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李宗她娘过来找二丫？”宋娇娇问道。
村里人没跟她说这些闲话。
宋秀英摆摆手：“不是这个。二丫？让她们去找吧，找一辈子也找不着。就是那个小寡妇，二丫男人着邪一样非要娶的那个。不足月里生了妖怪，跟兔子一样。那个嘴唇翻翻着，旁人都说是报应。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后来就疯了，村里的女人合起伙来把她给赶出去，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那小寡妇不见了之后，村里死了两个男的，听说睡着睡着就给死了，你说奇不奇怪。”
宋秀英说完，宋娇娇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难怪都没人跟她说。
咋这么吓人。
【还真像报应，李家村哪有几个好人啊，那小寡妇也不是啥好东西】
【像兔子？唇腭裂？这不是妖怪，这是病啊！应该是基因问题，或是触碰到有害物质，还有孕期乱吃药吃出问题了】
【那些男的什么情况不知道，我总感觉那小寡妇是被迫的，感觉很可怜，结果还生了个残缺的孩子】
【睡着睡着就死了，不会是一氧化碳中毒吧？我记得娇娇家里之前不是也用火盆吗，沈大佬说城里有人睡着睡着死了，宋家才换的煤灶。以前不是也有报纸刊登过吗，一家几口，一氧化碳中毒，都没了】
宋秀英抱着孩子啐了一口，骂道：“该！真该！二丫婆家一直以为那寡妇肚子里是自家的种，这不就是报应？好好的日子她们不过，闹成这样，现在好了，儿子进了监狱劳改，媳妇跑了，唯一的孙女也走了，留个死老太婆让她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去吧！”
宋娇娇听着那欺负二丫的一家是觉得爽快，爽快完又觉得怅然，叹了口气：“这些人也是，想不明白她们咋个想的，就可怜了二丫，好好的姑娘，被这么蹉跎一番。”
“早先她说要给我写信，后来也没个影子，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你说这大过年的，哎，算了。跑掉就是好的，不然她那婆婆，不得把怨气都撒她身上吗？”
比什么神神鬼鬼更恐怖的，是人心。
那小寡妇无不无辜暂且未知，那村里跟她苟合的男人不知多少，那时为她斗的生生死死，这眼见大难临头就装作无事发生。
宋娇娇之前还尚且不太明白，为啥要打击牛鬼蛇神，那些来的知青又说她们封建迷信。
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就说生下来的孩子，明明是病了，却被人说妖怪。
寡妇应当不是自个疯的，说不定是逼疯的。
“妖怪”肯定活不下来。
死了男人，又过了些这种日子，临了生了个这样的孩子。
她这一生，太苦了，很难不得失心疯。
宋秀英又说了些有得没得，宋娇娇就不是个爱跟外面人主动撩闲的性子，她只能问，问娇娇在帝都过得咋样，听她说开了个饭店，在城里不算过得特别好，也不算过得很糟糕。每天赚点是点。
“你可真是了不得娇娇，咱村里面这些姑娘们，就你最好命。”
宋秀英抱着孩子让娃喊姨。抱紧姨的腿，以后能跟姨一样有出息。
宋娇娇瞧着那俩孩子下炕，真一边一个抱着她的腿直喊姨，宋秀英在一旁笑，宋娇娇又往外掏零嘴。见着是糖，宋秀英一把夺过来：“不给他们吃，一个换牙、一个长牙呢，吃多了牙疼。”
“娘。”
“喊娘也不行，不给就不给，快收着娇。这东西多贵啊，让他俩吃这个就行。”
宋秀英从瓜果盘子里挑了两个玻璃纸的水果糖丢过去，宋娇娇叹了口气，应塞过去：“大过年的吃俩咋了，贵什么贵。我这回来找我来坐坐能说上话的，就你们几个。不给别人吃，还能不给你吃？”
“哎秀英，我有个想法，想说给你听听。”宋娇娇把俩小孩从地上抱起来，怕在地面打滚，给衣服弄脏。
她就把要教东山煎饼的事情给秀英说了一番。
她听得啧啧称奇：“你连东山都去过了？”
“不是，是我朋友教的，我哪能去东山？”宋娇娇道。
“那也了不得，你还能认识东山的朋友。”宋秀英顿了下，说道：“你是个好心的，但我就怕村里有些人用你的好心办坏事儿。”
“你就说巧莲家的、还有那个秀琴家的，那俩你教不教？秀琴我觉得还好，这巧莲家的才不是东西。你是好的，教给她，她转头看谁家过得好，就敢砸谁家的锅，出门就敢扯你的大旗。要是搞集体倒是可以，但那要是赔了，她得天天躺你家门口撒泼打滚要钱。”
宋娇娇犹豫着，又说道：“赔也赔不了多少，也就一点杂粮。”
“不过你说得倒是个问题，虽说没本钱，自个做也得做个铁锅，这铁锅就得要点钱。这要是赔了，少不了被她们戳脊梁骨。”
“你说这个集体，倒是有点意思。”
她这就是在城里开店久了，成了个体户经营思维。
你说，跟当初镇上肥皂厂一样，集体自愿参股，年底分红，这还不用怕被抓投机倒把，是不是也可以啊？
宋娇娇觉得，这个想法真可以跟神仙还有她老公关起门来商量商量，让神仙提意见，她老公做总结、核算成本，最后再找宋父、宋母。
“我想想，让我想想。”
宋娇娇低头沉思着，宋秀英道：“可该当初去上上学、认几个字，弄得现在啥也不成。我们村里有之前读过书、念过字的，去了城里，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月二十多块钱，这趟回来大包小包，可给村里人后悔的，那时候我们村有知青组织扫盲班，人们都不去，你看，这不就落人一头？”
她话锋一转：“我听那城里说，像我家老大这个年纪，都去育红班是不是？早早就开始读书认字。”
“别说老大了，城里连老小这个年纪都能去幼稚园，也就是咱说的育红班，叫法不一样。”宋娇娇道。
宋秀英愣了愣：“这两三岁大的小孩就得读书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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