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我接到老爸林建国的电话，让我去林氏陶瓷总部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人事安排想跟我商量。我放下手头的事务，驱车前往林氏陶瓷大厦。
董事长办公室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宽大、务实，墙上挂着历年获得的荣誉证书，空气里仿佛都飘着淡淡的瓷土气息。老爸坐在那张厚重的红木办公桌后，正在看一份文件，听到我进来，抬起头，脸上是熟悉的、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是欣慰的笑容。
“阿清来了，坐。” 他摘下老花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秘书端上茶后悄然退下。我坐下，看着林建国：“老爸，这么急叫我来，什么事？”
林建国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叶，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阿清啊，爸老了。”
“老爸，您说什么呢，您身体硬朗着呢。” 我连忙道。
“身体是还行，但精力确实不如从前了。” 林建国摆摆手，打断我的话，“林氏陶瓷现在摊子也不小了，光靠我这一把老骨头撑着，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而且，时代变得快，我们做传统瓷砖的，虽然根基扎实，但也得思变，得跟上智能化、绿色化、高端定制的潮流。这些新东西，我这老脑筋，学起来慢，理解起来也吃力。”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信赖与托付：“你那边清源资本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爸很替你高兴，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林氏陶瓷这边，终究是我们家的根，是我和老邝一起打拼出来的基业，不能在我手里停滞不前，更不能将来没人接手。”
我似乎明白了林建国的意思：“老爸，您是想……”
“我想退下来。” 老爸终于说出了核心，“董事长这个位置，我还挂着，但具体的管理和决策，我想交给年轻人。总裁这个位置，需要换人了。”
“您有人选了？” 我问，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嗯。” 老爸点点头，目光变得深远，“我想让茹梦来接任总裁。”
茹梦？我心中一动。茹梦作为我的爱人之一，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她原本就是我的得力助手之一，心思缜密，处事周全，对管理和市场都有独到的见解。更重要的是，她这几年一直在老爸身边担任特别助理，对林氏陶瓷的运作、人脉、乃至潜在的问题，都了如指掌。她来执掌林氏陶瓷，无疑是最能让我和老爸放心的人选。
“茹梦的能力和忠诚，我都信得过。” 老爸继续说道，“她跟在你身边历练过，眼界开阔，又在我这里熟悉了林氏的具体情况，是最合适的过渡和接替人选。有她掌舵，把握方向和战略，我放心。”
“那生产这一块呢？” 我问。林氏陶瓷的核心毕竟是生产，这块必须稳如泰山。
“生产，我想交给你强哥。” 老爸说出了另一半安排，“你强哥这几年在生产车间和管理岗位上踏踏实实，技术过硬，人也稳重，虽然大局观和开拓性可能不如茹梦，但守成、抓质量、控成本、推动生产线的技术改造升级，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让他担任副总裁，主抓生产和供应链，配合茹梦。”
林强，我的养兄，曾经的中学老师，憨厚本分，对陶瓷生产有着近乎执着的热爱和钻研精神。让他负责最核心的生产板块，确实是扬长避短，也能稳住老员工们的心。
我仔细思考着老爸的这个安排。茹梦任总裁，林强任生产副总裁，老爸退居二线把握大局……这确实是一个目前看来最稳妥、也最具前瞻性的方案。茹梦能引入清源系的一些先进管理理念和资源，林强能确保生产根基不动摇，老爸则作为定海神针和最终决策者。
“老爸，我觉得这个安排很好。” 我最终表态，“茹梦那边，我会跟她说。强哥那里，也需要您亲自跟他谈谈，肯定他的付出，也明确对他的期望。”
“这是自然。” 老爸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你能同意，我就放心了。具体交接和任命流程，我会让人力资源部尽快启动。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在董事会上支持一下。”
“没问题。” 我答应下来。
我们又聊了一些林氏陶瓷未来的发展方向，比如如何借助清源的资本和设计资源提升产品附加值，如何拓展高端市场，如何应对环保政策等。老爸虽然说要放权，但谈起这些，眼睛依旧放光。
聊了近两个小时，我才离开老爸的办公室。这件事需要尽快跟茹梦沟通。
晚上，我直接去了茹梦在清源星居的别墅。她似乎也刚回来不久，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正在客厅里插花，恬静美好。
“清，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 见到我，她放下手中的花枝，微笑着迎上来。
“吃过了。有事跟你商量。” 我揽着她坐到沙发上，将下午老爸的想法和安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茹梦听得很认真，脸上起初是惊讶，随后是沉思，最后化为了郑重的神色。
“林爸真的想让我接任总裁？”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老爸很看好你，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肯定地说，“我也认为你完全有能力胜任。林氏陶瓷是传统企业，但有很好的根基，现在需要的是注入新的管理思维和战略眼光，这些正是你的长处。而且，有强哥帮你稳住生产大后方，老爸在背后支持，你可以放手去施展。”
茹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个重大的决定，也似乎在权衡其中的责任与挑战。最终，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既然林爸和你都这么信任我，我愿意试试。我会尽全力，把林氏陶瓷带向更好的未来，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也不辜负……这份基业。”
看着她眼中燃起的斗志，我知道她接下了这个重任。我们接着又讨论了一些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初步的想法，直到夜色渐深。
“对了，” 茹梦忽然想起什么，“今晚苏婉在我这里，她正式入职林氏陶瓷设计部了，今天刚办完手续，我带她熟悉了一下环境，晚上就叫她一起过来吃饭了。刚才在楼上书房整理资料，这会儿应该快下来了。”
苏婉？那个之前在林氏陶瓷实习、来自国家美院、气质温婉如江南水墨的女孩？她正式加入林氏陶瓷了？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轻柔的脚步声。我抬头望去，只见苏婉正款步下楼。她比上次见到时似乎更添了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书卷气和艺术气质依旧鲜明。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外搭浅咖色开衫，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温柔而清新。
看到我，她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略带羞涩却真诚的笑容：“邝董，您好。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苏婉，欢迎正式加入林氏陶瓷。” 我笑着点头，“以后就是同事了，叫邝董太生分，叫清哥或者邝清都可以。”
苏婉脸颊微红，从善如流地改口：“清哥。”
茹梦笑着招呼：“小婉，快过来坐。刚跟清哥聊完正事，正好你也听听，关于林氏陶瓷未来的一些想法，跟你设计部的工作也息息相关。”
苏婉依言走过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优雅，眼神认真地望过来。
茹梦便将老爸计划退居二线、由她接任总裁、林强主抓生产，以及希望引入更多创新设计和高端定制理念的大致方向，向苏婉简要介绍了一下。
苏婉听得很专注，不时点头，偶尔提出一两个关于目前市场流行趋势或工艺实现可能性的问题，显示出她扎实的专业功底和敏锐的市场嗅觉。
“这么说，林氏陶瓷以后会非常重视原创设计和艺术附加值这一块？” 苏婉听完，眼睛发亮地问。
“是的，” 我接过话头，“传统的瓷砖竞争已经白热化，利润率不断被压缩。林氏要想突破，必须走差异化、高端化、品牌化的路线。优秀的设计，是将产品从‘建材’提升为‘艺术品’或‘高端家居元素’的关键。苏婉，你们设计部未来会是公司的核心发动机之一。”
苏婉用力点头，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我明白了！这正好也是我的兴趣和擅长所在。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研究过如何将传统陶瓷纹样、水墨意境与现代家居空间、智能灯光结合，做出有文化底蕴又有现代美感的产品。我一定会努力的！”
看着她们两人就设计理念、市场定位、工艺创新等话题热烈讨论起来，我心中颇感欣慰。茹梦有大局观和执行力，苏婉有专业才华和艺术敏感，她们若能默契配合，林氏陶瓷的设计升级之路，值得期待。
夜渐深，讨论暂告一段落。苏婉起身告辞。
我送她到别墅门口。夜晚的星居微风轻拂，带着花香。
“清哥，谢谢你，还有梦姐。” 苏婉站在门前，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给我这个机会，也给我这么明确的舞台和方向。我一定会做出成绩的。”
月光下，她的脸庞白皙清丽，眼神清澈坚定，带着艺术家特有的纯粹与执着。
“我相信你。” 我微笑道，“好好干，林氏陶瓷，乃至清源系更大的平台，都会为真正有才华的人敞开。”
苏婉笑了，那笑容干净而美好。她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飞快地轻吻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这是谢礼，也是……加油。” 她红着脸说完，不等我反应，便像只轻盈的蝴蝶，转身快步走向星居会所，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和空气中淡淡的、混合了颜料与书卷的清香。
我摸了摸脸颊，摇头失笑。这两天倒是接连收到两个感谢吻，一个来自林心茹，一个来自苏婉。性质虽不同，却都预示着新的开始与希望。
回到别墅，茹梦正含笑看着我：“小婉这丫头，倒是挺有胆量的。”
“有才华，也有朝气，是好事。” 我揽住她，“林氏陶瓷交给你和她这样的新鲜血液，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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