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惊险公务首秀过去好几天了。
王浩走路还带风，逮着机会就吹嘘他家“狗子”关键时刻有多靠谱。
完全忘了自己当时差点吓尿裤子。
赵工来了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昆虫车间”算是彻底步入正轨。
老爷子不光手艺牛逼，管理上也有一套。
工具物料摆放得跟强迫症晚期似的，但效率确实嘎嘎往上窜。
李阳几乎成了赵工的影子，老爷子刮研个导轨他能在旁边看一上午。
那专注劲儿比当年高考还认真。
就是王浩有点郁闷。
他最新设计的“螳螂捕蝉”微型导弹。
在赵工和李阳联手“优化”了安装结构后，振动问题倒是解决了
可赵工接着就给他来了个暴击。
“你这导弹的燃料柱成型工艺，不行。”
赵工拿着王浩引以为傲的高能燃料样品，对着光看了看，又捏了捏。
直接判了死刑，“密度不均匀，有气泡，燃烧稳定性肯定差。”
“飞起来跟放屁一样，一会响一会不响。”
王浩当时就急了：“赵工！这工艺可是我跟进国外最新论文，调试了三个月才搞定的！”
“论文？”赵工斜了他一眼，“纸上谈兵。按理说烟花厂做冲天炮，都知道火药要一层一层慢慢压，压实。”
“你这玩意儿，急着投胎呢？”
这话一出，王浩瞬间蔫了，张了张嘴，没敢反驳。
他爹王国强确实跟他念叨过无数次“慢工出细活”，可他总觉得老爷子那套太老土。
现在被赵工点破，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却不得不服气。
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在这种基础工艺上。
陈光那边倒是顺风顺水。
赵工手工给他刮研的激光器散热底座，效果拔群。
连带着他最新设计的“蜂刺”微型激光器的持续工作时间都延长了一倍。
乐得陈光这几天走路都轻飘飘的，看赵工的眼神跟看自家亲人似的亲切。
这天晚上，又到了“龙吟”团队雷打不动的加班时刻。
新的研发中心条件好了，有专门的休息区。
沙发茶几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看起来挺高级的咖啡机。
但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头，那熟悉的、印着红烧和香辣字样的泡面箱子。
又一次出现在了休息区的桌子上。
“来了来了！加班续命神器！”王浩第一个冲上去，
眼疾手快地抢了桶香辣牛肉，动作熟练地撕调料包。
仿佛之前被赵工怼的郁闷都随着这桶面烟消云散了。
封言笑着拿了桶红烧，李阳默默跟上。
陈光犹豫了一下。
还是在“健康饮食”和“团队传统”之间选择了后者，拿了桶香菇炖鸡。
赵工背着手走过来，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围着泡面桶忙活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审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赵工，您来点什么口味？”封言热情地招呼，“红烧，香辣，香菇鸡，还有老坛酸菜……”
赵工摆摆手，没说话，自顾自走到角落。
打开了他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
从里面拿出一个旧铝制饭盒和一个用毛巾包着的玻璃罐子。
他打开饭盒，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几张烙饼，看着就劲道。
接着又打开玻璃罐，一股浓郁的、带着酱香和辣味的香气瞬间飘了出来，
是自家腌的酱菜，里面还能看到红色的辣椒丝和白色的蒜瓣。
“嚯！赵工，您这自带干粮啊！”王浩吸了吸鼻子。
眼睛都直了，“这酱菜闻着就下饭！”
赵工没理他，自顾自倒了杯热水，就着烙饼和酱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封言几人互相看了看，也没觉得尴尬，各自泡好自己的面，稀里呼噜地开吃。
休息区里一时间只剩下吸溜面条、啃饼子和偶尔被辣到的吸气声。
王浩一边吸溜着香辣面，一边又开始畅想未来：
“等咱们的‘昆虫军团’成型了，以后搞侦察，就让‘蜘蛛’钻管道，‘蜈蚣’下水”
“ ‘蝴蝶’在天上盯着……嘿嘿，想想就带劲！”
李阳难得地接了一句，虽然眼睛还盯着平板上的图纸：
“‘蛛叁’的跳跃机构，如果用赵工说的记忆合金，理论上可以做到无声触发。”
陈光小口喝着面汤，补充道：
“‘蜂刺’激光器的微型化还可以进一步优化，如果能解决能源模块的小型化。”
“单兵携带的‘隐形蜂群’在理论上具有极高的战术价值。”
赵工安静地吃着饼，听着几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那些天马行空又带着硬核技术的想法。
让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
他偶尔会抬眼看看说得最兴奋的王浩。
或者专注盯着平板的李阳，眼神里带着一种……像是老匠人看到好材料时的光芒。
封言看着这画面，心里挺暖。
他嗦完最后一口面，放下叉子，笑着说：
“说起来，咱们这泡面传统，从铁狼工坊到龙吟项目部，算是彻底传承下来了。”
“以后就算咱们真搞出大名堂了，这加班泡面的味儿，估计也忘不了。”
王浩立刻附和：“那必须的！这是咱们的军粮！是灵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工，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饼。
用他那沙哑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
“灵魂？我看是你们这几个小子懒得出奇。”
他指了指那边崭新的咖啡机，“那玩意儿不比这泡面强？”
王浩嘿嘿一笑：“赵工，这您就不懂了！”
“泡面，吃的是情怀！是并肩作战的革命友谊！”
赵工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反而拿起那个酱菜罐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尝尝，老家带来的。比你们那防腐剂强点。”
王浩第一个不客气，夹了一筷子塞嘴里，下一秒眼睛就瞪圆了。
哈着气竖起大拇指：“唔！够味！爽！赵工，您这酱菜，绝了！”
封言和李阳也好奇地尝了尝，确实咸香爽脆，非常地道。
连陈光都忍不住多夹了一筷子。
看着几个年轻人争抢他那罐酱菜，赵工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明显了一些。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窗外研究院静谧的夜景。
又看了看眼前这群充满活力、吵吵嚷嚷的年轻人。
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几十年前。
在那个充满机油和钢铁气息的老厂车间里。
同样为了一个技术难题争得面红耳赤、然后一起蹲在车间门口啃冷馒头的自己。
时代变了，工具变了。
但那股子为了某个目标痴迷、钻研的劲儿，好像从来没变过。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一直紧绷着的东西。
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这地方，这帮小子，确实……有点意思。
封言敏锐地捕捉到了赵工身上这种细微的变化。
他知道，老爷子这才算是真正把这里当成了“家”。
他拿起水杯，以水代酒，对着众人示意：
“来，不管以后是吃泡面还是吃大餐，咱们这‘龙吟’，总算筋骨齐备，五脏俱全了！”
“以后，还得靠大家继续折腾！”
王浩立刻举起泡面桶：“必须的！”
“为了更牛逼的炮仗……啊呸，是为了更强大的‘龙吟’，干杯！”
连李阳都默默举起了手里的平板（屏幕上还是“蛛叁”的图纸）。
陈光推了推眼镜，端起了水杯。
赵工看着这群活宝，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端起了自己的搪瓷缸子，跟大家碰了一下。
清脆的撞击声在休息区里回荡，混合着泡面的香气和酱菜的余味。
散发出一种有点离谱，却又无比真实的研发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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