
地面轻微震动。
不是错觉——是他体内压抑的能量开始释放,战魂级生命体的威压像实质的重物压在战场上。
周围的醒灵级战士感到呼吸困难,本能地向后退。
斧刃抬起,暗红色的血脉能量在斧身上疯狂汇聚。
裂地斩。
斧刃还未落下,威压已经先至。
维洛克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重力仿佛增加了数倍。脚下的焦土开始龟裂,裂缝以格鲁特为中心向外蔓延。
他没有犹豫。
终焉之壁。
半透明的灰色护盾在身前瞬间展开,六边形的能量结构层层堆叠。
几乎同时,战斧劈下。
撞击的瞬间,以撞击点为中心,一道环形的气浪炸开,将周围的焦土掀起一层。三个站得太近的兽人被直接掀飞,落地时口喷鲜血。
护盾表面剧烈波动。
维洛克的左眼中,数据疯狂刷新:
【终焉之壁吸收值:470\/510】
【结构完整性:11%】
【预估剩余承受能力:1次同等攻击】
一斧。
仅仅一斧,差点打碎他的最强防御。
而格鲁特已经收斧,独眼中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专注光芒。
维洛克迅速后撤,大脑全速计算:
对方伤势极重,这种爆发状态无法持久。但问题在于——自己能撑到对方伤势反噬的时候吗?
他看向那些还在恐惧中的学徒级战士,看向那个抱着断臂的熊人,看向那个端着长矛不敢上前的虎人战士。
战斧再次举起。
维洛克深吸一口气,寂灭之力在体内加速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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