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克盯着控制台上那行发光的符文，大脑在飞速计算，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屏障最多还能撑十三分钟。
虎族锐牙级显然也发现了这点。血色虚影的撞击变得越来越有节奏，不是胡乱冲撞，而是瞄准屏障上几个能量波动最弱的位置。
每一次撞击都精确地打在同一个点上，像用锤子反复敲打一块快要裂开的玻璃。
砰——
又是一次撞击。这次的声音不一样，带着某种清脆的破裂声。淡金色屏障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就在正门上方三米处。
裂纹很小，但正在缓慢蔓延。
“修复符文！”维洛克冲向控制台，手指在符文键位上快速滑动。他不懂屏障系统的完整构造，但基本的能量调配原理是相通的，把其他区域的能量集中到破损处，暂时加固。
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警报音。能量导管里的光芒开始不均匀地闪烁，一部分区域明显变暗，裂纹处的金光则增强了一些。
裂纹停止蔓延了，但能量消耗的速度更快了。
大厅角落里，中年面貌的巫师靠着墙，一只手死死按着腹部的伤口，另一只手握着半截断裂的巫术杖。
他盯着楼梯方向，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
“屏障一破，那个二级肯定会第一个冲上来。”他声音嘶哑，“谁去拖住他？”
没人立刻回答。
卡洛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速度快，能——”
“你一个人不够。”中年巫师打断他，“锐牙级不是利爪级，速度快没用。起码要三个人，互相掩护，轮流牵制。拖住他，让其他人处理利爪级。”
他目光扫过还能站着的七个人：“维洛克、卡洛斯、艾琳娜，你们三个去。剩下四个跟我处理利爪级。重伤员在墙角，能动的就帮忙，动不了的就等死。”
话说得很直白，但没人反驳，这就是现实，。
砰——
裂纹又延伸了一寸。
“屏障破了之后，”维洛克突然开口，没回头，“艾琳娜先布冰墙，挡第一波冲锋。卡洛斯用风刃覆盖楼梯口，争取时间。我第一个上去牵制锐牙级。记住，别硬拼，拖时间。”
“你能撑多久？”艾琳娜问。
“十秒。”维洛克说，“十秒后卡洛斯接上，用速度骚扰。再十秒艾琳娜接上，用冰系迟缓。轮流来，每次接触不超过三秒，绝不被缠住。”
“然后呢？”卡洛斯问。
“然后……”维洛克看了眼倒计时，“等加里森，或者死。”
砰——
这次撞击的声音特别沉，裂纹瞬间延伸到一米。金色屏障剧烈闪烁，控制台上的警报音变得尖锐刺耳。
“准备！”维洛克低喝。
艾琳娜手背上的符文爆发出最后的蓝光。卡洛斯拔出第二根备用巫术杖，杖尖开始汇聚青色的风元素。
中年巫师挣扎着站起来，腹部伤口渗出的血把绷带染成了暗红色。
其他还能动的巫师站到楼梯口两侧。
重伤员被拖到最远的墙角。
砰——
不是撞击声。
是破碎声。
淡金色屏障像一块被重锤砸中的玻璃，裂纹从撞击点炸开，瞬间蔓延到整个屏障表面。然后，碎了。
屏障消失的瞬间，外面的声音涌了进来——兽人的咆哮、爪子刮地的声响、还有那个锐牙级低沉的命令：
“杀光他们。”
楼梯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冰墙！”艾琳娜双手前推。
湛蓝色的冰墙从楼梯口地面炸起，厚达一米，瞬间封死了通道。但几乎同时，冰墙另一侧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第一下，冰墙出现裂纹。
第二下，裂纹扩大。
第三下——
冰墙炸裂。
碎冰四溅中，第一个虎族利爪级冲了进来。
“风刃·乱流！”卡洛斯巫术杖挥出。
几十道青色气刃在空中交错。冲进来的虎族瞬间被切割，血雾炸开。
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连冲进来。
“火球！”
“闪电链！”
各种巫术同时爆发。大厅瞬间被各种颜色的光芒填满。冲进来的虎族在饱和攻击下倒下，但后面的还在往前挤。
第五个虎族冲进来时，第一轮巫术的间隙出现了。这个虎族突破了火力网，利爪直取左侧那个使用闪电链的巫师。
那巫师来不及反应，只勉强侧身——
利爪贯穿了他的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巫师惨叫一声，右手巫术杖狠狠砸在虎族脸上，杖尖爆发出最后一道闪电。
虎族头颅炸开，巫师也倒了下去，肩膀那个洞汩汩往外冒血。
楼梯口又涌进来三个虎族。中年巫师低吼一声，提着半截巫术杖冲上去。他没有施法，而是用杖身当棍子，狠狠砸在一个虎族的膝盖上。
膝盖骨碎裂的声音。
虎族跪倒在地，中年守军顺势把断杖插进对方眼眶，用力一搅。
然后他转身，腹部伤口崩开，肠子流了出来。他单手把肠子塞回去，继续扑向下一个虎族。
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年轻女巫用还能动的右手握着匕首，扑到一个倒地的虎族身上，一刀一刀往对方喉咙里捅，血溅了她满脸，但她还在捅，机械地、疯狂地捅。
另外两个巫师背靠背站着，一个用火球轰击，一个用酸液喷溅，配合还算默契，但周围围上来的虎族越来越多。
四个对十二个。
不，是三个对十二个，中年巫师已经倒下了。
而楼梯方向，那个沉重的脚步声终于响起了。
一步。
一步。
虎族锐牙级走了上来。
完全兽化的身躯几乎顶到天花板，黑黄相间的斑纹皮毛上沾满了血。宽刃重剑拖在身后，剑锋在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扫了眼大厅，目光落在维洛克、卡洛斯、艾琳娜身上。
“三个人？”他声音粗哑，“想拖住我？”
维洛克没说话，只是握紧短杖。
“卡洛斯，左侧。艾琳娜，右侧。我正面。”他快速分配，“记住，三秒接触，绝不缠斗。”
三人呈三角阵型散开。
锐牙级笑了，重剑抬起：“我先杀谁好呢——”
话音未落，他动了。
目标不是维洛克，是卡洛斯——速度最快的那个，先解决掉。
重剑横扫，覆盖范围极大。卡洛斯早有准备，风元素在脚下爆发，身体向后急退。剑锋擦着胸前掠过，在链甲上留下一道深痕。
一秒钟。
卡洛斯退到安全距离，但锐牙级没追。他剑势一转，突然刺向右侧的艾琳娜。
变招极快。
艾琳娜双手结印，一面冰盾在身前凝结。重剑刺在冰盾上，冰盾炸裂，但剑势也被阻了一瞬。
两秒钟。
就是这一瞬。
维洛克从正面突进，短杖直刺锐牙级后背。
锐牙级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重剑回扫，剑身拍向维洛克。
维洛克早有预料，短杖点地，灰烬迁跃激活。
十二米空间跳跃，落地时已经在锐牙级左侧。短杖再次刺出，这次目标是肋下。
锐牙级左手成爪，抓向杖身。
杖爪相触。
“终末之触！”
一丝寂灭能量顺着接触点注入。
锐牙级左手一麻，动作出现瞬间的迟滞。
三秒钟。
维洛克立刻后退。
卡洛斯的攻击到了，无形的风压从四面八方挤压，限制锐牙级的动作。
锐牙级重剑一挥，风压被斩开。但这一剑用了力，动作出现了细微的停顿。
艾琳娜的冰锥到了。三根冰锥呈品字形射来，不是瞄准要害，是瞄准膝盖、脚踝、手腕——关节位置。
锐牙级挥剑格挡，打碎两根，第三根擦过小腿，留下一道冰痕。
动作又慢了一分。
六秒钟。
三人开始轮换。
维洛克退到侧面，短杖抬起，侵蚀波纹扩散，灰黑色的波纹扫过地面，让锐牙级脚下的石板开始粉化，影响下盘稳定。
锐牙级不得不移动脚步。
卡洛斯再次上前，“风刃·螺旋！”
一道螺旋状的风刃射出，绕过重剑的格挡范围，直取锐牙级侧颈。
锐牙级偏头躲过，风刃擦过肩膀，带走一片皮毛。
艾琳娜接上。“冰霜领域！”
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锐牙级脚下的冰层尤其厚，几乎陷到脚踝。
短短几秒，三人已经完成第一轮轮换。
锐牙级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三个一环巫师像泥鳅一样滑，不硬拼，就是骚扰、迟滞、限制。他每次想全力攻击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就会从侧面干扰。
他低吼一声，身后血色虚影再次浮现。
“小心精神冲击！”维洛克高喊。
但这次虚影没有咆哮，而是张开大口，吐出一团血雾。血雾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大厅。
维洛克左眼里，那团血雾是由无数微小的血气粒子构成的，一旦吸入，会直接侵蚀肺部。
“闭气！用护盾！”他喊道。
三人同时撑起能量护盾，隔绝血雾。但撑护盾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而且会影响移动速度。
锐牙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重剑突刺，目标——艾琳娜。
艾琳娜正在维持冰霜领域，移动最慢。剑锋瞬间到了面前，她勉强侧身，剑刃擦过左臂，带走一大片皮肉，深可见骨。
她闷哼一声，冰霜领域中断。
卡洛斯想救援，但锐牙级重剑横扫，逼退了他。
维洛克短杖刺出，试图吸引注意力。但锐牙级根本不理，第二剑继续刺向艾琳娜。
艾琳娜咬牙，双手合十——“冰墙·多重！”
一面面冰墙在她面前炸起，那兽人一剑刺碎一面，但第二面、第三面接连出现。
兽人终于不耐烦了。他重剑高举，剑身上血色亮起——“破！”
一剑斩下。
所有冰墙同时炸裂。冲击波把艾琳娜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只剩两个人了。
卡洛斯腹部伤口崩开，血顺着腿往下流。他咧嘴笑了笑。
风元素再次汇聚。
维洛克短杖横握。左眼里，锐牙级体内的能量流动清晰可见，之前的寂灭能量积累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如果……
如果能再注入一次，达到临界点，或许能暂时瘫痪对方的血气运转。
但需要近身，需要接触至少两秒。
两秒，在锐牙级面前等于死亡。
他看了眼卡洛斯。
卡洛斯明白了，点点头。
两人同时冲上。
卡洛斯在前，维洛克在后。卡洛斯的风刃疯狂倾泻，用密集的攻击逼兽人格挡，制造空档。
锐牙级重剑挥舞，风刃一一破碎。
维洛克就在这一刻，从卡洛斯身后闪出，短杖直刺。
目标不是锐牙级，是他手中的重剑。
杖尖点在剑身上。
“寂灭解构！”
重剑剑身出现细密的裂纹。
那兽人一惊，下意识收剑。
就是这一瞬间。
维洛克第二次突进，短杖刺向对方胸口。
锐牙级反应过来，左手抓向杖身。
抓住了。
“你完了。”锐牙级狞笑。
但维洛克也笑了。
“终末之触。”
维洛克把剩余的精神力全部注入，通过杖身，沿着兽人的手臂，疯狂涌入对方体内。
那兽人身体一僵。他感觉体内的寂灭能量突然暴涨，开始疯狂侵蚀血脉节点。他不得不全力压制。
两秒钟。
卡洛斯的攻击到了，高度压缩的风元素团，近距离轰在锐牙级胸口。
兽人被轰退两步，抓着杖身的手松了。
维洛克趁机后撤，但右肩挨了一爪。
骨头碎了。
这时那兽人站在原地，重剑拄地，胸膛剧烈起伏。他体内的寂灭能量正在疯狂扩散，他必须全力压制。
暂时动不了了。
但大厅另一边，情况更糟。
四个巫师对十二个利爪级，已经倒下了三个。中年巫师死了，脖子被咬断。年轻女巫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根兽人短矛。另一个巫师被两个虎族按在地上，还在挣扎。
只剩最后一个巫师，背靠着墙，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周围围着五个虎族。
卡洛斯看了眼那边，又看了眼维洛克。
“我去帮忙。”他说。
“你伤太重。”维洛克说。
“总得有人去。”卡洛斯咧嘴，血从嘴角流出来，“你盯着这个大家伙。别让他缓过来。”
他转身冲向那边。
就在这时，楼梯方向传来平静的声音：
“静滞场。”
无形的力场笼罩大厅。
时间仿佛静止了。
加里森从楼梯口走进来，扫了眼大厅。
加里森抬手，五指虚握。
五个虎族身体同时炸开，血肉四溅。
他走到那个二级兽人面前。他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
加里森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对方额头上。
轻轻一点。
只见那兽人身体从额头开始，身体寸寸仿佛碎片裂开。
三秒后，地上只剩一堆残骸。
加里森转向维洛克。
维洛克想说什么，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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