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房的地块上，夯土的号子声一天比一天响亮。
匠人们光着膀子，抡着木夯把地基砸得结结实实，青砖码成的墙一天高过一天。
这天傍晚，夜老四从县城棺材铺回来，刚进院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灶房里，赵婉莹正往盘子里舀豆腐乳，见他回来，笑着说，“可算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熬了杂粮粥，配豆腐乳正好”。
夜老四洗了手，坐下就着豆腐乳喝了两大碗粥，咂咂嘴说：“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这豆腐乳也香”。
“你要是爱吃，明儿带点去铺子里，慢慢吃，这个可以放许久都不会坏的”。张玉梅说。
夜老四眼睛一亮，“那好呀，我东家前儿还念叨着，说想吃点爽口的小菜配粥。我带一坛去分给他尝尝”。
李桂香在旁边听见了，点头道：“应该的，你在人家铺里干活，带点自家做的东西，显得亲近”。
赵婉莹赶紧找出个干净的小陶坛，装了满满一坛豆腐乳，又用油纸封好口。
夜老四在家陪了媳妇和孩子一晚。
第二天一早，背着布包，里面揣着那坛豆腐乳，就回县城棺材铺去干活。
他东家姓周，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为人还算宽厚，平日里待伙计不算苛刻。
“东家，我给您带了点家里做的豆腐乳，您尝尝”。中午吃饭的时候夜老四把陶坛放在桌子上。
周掌柜掀起油纸，一股咸香混着酒香飘出来，他挑了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嗯！这味儿挺特别的，不齁咸，还带点回香”。
“您要是爱吃，回头我再给您带”，夜老四笑着说。
“那多不好意思”，周掌柜摆摆手。
他又配着米饭吃了一块，“这豆腐乳真不错，对了，你家这手艺要是能多做些，不妨带出来卖，这县城不少人喜欢这些家常吃食”。
“不瞒您说，我嫂子她们专门在家做这个，我三个哥哥每日负责卖豆腐，也顺带在卖豆腐乳了”。
“噢，这样啊”，东家哈哈一笑。
“那正好，下次你再回去的时候帮我买一些”。
“我给您带两坛就是了”。
“好，我也不跟你客气”。
夜老三赶着驴车出了村，车板上一边码着嫩豆腐，一边摆着五坛豆腐乳。他今天带的有点多，心里盘算着，村里买豆腐乳的大多是熟客，毕竟人家手头紧，买的数量少。镇上人多，说不定能多卖几坛。
到了镇上，他先在老地方摆开豆腐摊，吆喝着“新鲜豆腐嘞，老人都爱吃的豆腐嘞”。
“刚做出来的新鲜豆腐嘞”。
买豆腐的人渐渐围上来，他手脚麻利地装豆腐、收钱，眼睛却没闲着，瞅着哪个像是能买他豆腐乳的主儿。
“王掌柜，今儿个要不要带坛豆腐乳吃吃”？见杂货铺的王掌柜来买豆腐，夜老三赶紧推销，“咱自家做的，干净，味绝，保证是吃过一回想二回的好东西，配粥吃特别香”。
王掌柜挑了块豆腐，瞥了眼旁边的陶坛：“多少钱”？
“二十文一斤，六十文一坛”，夜老三拿起筷子递过去，“您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王掌柜挑了点放进嘴里，咂咂嘴：“味儿还行，给我来一坛”。
第一坛卖出去，夜老三心里松快不少。他又瞅见常来买豆腐的妇人，笑着招呼：“这位夫人，您试试这个，保准老人孩子都爱吃”。
妇人是个讲究人，看那豆腐乳红亮诱人，又听说是自家做的，便也买了一斤。
日头爬到头顶时，豆腐卖得差不多了，豆腐乳也出了两坛。夜老三正打算收摊，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路过，闻着味儿停下来。
夜老三赶紧招呼，让他试吃。
男人吃过之后问了价，把他剩下的都包圆了。
赶着驴车往回走，夜老三心里美滋滋的。
胖丫听见声音，小短腿倒腾到驴车边，伯伯伯伯的喊。
夜老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胖丫今天乖不乖，想三伯没”？
“想啦”，胖丫使劲蹦哒，表达对三伯的喜欢。
“三伯也想胖丫，走，跟三伯进屋喝口水，三伯抱你去看大房子” 。
夜老三一把抄起小胖丫，把她在空中转了个圈。
“别把胖丫摔咯”，李老婆子跟在后面喊。
“不会的”。
“伯伯，飞”。
见胖丫高兴，夜老三，又把胖丫举的高高的，在院子里转着圈跑。
胖丫咯咯咯笑着。
李老婆子表示没眼看。
大人不像个大人。
胖丫还是她的胖丫。
小孙女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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