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指尖绽放的并非能量光束,而是一束凝练到极致的、绝对零度般的苍蓝寒气。它划过空气,没有声音,却让所经之处的空间都泛起了细密的冰裂纹理,仿佛现实本身都在冻结、崩碎。目标直指哈兰长老握着数据记录仪的手。
时间仿佛被这束寒气拖慢。赫姆勒队长怒吼着扑向侧方,试图用身体撞开老学者,但距离差了半步。断钢指挥官的手臂抬起,能量手枪尚未完成瞄准。两名裁决者队员的枪口喷出蓝光,但射向的是深渊边缘那些正从黑暗中上爬的轮廓。
赵磐的反应几乎出于本能。他怀里还抱着虚弱的苏瑾,身体却已先于意识做出动作——他猛地侧身,将苏瑾完全护在臂弯和胸膛之后,同时右腿发力,将脚下那个沉重的、装有部分备用仪器的金属箱狠狠踢向寒气袭来的路径!
金属箱在半空被苍蓝寒气精准命中。
没有爆炸,没有撞击的巨响。箱子瞬间被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深蓝色冰晶完全包裹,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连同内部的仪器一起,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蓬极其细腻的、闪烁着微光的蓝色冰尘,簌簌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绝对的低温,湮灭性的分解。
寒气被金属箱阻挡、消耗了大半,残余的冰冷冲击擦着赫姆勒的肩甲掠过,甲片表面立刻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并发出细微的、仿佛金属脆化的咔咔声。赫姆勒闷哼一声,被冲击带得踉跄后退,半边身体瞬间麻木。
哈兰长老脸色惨白,抱着记录仪的手颤抖着,但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仍在疯狂滚动——米卡尔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连接线从钥匙水晶上扯断了,中断了深度访问,但已经接收的数据正在本地缓存中解密、展开。
冰雕一击不中,眼中冰蓝光芒更盛,头颅僵硬地转动,似乎要锁定下一个目标。它那并指如刀的手臂开始凝聚第二道更加粗大的寒气。
与此同时,深渊边缘的诡异声响已化为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和碎裂声。数条完全由不规则冰晶和暗蓝色半透明物质构成的、粗如水桶的“肢体”攀上了平台边缘。紧接着,这些肢体支撑起一个难以名状的躯体——那像是一只放大了数十倍的、由无数尖锐冰凌和蠕动胶质勉强拼凑成的“蜘蛛”,头部位置是几颗不断旋转、闪烁着混乱红光的晶体复眼。它没有嘴,但躯体内部传来低沉的、仿佛冰块互相碾压的轰鸣。
不止一只。第二只、第三只同样扭曲的冰晶怪物正从不同方向的黑暗深渊中探出身体。
“是‘净除者’!”哈兰长老声音嘶哑,带着绝望,“圣殿的自动防御单元!被污染能量激活了!它们会清除所有未授权和携带污染信号的目标!”
显然,米卡尔刚才的深度访问尝试,或者团队中某人身上残留的、来自孢云或霜嚎兽的污染气息,触发了遗迹最深层的防御协议。而冰雕守卫,则是更高权限的“审判者”。
“自由开火!优先摧毁冰雕的能量核心,可能是头部或胸口!阻止它释放寒气!”断钢指挥官的声音冷硬如铁,他手中的能量手枪已经连续开火,蓝白色的能量弹打在冰雕躯体上,炸开一团团冰屑,但似乎难以造成决定性伤害。冰雕的材质显然并非普通冰块。
“赫姆勒,带人拦住那些怪物!别让它们靠近平台中心!”断钢继续下令。
赫姆勒甩了甩麻木的手臂,低吼一声:“柯尔特!托克!跟我上!用高爆弹和能量过载射击!打碎那些冰疙瘩!”他和两名老兵冲向平台边缘,蓝色液体枪换上了专用的高爆能量罐,炽热的爆炸和光束暂时阻挡了最先爬上来的几只“净除者”的推进,冰晶碎片四处飞溅。
两名裁决者队员则配合断钢,集中火力轰击冰雕守卫。他们的武器威力更强,冰雕表面的裂纹开始增多,眼中凝聚的寒气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赵磐将苏瑾紧紧护在身后,背靠着冰冷的晶格多面体基座。苏瑾靠着他,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哈兰长老手中记录仪的屏幕,仿佛被上面滚动的数据和偶尔闪过的图像片段牢牢吸引。
“数据……还在解密……”她虚弱地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我看到……‘摇篮’的……结构漏洞……‘错误指令’的接入点……在……”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一只“净除者”突破了赫姆勒等人的火力网,一条由尖锐冰锥构成的肢体狠狠刺向平台中央。断钢指挥官反手一枪击碎了这条肢体,但爆开的冰晶如同霰弹般四散射开。
赵磐侧身,用背部和手臂为苏瑾挡住了大部分飞溅的碎冰。冰晶打在他的防寒服上噼啪作响,几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衣物,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细微的刺痛。但他纹丝不动。
“别分心,别看那边!”赵磐低喝道,将她的头轻轻按回自己肩窝,“哈兰长老会处理数据。你的任务是恢复,活下去!”
苏瑾咬紧了苍白的嘴唇,目光却依然难以从屏幕上移开。她眉心上那层淡蓝色的稳定薄膜,此刻正随着屏幕上数据流的涌动,微微闪烁着与之同步的、极其细微的光芒。仿佛她受损的印记,仍在被动地、本能地吸收和理解着那些汹涌而来的信息。
战场陷入焦灼。冰雕守卫异常坚固,寒气攻击虽然间隔较长,但每一次都致命而精准,迫使断钢和裁决者队员不断闪避、寻找掩体(平台上几乎没有真正的掩体)。赫姆勒那边压力更大,“净除者”数量在增加,它们似乎能直接从深渊的冰壁和寒气中汲取物质,不断修复损伤,甚至分裂出更小的个体。柯尔特的手臂被一块爆开的冰片划伤,鲜血刚流出就被冻住。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赫姆勒一边换弹,一边吼道,“必须想办法关闭这些鬼东西!”
“哈兰!找到控制协议或者弱点了吗?!”断钢指挥官一边点射击退一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净除者”,一边问。
哈兰长老手指在记录仪上飞快操作,额头上满是冷汗。“正在找!警报日志解密到关键部分……是关于‘错误指令’首次渗透的详细记录……还有……等等!”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声音因震惊而扭曲,“这个信号特征……‘错误指令’来源的加密标识码片段……它……它和守钟人总部使用的最高级通讯协议的底层编码……有百分之十七的结构相似性?!”
这个消息如同另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激烈的战斗噪音中炸开,让所有听到的人动作都为之一滞。
守钟人总部?和“错误指令”有关联?
赫姆勒队长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他猛地扭头看向哈兰长老,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背叛的愤怒。“你说什么?!不可能!”
断钢指挥官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但他射击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一名裁决者队员立刻补位,用密集的火力暂时压制了冰雕守卫的又一次寒气蓄能。
“只是底层编码结构的相似性!不是完全一致!”哈兰长老急忙补充,声音发颤,“可能是技术同源,或者……被仿冒、盗用?但相似度超出偶然范围!这解释了很多事情……为什么‘错误指令’能穿透部分塔萨尔防护,为什么它似乎对守钟人的行动有所‘了解’……”
他的话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如果“错误指令”真的与守钟人内部,甚至总部的高层有关……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断钢指挥官的声音斩断了混乱的思绪,冰冷如初,“弱点!找到这些防御单元的弱点!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哈兰长老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冰雕守卫……能量核心在胸腔偏左,被多层灵能冰甲保护……‘净除者’……它们有一个中央协调节点,通常在头部最大的那颗红色晶体下方,但会移动……需要同时破坏至少三个协调节点才能彻底瘫痪一只……它们的修复能力来源于深渊下方的‘原始冰核’能量池,如果能切断连接……”
切断连接?谈何容易。深渊深不见底。
“记录仪还显示,”米卡尔在一旁急促地补充,他正操作另一台设备尝试干扰“净除者”的协调信号,“遗迹的防御协议优先级中,对‘携带有效塔萨尔密匙信号且通过基础验证’的单位,攻击倾向会降低……也许……”
他的目光投向了被赵磐护在身后、眉心闪烁着微光的苏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她身上。
苏瑾似乎没有完全听到周围的对话,她的全部精神仿佛都沉浸在了记录仪屏幕的数据深渊中。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倒映着飞速滚动的字符和图像,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念诵着什么。眉心的淡蓝色薄膜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开始有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金色纹路从薄膜下透出,向周围皮肤蔓延。
“苏瑾?”赵磐感到怀中的身体温度在升高,不再是冰冷的虚弱,而是一种不正常的、仿佛内部在燃烧的温热。“苏瑾!醒醒!别被数据吞没!”
他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苏瑾猛地回过神,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充满了痛苦和混乱。“数据……太多了……‘摇篮’的痛……那些被污染火种的哭喊……‘错误指令’的冰冷逻辑……还有……一道‘后门’……塔萨尔人自己留下的……”她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冰雕……它听‘钥匙’的……但我的‘钥匙’……不完整……权限不够……”
她看向那尊正在凝聚第三次、明显更强大寒气攻击的冰雕守卫,又看向悬浮在半空、依然散发着纯净蓝光的钥匙水晶。
“需要……完整的‘钥匙’指令……或者……更高阶的权限覆盖……”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又开始颤抖,眉心的光芒剧烈波动,那层淡蓝色薄膜似乎开始不稳定。
更高阶的权限?哪里去找?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关头,记录仪屏幕上的数据流忽然定格,显示出一段特殊的、用加粗塔萨尔文字和紧急符号标注的记录:
【警告:检测到‘摇篮’核心平衡即将突破临界点(第七区段)。根据‘火种延续计划-最终预案’,当‘摇篮’失控且无法修复时,授权启动‘区域性静默协议’。协议需由至少两名‘监护者’(守墓人\/守望者)或一名持有‘仲裁者密匙’的单位共同确认执行。协议代码:[数据部分损毁]……执行坐标锁定:当前遗迹(霜语知识节点)可接入协议网络。注意:此协议为最终手段,将彻底‘静默’第七区段所有‘摇篮’相关活动及能量辐射,包括内部所有存续火种。慎用。】
区域性静默协议!彻底关闭“摇篮”的最终手段!
需要“仲裁者密匙”或两名“监护者”确认。守墓人(沉寂之眼)算一个,银白守望者算不算?苏瑾的“希望”密匙显然不是“仲裁者”级别。
但这段记录揭示了一个可能:这个遗迹,霜语知识节点,是能够接入那个最终协议网络的!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到绕过权限、或者强制启动协议的方法?
“接入协议网络的方法!快找!”断钢指挥官立刻命令。
哈兰长老和米卡尔疯狂地搜索着后续记录和相关接口描述。
冰雕守卫的第三次攻击完成了蓄能。这一次,它眼中的冰蓝光芒炽烈到如同小型恒星,整个平台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它缓缓抬起的手臂,对准的赫然是人群最密集的区域——哈兰长老、米卡尔、赵磐和苏瑾所在的位置!
断钢和裁决者队员的所有攻击打在它身上,只能延缓它的动作,无法打断。赫姆勒等人被更多的“净除者”缠住,无法回援。
绝境。
赵磐将苏瑾紧紧搂在怀里,目光死死盯着那尊即将带来毁灭的冰雕,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钥匙水晶……验证基座……苏瑾的印记……不完整的权限……数据中的后门……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击中了他。
“哈兰长老!”赵磐吼道,“把记录仪里关于‘摇篮’结构漏洞和‘错误指令’接入点的数据,特别是那个‘后门’的代码片段,用最大功率,通过钥匙水晶作为中转,反向灌输给苏瑾的印记!”
“什么?!”哈兰长老和米卡尔都惊呆了。反向灌输?将庞大混乱的数据直接冲击苏瑾本已受损的印记?
“没时间解释了!她的印记在和数据共鸣!它在‘学习’!把‘错误’的真相,‘摇篮’的痛苦,塔萨尔人的‘后门’,全都塞给它!让它‘理解’我们现在面临的‘异常状态’!也许……也许她的‘次级密匙’权限,在‘理解’了最高级别的危机和预设‘后门’后,能被临时‘欺骗’或‘激发’,获得更高阶的指令覆盖!”
赵磐的话速极快,逻辑近乎疯狂。但这是绝境中唯一看似有可能打破僵局的方向。利用苏瑾的印记与塔萨尔数据之间的共鸣特性,用海量的、包含最高危机权限信息的数据去“冲击”或“欺骗”印记,试图让它“认为”自己获得了临时授权,从而对冰雕守卫等防御单元施加影响。
断钢指挥官只沉默了一瞬。
“执行!”
没有时间犹豫。哈兰长老和米卡尔以最快速度重新连接记录仪和悬浮的钥匙水晶,然后将输出功率调到理论安全值以上,锁定了刚刚解密出的、包含“漏洞”、“接入点”、“后门代码”和“摇篮痛苦数据”的核心数据包。
“苏瑾女士……坚持住!”哈兰长老颤抖着按下了发送键。
钥匙水晶猛地一震,纯净的蓝光瞬间被海量涌入的数据流染成了混乱的、不断变幻的色彩。紧接着,一道粗大的、混杂着无数光影符号和数据流的复合能量光束,从水晶中激射而出,狠狠灌入苏瑾眉心的印记!
“啊——!!!”
苏瑾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痉挛、后仰。赵磐死死抱住她,能感觉到她体内的温度在疯狂飙升,皮肤下的血管仿佛有熔金在流动,悉数凸起。眉心那层淡蓝色薄膜瞬间被撕裂,裂纹再次清晰显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蔓延、分叉,仿佛精致的瓷器在被内部的力量撑碎!
但与此同时,裂纹深处,那些游走的金色光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炽烈光芒!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淡金,而是变成了灼目的白金色,充满了痛苦、混乱,却又在疯狂吸收、解析、重组着涌入的数据洪流!
她的眼睛再次失去了焦距,瞳孔被白金色的光芒淹没。身体虽然被赵磐抱着,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软得像一滩泥,只有眉心那毁灭与重生交织的光芒,证明着某种剧变正在发生。
冰雕守卫的攻击,在这一刻,终于释放。
不再是纤细的寒气束,而是一道直径超过半米的、凝实如实质冰柱的苍蓝洪流,带着冻结万物、湮灭一切的威势,轰然射向平台中央!
断钢指挥官和两名裁决者队员拼尽全力射击冰雕的能量核心,赫姆勒甚至不顾身后“净除者”的攻击,将一枚高爆弹投向了冰雕的胸口。
爆炸和能量冲击让冰雕躯体剧烈晃动,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扩散,那道苍蓝洪流的准头也略微偏斜。
但即便如此,洪流的前端,依然足以覆盖大半个平台中央区域,将赵磐、苏瑾、哈兰长老等人全部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瑾眉心那白金色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光芒,猛地炸开!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一道无声的、纯粹由灵能和信息构成的冲击环,以她为中心,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冲击环扫过之处,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首先被触及的,是那道致命的苍蓝洪流。
洪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但坚韧无比的墙壁,前端猛地炸裂、分散,化为无数细小的、无害的蓝色光点,飘散消失。冰雕守卫眼中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和指令冲突,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微微颤抖。
紧接着,冲击环扫过了那些正在攀爬、攻击的“净除者”。
所有“净除者”的动作同时停滞。它们头部那些混乱闪烁的红色晶体复眼,光芒瞬间熄灭,然后重新亮起,变成了与钥匙水晶相似的、稳定的深蓝色。它们停止了攻击,缓缓伏低了身体,仿佛从狂暴的守卫变成了温顺的雕塑。
最后,冲击环掠过整个平台,没入四周的黑暗和上方的晶格多面体。
晶格多面体内部的光点运行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部分区域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仿佛被激活了某个深层协议。
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苏瑾眉心那依旧刺目、但开始缓缓收敛的白金色光芒,以及她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痛苦的喘息声。
冰雕守卫眼中的冰蓝光芒终于彻底熄灭。它那并指如刀的手臂,缓缓地、无比沉重地放了下来,恢复成了最初那平举托举钥匙水晶的姿势,尽管水晶已经不在它手中。然后,它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保持着这个姿势,彻底凝固,变回了一尊真正的、毫无生气的冰雕。
危机,解除了?
赵磐紧紧抱着怀中滚烫、依旧在轻微痉挛的苏瑾,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看着周围静止的“净除者”,看着恢复沉寂的冰雕,看着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同伴。
成功了?那个疯狂的想法……竟然真的起了作用?苏瑾的印记,在吸收了那些包含最高危机权限信息的数据后,临时“模拟”或“激发”出了足以覆盖遗迹防御协议的更高阶指令?
“苏瑾……苏瑾!能听到我说话吗?”赵磐轻轻拍打她的脸颊,触手滚烫。
苏瑾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瞳孔深处的白金色光芒正在迅速消退,重新露出属于她的、疲惫而痛苦的眼神。但那双眼睛深处,似乎多了些什么……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了过多信息的沉重,以及一丝冰冷的、属于塔萨尔逻辑的锐利光泽。
“我……看到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摇篮’里……每一个文明的……最后时刻……它们的恐惧……它们的疯狂……还有‘错误指令’……冰冷的……筛选……它想制造……更‘高效’……更‘适应黑暗’的……火种……”
她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如同光尘的血丝。
“后门……塔萨尔人留下的……是一个‘强制诊断和报告协议’……可以绕过部分权限……向……向‘摇篮’阵列的……最高监控层……发送当前状态的……紧急快照……和……协助请求……”
最高监控层?塔萨尔文明留下的、可能还在运作的更高层级管理系统?
“能启动吗?在这里?”断钢指挥官立刻追问。
苏瑾虚弱地摇了摇头,眉心已经黯淡、裂纹仿佛更加细密的印记微微闪烁。“需要……特定的……共鸣频率……和更多的能量……钥匙水晶……是媒介……但能量不够……遗迹的‘原始冰核’能量池……大部分用于维持防御和冰封状态……”
她看向悬浮的钥匙水晶,又看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能量池……在下面……”
平台上的战斗痕迹尚未清理。冰晶碎片和“净除者”僵立的身影构成一幅诡异的景象。温度依旧极低,但那种致命的攻击性寒意已经消散。
苏瑾被重新安置在担架上,老医疗官紧急处理着她过热的体温和眉心灵似乎进一步加剧的损伤。哈兰长老和米卡尔则围在记录仪旁,快速浏览着刚刚稳定下来的、被苏瑾印记“认证”后似乎解锁了更多权限的数据流。
“找到了!”米卡尔指着屏幕上一幅复杂的三维能量流向图,“‘原始冰核’能量池的入口就在平台下方,沿着螺旋阶梯继续向下大约一百米,有一个分支通道。但图表显示,能量池本身处于‘深度惰性封锁’状态,外部提取需要特殊的‘解冻密钥’……”
“解冻密钥?”赫姆勒包扎着手臂的伤口,皱眉问道。
哈兰长老调出另一份文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塔萨尔文字和能量公式。“是一种特定的、高强度的灵能共振频率,用以唤醒冰核的活性,临时开放能量输出通道。通常需要‘监护者’或特定等级的‘密匙’来激发。”他看向苏瑾,“苏瑾女士刚才激发的那种高频灵能冲击,也许……接近那个频率,但强度不够,而且她现在的状态……”
苏瑾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眉心黯淡的印记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但随即熄灭。“我……能感觉到那个频率……像一首……很冷很远的歌……但我现在……唱不出来……”
她的声音充满疲惫和无力。刚才的数据冲击和强制指令激发,显然对她的精神和印记造成了巨大的、可能永久性的负担。
断钢指挥官沉默地审视着情况。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我们需要能量来启动那个‘后门’协议,向可能存在的更高层监控系统求救,或者获取关闭‘摇篮’的关键信息。”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赫姆勒,A组,你们留下,保护苏瑾女士和技术组,尝试修复和稳定她的状态,同时继续分析现有数据,寻找其他可能的方法或线索。”
他看向赵磐,以及那两名裁决者队员。
“赵磐,你跟我,还有b组(他指了指两名裁决者队员),我们下去。带上必要的工具和那个钥匙水晶。既然苏瑾女士能感知到频率,我们就用设备尝试模拟、放大那个频率,结合钥匙水晶的媒介作用,看看能不能从外部强行‘解冻’一部分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下方通道情况未知,能量池状态不明,强行模拟灵能频率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应。
赵磐看了一眼担架上虚弱痛苦的苏瑾,又看了看断钢指挥官。
“我下去。”他没有犹豫。留在这里守着苏瑾固然重要,但获取能量启动“后门”,可能是拯救所有人、乃至整个区域的唯一希望。而且,他对机械和能量的理解,或许能在下面派上用场。
断钢指挥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准备时间很短。他们携带了便携式的灵能频率发生器和能量放大器(守钟人根据部分遗迹技术仿制的粗糙版本),将钥匙水晶小心地放置在一个特制的、带有传导接口的绝缘容器中。每人配备了额外的照明、攀爬工具和武器。
苏瑾在赵磐离开前,努力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依旧滚烫,力量微弱。
“小心……下面……可能不止有冰……”她艰难地说,“能量池……是遗迹的‘心脏’……也是……所有冰封之物的‘源头’……”
赵磐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等我回来。”
他转身,跟上已经走向螺旋阶梯下方分支入口的断钢和两名裁决者队员。
四人沿着更加狭窄、陡峭、布满湿滑冰霜的通道,向下深入。钥匙水晶在容器中散发着稳定的蓝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也像是一个诱饵。
上方平台的光芒越来越远,最终被曲折的通道彻底吞没。
只有脚步声、呼吸声,以及下方隐约传来的、仿佛巨型冰层在深处缓慢移动、或是什么东西在极寒中沉睡的……低沉脉动。
那脉动的节奏,与苏瑾描述的“很冷很远的歌”,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相似。
赵磐握紧了手中的工具和武器。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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