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医”石眼老者的话,如同冰锥刺入陆昭衍的耳膜!
“撑不过一炷香……”
短短五个字,让陆昭衍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秦绛,她的魂体确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眉心的灯印摇曳得如同风中残烛。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绝境,越不能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石眼老者。这老者气息古怪,非生非死,眼如顽石,却自称“鬼医”,身处这诡异的“阴阳义庄”,其言是真是假?是援手,还是……更大的陷阱?
“阁下有何高见?”陆昭衍声音沙哑,却尽量保持镇定,同时将怀中气息微弱的秦绛搂得更紧,体内残存的混沌煞气缓缓运转,蓄势待发。“需如何救治?代价又是什么?”他深知,在这等诡异之地,绝无免费的午餐。
“呵呵……小娃娃,倒还谨慎。”石眼老者发出干涩的笑声,那对石眼仿佛能洞穿虚妄,“魂源受损,非同小可。寻常药物,便是仙丹,也难补其万一。”他僵硬地抬起干枯如鸡爪的手指,指向秦绛,“她之伤势,乃强行承载阴阳法则反噬所致,更兼体内……那股诅咒之力与界碑之力冲突,几近崩解。”
老者所言,一针见血,竟将秦绛的状况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昭衍心中更沉,此人恐怕真有几分门道。
“老朽之法,非药石可医。”鬼医缓缓道,石眼转向屋内那些布满灰尘的药柜和怪异的药材,“需以‘定魂针’稳住其即将溃散的魂识,再以‘阴阳调和’之法,引导其体内冲突之力暂归平衡。最后……需一味‘药引’。”
“何物为引?”陆昭衍急问。
鬼医那石眼再次“看”向陆昭衍,僵硬的嘴角扯了扯:“至亲之魂,或……至阳之血。以魂温养,或以血为引,护住她最后一点灵光不灭,方有喘息之机。”
至亲之魂?至阳之血? 陆昭衍心头一震。至亲之魂无从寻觅,那便只剩下……他的血!他身负混沌煞气与龙气,虽非纯粹至阳,却也至刚至阳!
“用我的!”陆昭衍毫不犹豫,挽起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需要多少,尽管取用!”
鬼医的石眼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或许是错觉),声音依旧平淡:“小娃娃,莫急。老夫这‘定魂针’与‘调和’之术,亦非易与。施针过程,凶险万分,她需承受刮骨剜心之痛,而你之精血,亦非寻常,抽取之时,你亦将元气大伤,甚至有损根基。你……可愿承受?”
“无需多言!”陆昭衍斩钉截铁,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要有一线希望,纵是刀山火海,陆某亦闯得!请先生即刻施救!”
“昭衍……不可……”怀中的秦绛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听到对话,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摇头,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赞同。她深知陆昭衍伤势未愈,再损本源,恐有性命之忧。
陆昭衍反手握紧她冰凉的手,低头凝视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与不容置疑的坚定:“绛儿,听话。你若不在,我独活何益?我们说好的,同生共死。这次,换我来护着你。”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相信我,也相信这位……老先生。”
秦绛看着他眼中近乎执拗的光芒,泪水(灵光)无声滑落,终是无力再劝,只能紧紧回握他的手,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连接在一起。
鬼医默默“看”着这一幕,石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既如此……将她置于那张案上。”他指向屋内那张巨大的阴沉木桌案。
陆昭衍小心翼翼地将秦绛平放在冰冷的案上。鬼医颤巍巍地走到药柜前,看似随意地拉开几个布满灰尘的抽屉,取出的却非草药,而是几根长约三寸、细如牛毛、却散发着幽幽寒气的骨针(疑似某种阴属性兽骨或特殊材质打磨的定魂针),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暗红、刻满诡异符文的陶罐。
“按住她,无论发生何事,不可让她动弹。”鬼医吩咐道,声音凝重了些许。
陆昭衍立刻上前,用身体轻轻压住秦绛的双肩,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将自身的煞气缓缓渡入,既是安抚,也是支撑。
鬼医手持骨针,那对石眼骤然亮起微弱的白光,仿佛真的能“看”清魂体脉络。他出手如电,第一针便直接刺向秦绛的眉心灯印!
“呃啊——!”秦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魂体波动得几乎要散开!那痛苦,远超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绛儿!”陆昭衍心如刀绞,却只能死死按住她,不停在她耳边低语:“撑住!绛儿!看着我!我在这里!”
鬼医不为所动,第二针、第三针……接连刺下,分别落在秦绛的膻中、气海等魂源要害之处!每一针落下,秦绛的惨叫都更凄厉一分,魂体都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力量在体内冲撞、被强行束缚。
紧接着,鬼医做了一个让陆昭衍瞳孔骤缩的动作! 他竟伸出那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开始 在秦绛的四肢百骸上 缓缓地 …… 摸索起来!动作 轻柔 却 异常 精准,仿佛 在 探查 着 骨骼 的 每一寸 纹理 与 魂体 的 …… ‘ 节点 ’!
摸骨!这 鬼医 竟然 在 对 魂体 进行 …… 摸骨!
民间 传说,高超的 摸骨师 能 通过 触摸 骨骼,断人 吉凶 祸福,甚至 窥探 命数 根源!而对 魂体 摸骨……这 简直是 闻所未闻 的 禁忌 手段!
鬼医 的 手指 所过之处,秦绛 的 魂体 都会 产生 一阵 细微的 波动。他 的 眉头(如果 那 干枯的 皮肤 能 算 眉头 的话)微微 皱起,石眼 中的 白光 闪烁不定,似乎 在 秦绛 的 魂源 深处……发现了 什么 极其 复杂 甚至 …… 棘手 的 东西。
“唔……红灵 蚀骨,界碑 镇魂……七灯 为引……好 霸道 的 纠缠……咦?这 缕 联系……” 鬼医 喃喃自语,声音 低不可闻,但 陆昭衍 却 敏锐地 捕捉到 了 ‘ 红灵 ’ 和 ‘ 界碑 ’ 等 关键词,心中 更是 一紧!
摸骨 持续了 约莫 一炷香 的 时间,对 陆昭衍 和 秦绛 而言,却 如同 过了 一年 那么 漫长。秦绛 的 惨叫 渐渐 变成了 微弱 的 呻吟,魂体 的 波动 也 逐渐 平缓 下来,但 脸色 依旧 苍白如纸。
终于,鬼医 收回 了 手,沉声道:“现在,取血!左手中指,三滴 心头 精血!滴入 此罐!”
陆昭衍 毫不迟疑,并指 如刀,在 自己 左手中指 指尖 一划!一股 蕴含着 淡金色 光晕的 …… 滚烫 血液(魂血 精华)立刻 涌了 出来!他 强忍 着 魂源 被 撕裂般 的 剧痛 和 骤然 袭来的 虚弱感,小心翼翼 地将 三滴 最 精纯的 血液,滴入 了 鬼医 手中 那 暗红色 的 陶罐 中。
血液 滴入 陶罐,竟 发出 “ 嗤 ” 的 一声 轻响,仿佛 滴入 了 滚油!罐中 瞬间 冒出 一股 淡淡的、带着 奇异 香气的 …… 白烟!
鬼医 迅速 将 陶罐 置于 秦绛 眉心 上方,双手 结出 一个 复杂 的 手印,口中 念念有词。那 三滴 血液 在 罐中 迅速 化开,与 罐壁 上 的 符文 产生 共鸣,化作 一缕 氤氲的、散发着 至阳 气息的 …… 金红色 雾气,缓缓 飘出,如同 有 生命般,一丝丝 地 渗入 秦绛 的 眉心 灯印 之中!
“嗯……” 秦绛 发出 一声 细微的 呻吟,紧蹙的 眉头 微微 舒展 了一些,原本 几乎 要 熄灭的 魂火,仿佛 被 注入 了 一股 温暖的 生机,虽然 依旧 微弱,但 却 稳定 了下来,不再 继续 消散!她 眉心的 七彩灯印 光芒 也 不再 剧烈 闪烁,变得 柔和 而 持续。
有效!陆昭衍 心中一喜,但 随之而来 的 是 一阵 强烈的 虚弱感,让他 几乎 站立不稳。他 强撑着 看向 鬼医:“前辈……她……”
“命……暂时 保住了。” 鬼医 收回 陶罐,石眼 中 的 白光 黯淡 下去,声音 带着 一丝 疲惫。“但 只是 暂时 稳住 了 魂源 溃散。她 体内 的 问题……比 老夫 预想的 还要 复杂。” 他 的 石眼 ‘ 看 ’ 向 陆昭衍,语气 凝重:“女娃 魂源 深处,除了 那 诅咒 与 界碑 之力,似乎……还 被 种下 了 一道 极其 隐秘的…… ‘ 魂契 ’ 印记。此印 不除,纵是 华佗 再世,也** 难保 她 长久。”
“魂契 印记?” 陆昭衍 心头 巨震!这 是 什么 时候 的 事?是 爷爷 留下 的 后手?还是…… 葬仪阁 的 阴谋?亦或是…… 与 那 红灵老母 有关?
“前辈 可知 如何 解除 此印?” 陆昭衍 急切 地问道。
鬼医 沉默 片刻,缓缓 摇头:“此印 手法 极其 古老 诡异,与 她 魂源 纠缠 太深,强行 剥离,必死无疑。除非…… 找到 下印 之人,或 知晓 解印 的 唯一 法门。” 他 顿了顿,石眼 扫过 这 间 阴森的 义庄,“此地 ‘ 阴阳 义庄 ’,乃是 阴阳 交界 的 一处 缝隙,你们 通过 界碑 之力 偶然 闯入,已是 侥幸。此地 不可 久留,否则…… 恐生 变故。”
他 指向 义庄 的 后门方向:“从此门 出去,沿着 那条 ‘ 回头路 ’ 一直 走,或许 能 重返 阳世。但 路上 …… 不太平。你们 好自为之。”
说完,鬼医 不再 理会 他们,颤巍巍 地 走回 桌案后,重新 趴伏 下去,气息 再次 变得 如同 枯木 一般,仿佛 刚才 的一切 都 未曾 发生。
陆昭衍 看着 怀中 呼吸 终于 平稳 一些 的 秦绛,又 看了看 那 神秘莫测的 鬼医,心中 充满了 感激 与 更深的 忧虑。他 郑重地 朝 鬼医 的 背影 鞠了 一躬:“多谢 前辈 救命之恩!此恩 陆某 铭记于心!”
然后,他 不再 犹豫,深吸一口气,背起 依旧 虚弱 的 秦绛,握紧 青铜戈,一步步 走向 义庄 的 后门。
门外,是 一条 笼罩 在 浓雾 中的、蜿蜒 向下的 …… 青石板 小径。小径 两旁,影影绰绰,仿佛 有无数的 目光 在 雾中 窥视。
回头路……真的 能 回头 吗?前方 等待 他们 的,又 将是 怎样的 凶险?而 秦绛 魂源 深处 那 道 莫名 的 ‘ 魂契 印记’,又 是 怎么 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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