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云隐庄园 · 夜泽皓主卧】
【时间：深夜 23:00】
夜深人静。
庄园的庆祝宴席已经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夜泽皓推开房门，走进了这个阔别了一百年的房间。
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陈设的位置都丝毫未变，显然是未央每天都在精心维护。
他走到露台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熟悉的角落。
百年前的那一夜，就是在这里，柳清瑶向他告别，索要了一个拥抱。
他还记得，当时他把那个花重金买来的青鸾琉璃炉放在了这里，那是他给师姐的承诺。
可是现在。
那个角落，空空如也。
“嗯？”
夜泽皓愣了一下。
难道是未央怕落灰，收起来了？还是说……清瑶回来取走了？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他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笃、笃。”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夜泽皓回过头。
只见夜未央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长发披肩，那双曾经只能在那轮椅上仰视他的眼睛，此刻正平视着他。
只是那眼神里，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与犹豫。
“请进。”
夜泽皓收起心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了未央？这么晚还不睡？是腿又疼了吗？”
夜未央摇了摇头，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她看着夜泽皓那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又看了一眼露台上那个空荡荡的角落，轻轻叹了口气。
“哥，你在找那个丹炉，对吗？”
夜泽皓一怔，点了点头：
“是啊。当年清瑶走的时候没带走，说是寄存在我这儿。怎么不见了？是你收起来了吗？”
“是我收起来了。”
夜未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有些低沉：
“因为……我怕你看到它，会难过。”
“难过？”夜泽皓皱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未央，到底怎么了？和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吗？”
夜未央抬起头，看着哥哥那双在矿坑里厮杀了百年、此刻却显得有些脆弱的眼睛。
她知道，有些事，瞒不住的。
“哥，其实是……清瑶姐姐的事情。”
夜未央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试图把这残忍的一百年浓缩成几句话：
“这百年里，我跟着墨染姐姐，作为她的助手，出入过不少中域的高端场合。比如天外天的丹道大典，还有几次世家的联合晚宴。”
“我……见过清瑶姐姐。”
“见过？！”
夜泽皓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她怎么样？过得好吗？是不是已经成了大丹师了？她有没有问起我们？”
面对哥哥连珠炮似的发问，夜未央的眼神却更加黯淡了。
她退后了一步，似乎不忍心打破哥哥眼中的光。
“哥……她变了。”
夜未央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现在已经是名震中域的枯荣丹圣了。但是……”
“她不再穿那件淡青色的裙子了。她现在……只穿红衣。那种像血一样暗红色的长裙。”
“有一次，我在宴会上远远地看到了她。我想过去跟她打招呼，想告诉她我们在等你回来……”
夜未央说到这里，眼圈红了：
“但是，墨染姐姐拦住了我。”
“墨染姐姐说，现在的柳清瑶，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丹堂大师姐了。”
“她……修炼了【太上忘情道】。”
轰！
夜泽皓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
太上忘情？
那个传说中需要斩断七情六欲、以绝情入道的禁忌功法？
“而且……”
夜未央看着脸色惨白的夜泽皓，咬了咬牙，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外面的人都说，她在一百年前，得知夜魔小队全员阵亡的消息后，一夜白头。”
“后来，她亲手毁掉了以前所有的东西，并在眉心……刻下了一道斩情纹。”
“哥。”
夜未央走上前，轻轻握住夜泽皓冰凉的手：
“她以为你死了。”
“她是为了给你复仇，才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冷血模样的。”
“那个丹炉……如果让她现在看到，恐怕会被她亲手砸碎。”
夜泽皓僵在原地。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他想起了百年前那个夜晚。
那个女孩笑着对他说：“顶峰相见。”
那个女孩在他怀里哭着说：“别死了。”
他做到了。他没死，他带着一身荣耀回来了。
可是她……
却死在了那个以为他死了的绝望夜晚里。
“绝情……入道么……”
夜泽皓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砾。
他慢慢地走到露台边，看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
原来，消失的不仅仅是一个丹炉。
还有那个会对他笑、会骂他乱吃药、会偷偷喜欢着他的——柳清瑶。
“我知道了。”
良久。
夜泽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时，眼底的痛楚被深深藏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必须去面对的坚定。
“未央，那个丹炉，帮我保管好。”
夜泽皓转过身，看着妹妹：
“既然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那我就必须亲自去把她找回来。”
“哪怕她是绝情丹圣，哪怕她不认我了……”
夜泽皓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破了掌心：
“我也要把那个真正爱笑的师姐……给救回来！”
“告诉墨染姐，帮我安排一下。”
“我要去……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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