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七安站在废弃祭坛的中央,脚下的石砖裂痕如蛛网蔓延,每一道缝隙中都渗出幽蓝色的能量流。那些能量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活蛇般扭动着,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嗡鸣。他眉心微蹙,冷峻的面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目光扫过四周——无数胚胎悬浮于半空,通体泛着诡异的紫芒,形如蜷缩的婴孩,却又无眼无鼻,仅有一张裂至耳根的嘴,正不断震颤。
“来了。”他低声说。
话音未落,第一波冲击已然降临。
数百胚胎同时爆发出高频震荡,空气仿佛被撕裂,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华瑶身形一闪,挡在众人前方,双手结印,灵力自丹田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淡青色屏障。涟漪撞上屏障,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屏障剧烈波动,几欲碎裂。
“撑住!”她咬牙低喝,额角渗出细汗。
钟七安没有回应,但他已动了。
他右手掐诀,左手按地,口中默念古老咒语。那是钟家秘传的《镇墟诀》,早已失传百年,唯有他凭借残卷与血脉勉强复原。随着咒音响彻祭坛,地面裂缝中的蓝光骤然黯淡,一股沉厚重压自地下升起,将靠近的胚胎尽数压制在半空,动弹不得。
“有效!”虾大头喘着气喊道。
可这压制不过持续三息。
一声尖利啼哭划破寂静,最中央那枚最大胚胎猛然睁开了虚瞳——那不是眼睛,而是一团旋转的黑洞,吞噬光线与声音。其余胚胎随之共振,集体发出低频震动,频率之奇诡,竟让华瑶心头一颤。
她猛地捂住胸口,那里有一道隐匿于皮下的印记,此刻正隐隐发烫。
“这声音……我听过。”她喃喃自语,眼神恍惚了一瞬,“师门古籍里提过……‘共鸣引魂’……难道是它?”
没人听见她的话。
因为风暴再次袭来。
被压制的胚胎纷纷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扑杀而至。钟七安拔剑,剑锋划破虚空,带起一串血雾——这些胚胎虽为能量体,斩之却仍有实体般的阻力,甚至会喷溅出类似血液的粘稠物质。
“它们在进化。”他冷冷道。
虾大头站在祭坛边缘,呼吸急促。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七安!掩护我!”他大吼一声,双掌合十于胸前,周身时间开始扭曲。这是他的天赋异能——时间冻结。过去只能短暂停滞局部时空,但此刻,在生死压迫之下,能力竟悄然蜕变。
时间冻结的范围扩大了三倍。
更惊人的是,冻结之中,空间亦随之崩裂。
他抬手一挥,一道无形刃光横扫而出,所过之处,胚胎如玻璃般碎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湮灭于虚无。那是空间切割——以时间为刃,斩断现实结构。
“成功了!”他狂喜。
可喜悦只持续了一瞬。
低头看去,自己的右臂已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虚无化,正在加速。
“虾大头!”华瑶惊呼,急忙跃至他身边,指尖点在其肩井穴,输送灵力稳住其经脉运转。她的气息轻柔却坚定:“别再用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不用……我们都会死。”他苦笑,声音沙哑。
钟七安立于两人之前,背影挺拔如松。他望着漫天重生的胚胎,眼中无惧,只有冰冷的决断。
“赤焰魔君说得没错。”他说,“这些胚胎不是随机苏醒,而是被某种能量唤醒。”
“你是说……”华瑶心头一紧。
“频率。”钟七安转头看她,目光锐利如刀,“它们在寻找特定频率的能量源。而你——”他顿了顿,“你体内的印记,正与之共振。”
她怔住。
空气仿佛凝固。
远处,一阵炽热狂风席卷而来,夹杂着硫磺与焦土的气息。赤焰魔君踏火而至,黑袍猎猎,脸上带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来我没来晚。”他落下,手中拎着一枚破碎的胚胎核心,通体漆黑,内部却闪烁着与华瑶印记相同的纹路。
“证据。”他将核心抛给钟七安,“我在北境废墟找到的。这些胚胎体内都有这种接收器,专门捕捉一种稀有波动——而全天下,只有你们宗门传承的‘莲心印’能发出这种频率。”
华瑶脸色煞白。
“不可能……师尊说过,莲心印是守护之印,是纯净灵力的象征……怎么会引来这些东西?”
“有些真相,从来就不在典籍里。”赤焰魔君淡淡道,“你以为它是祝福?可在我见过的三十六种远古印记中,它排在‘灾厄榜’第七位。因为它不仅能沟通天地,还能打开‘门’。”
“什么门?”钟七安问。
赤焰魔君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通往胎渊的门。这些胚胎,本就是从门后爬出来的。”
沉默。
祭坛之上,只剩下胚胎游走的嗡鸣。
钟七安缓缓闭眼,脑海中闪过家族覆灭那一夜——漫天血雨,祖祠崩塌,父亲临死前嘶吼:“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钟家掌握着‘启门之钥’!”
那时他不懂,如今却隐隐明白——所谓钥匙,并非实物,而是某种契合特定频率的生命体。
难道……华瑶就是那把钥匙?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钟七安睁开眼,直视赤焰魔君,“你一向只为自己谋利。”
赤焰魔君笑了,笑容中透着一丝疲惫:“因为我妹妹,也曾有过同样的印记。她在十八岁那年,被一群胚胎围住,活活吸成了干尸。那天之后,我就发誓要毁掉所有开启胎渊的东西。”
他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华瑶忽然开口,“你说……莲心印会打开门?可我从未主动开启过任何东西。”
“你不需主动。”赤焰魔君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只要情绪波动剧烈,或者灵力失控,印记就会自然共鸣。尤其是在恐惧、悲伤、愤怒的时候……最容易成为信标。”
他回头,目光如针:“你现在害怕吗?”
华瑶的手微微颤抖。
钟七安一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够了。你的情报我们收下,合作暂定。但若发现你有任何隐瞒,我不介意亲手送你进轮回。”
“随你。”赤焰魔君耸肩,“但我劝你们尽快离开。下一波苏醒的胚胎,将是现在的十倍。而且……”他顿了顿,“它们已经开始学习躲避攻击了。”
话音落下,他身影化作火焰消散。
祭坛重归寂静,唯有胚胎盘旋不去。
“我们必须做决定。”虾大头艰难站起,左腿已开始透明化,“要么封印这里,要么带华瑶离开。”
“不能走。”华瑶摇头,“如果我的印记真是源头,逃到哪里都没用。它们会一直追来,直到吸尽最后一丝波动。”
钟七安沉默良久,忽然问道:“虾大头,你还能用几次空间切割?”
“三次……最多四次。第五次,我可能就彻底消失了。”他苦笑,“值不值得,得你们说了算。”
“不值得。”华瑶立刻说,“我不会让你为我牺牲。”
“那就别让我白白拼命。”虾大头看着她,认真道,“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压制印记?哪怕暂时屏蔽频率也好。”
华瑶闭目凝神,手指轻抚胸口印记。片刻后,她睁开眼:“有一种禁术,名为‘封莲诀’,可以封闭印记七日。但代价是……七日内无法动用灵力。”
“那就是七日死局。”钟七安道,“在这荒郊野外,没有灵力的修士,连普通野兽都对付不了。”
“总比引来更多胚胎好。”她咬唇,“我可以试试。”
“不行。”钟七安断然拒绝,“你还记得玄冥子临走前说的话吗?‘当莲开之时,门将自启’。他早就知道你会牵连其中。如果我们现在封印你,反而可能错过揭开真相的机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反过来利用这个频率。”钟七安眸光微闪,“既然它们被你吸引,那就设个陷阱。把它们引到一处,一次性歼灭。”
“你疯了?”虾大头瞪眼,“那得多强的能量才能诱捕上千胚胎?你不怕把她累死?”
“不是她。”钟七安望向祭坛深处,“是这整座遗迹。这里的地脉本就是古代阵法的一部分,只要重新激活中枢,就能模拟她的频率,制造假信标。”
“可谁去激活中枢?”华瑶问,“那里已经被胚胎占据。”
“我去。”钟七安说。
“我陪你。”她立即道。
“你不能去。”他第一次语气严厉,“一旦你在核心区释放灵力,真实频率与模拟信号叠加,可能会直接引爆胎渊之门。”
她愣住。
“所以,你让我像个累赘一样躲在后面?”
“你是关键。”他注视着她,声音低了几分,“不是负担。如果我失败了,你要活着,去找玄冥子。他一定知道更多。”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
“别争了。”他说,“这是我作为钟家人,最后一次用家族秘术救人。”
风起了。
吹动他的衣角,也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
虾大头默默走到角落,盘膝而坐。他知道,接下来这一战,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完整地站在兄弟身边。
他开始调息,准备迎接那必将到来的虚无。
钟七安走向祭坛深处,步伐稳健。沿途胚胎纷纷躁动,却因中枢尚未激活而不敢贸然进攻。他能感觉到,某种意志正在苏醒——庞大、古老、充满饥饿。
每走一步,地面震动加剧。
终于,他抵达中心石台。台上刻满符文,中央凹陷处,正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核——那是阵法之心。
他伸手欲取。
刹那间,所有胚胎齐齐转向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与此同时,华瑶胸口印记猛然灼烧,仿佛要破体而出。她跪倒在地,痛苦呻吟。
“七安……快……它们感应到了……真正的钥匙……就在附近……”
钟七安动作一顿。
玉核之中,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身穿古袍,面容竟与他父亲有七分相似。
“吾儿……”人影开口,声音苍凉,“你终于来了。”
他瞳孔骤缩:“父亲?”
“这不是你该来的时刻……可既然来了……”人影缓缓抬手,“那就替我完成最后一件事——”
玉核光芒暴涨。
整个祭坛开始共鸣。
而远方天际,一道血月悄然升起,照得大地如浸血池。
华瑶抬头,泪水滑落。
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
“莲心印,不只是印记……它是契约……是奴役的烙印……”
虾大头猛然睁眼,虚化的手臂竟在此刻捕捉到一丝奇异波动——那频率,与玉核、血月、印记,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他喃喃,“我们都被骗了……从一开始……”
风更大了。
祭坛之外,无数黑影正从地底爬出,形态各异,皆为胚胎变种。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赤焰魔君留下的那枚黑色核心,正缓缓裂开,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心脏。
它……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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