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那间以银绿为主色调、奢华却冰冷得如同古灵阁最深金库的书房里,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卢修斯·马尔福平日里一丝不苟梳向脑后的铂金色长发,此刻有几缕散乱地垂在额前。
他那张保养得宜、总是带着高傲冷漠表情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甚至隐隐透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像极了被强行灌下生死水的癞蛤蟆。
“砰!”
又一套传承了数百年、雕刻着精美蛇纹的古董银器被他狠狠掼在地上,与之前牺牲的墨水台、羽毛笔和几个无辜的水晶杯残骸团聚在一起。
“波特!那个泥巴种养大的小崽子!还有那个肮脏的、背叛的家养小精灵!”
卢修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词汇,声音因暴怒而嘶哑,蛇头手杖重重地顿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笃笃”声。
他,卢修斯·马尔福,古老纯血家族的族长,霍格沃茨的校董,魔法部的重要“赞助人”,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最看不起的波特小子在魁地奇球场上用技巧(在他看来是狗屎运)狠狠打了脸,他耗费重金打造的“氪金战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紧接着,就在今天,就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那个该死的波特,竟然用如此下作、如此卑劣的手段,当众“骗”走了他的家养小精灵!
多比!那个他随意打骂、视若尘土的家伙,竟然抱着那只该死的、绣着他姓氏缩写“m”的真丝袜子,在他面前狂呼“自由”!
这不仅仅是损失一个劳动力的问题(虽然多比干活确实利索),这是对他权威的赤裸挑衅!是对马尔福家族尊严的践踏!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卢修斯猛地冲到他那张华丽的书桌前,抓起那部连接着魔法部高层(主要是福吉办公室)的飞路通讯器——一个镶嵌着翡翠的金色话筒。
“我要让福吉那个被巨怪鼻涕糊住了脑子的蠢货立刻签署命令!查封霍格沃茨!审查邓布利多!以……以危害校园安全、纵容学生进行非法家养小精灵交易的名义!”
他对着话筒低吼,仿佛福吉就站在他面前。
然而,就在他准备说出接通指令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桌面上摊开的一份最新《预言家日报》。
头版头条赫然是福吉那张胖脸上堆满假笑的照片,旁边配着巨大标题:【康奈利·福吉部长宣布“感化狼人”新举措取得阶段性成果,魔法社会包容性显着提升】。
文章里充斥着对福吉“英明领导”和“博大胸怀”的肉麻吹捧,详细描述了他如何“成功处理”了霍格沃茨狼人助教事件,并以此为契机推动了所谓的“非人魔法生物社会融入计划”。
卢修斯抓着话筒的手僵在了半空。
跟这种蠢货合作?指望他用他那个被糖浆和奉承填满的脑子去对付邓布利多和波特?
一股无力感和更深的愤怒涌上心头。
他现在去要求福吉查封霍格沃茨,只会被那个蠢货用“维护稳定”、“彰显包容”之类的官话搪塞回来,甚至可能反过来被教育一顿!这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纳西莎·马尔福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安神药剂走了进来。
她看着满地狼藉和丈夫那副快要气炸的模样,苍白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轻轻将药剂放在桌上唯一干净的一角。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堆银器碎片,只是用她那特有的、带着一丝冷冽的嗓音平静地问道:
“亲爱的,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和这种(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盟友’,捆绑在一起吗?”
她没有明说,但卢修斯听懂了。
福吉的愚蠢和短视已经超出了纯血家族能够容忍的底线。
与这样的人为伍,不仅无法达成目的,反而可能被拖累,甚至沦为笑柄。
卢修斯看着妻子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报纸上福吉那志得意满的蠢相,胸中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混合物兜头浇下,熄了一半,冻了一半。
他缓缓地、极其不甘地放下了那个翡翠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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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霍格沃茨的地窖深处,斯内普的办公室兼魔药制备间。
这里常年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古怪气味,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魔法灯和坩埚里沸腾的液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斯内普正如同一个巨大的蝙蝠,悄无声息地在架子间移动,检查着一些稀有药材的保存状况。
突然,他左臂的衣袖之下,传来一阵极其突兀、并非来自黑魔标记,而是类似某种被压抑的、尖锐的蜂鸣声!
同时,一股灼热感穿透布料,烫得他皮肤一紧。
斯内普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黑袍下的肌肉绷紧,脸上那惯常的油腻和冷漠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
他缓缓抬起左手,撩开了宽大的袖口。
在他苍白的小臂上,那个多年来一直如同死寂烙印般的黑魔标记,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它没有像过去那样变得清晰灼痛,召唤食死徒,而是……活了?
只见那标记的蛇形部分,如同真正的活物般,开始在他皮肤上游走、扭动!
它张开了口,不是发出嘶鸣,而是喷吐出一股带着硫磺和腐朽气息的黑色烟雾!
那烟雾在空中迅速凝聚、变形,最终化作一张燃烧着的、扭曲的羊皮纸虚影!
一个嘶哑、疯狂、却又带着一种虚弱感的声音,如同指甲刮过朽木,直接从那虚影中传入斯内普的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西弗勒斯·斯内普……来吧……回到我的身边……你的魔药才能,不该埋没在这座腐朽的城堡里……我们需要你……】
声音戛然而止,燃烧的羊皮纸虚影也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瞬间消失。
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那残留的灼热感和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证明着刚才那诡异召唤的真实性。
斯内普站在原地,黑袍无风自动。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厌恶,有深深的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需要我?”斯内普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在地窖里回荡的冷风,
“是真的复活了?是需要我的魔药,来稳固你那仓促拼凑、恐怕连自己都嫌弃的‘新身体’?还是需要我这个‘叛徒’回去,充当一个祭品?”
这个召唤,是机遇,还是通往阿兹卡班(或者更糟,直接通往死亡)的单程票?
是真的急需魔药大师的能力,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测试忠诚度的陷阱?
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他走到办公桌后,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拿出了那个石盆——冥想盆。
他将指尖残留的一丝来自那燃烧信函的魔法灰烬,小心翼翼地抖入盆中那如同液态月光般的物质里。
灰烬融入,盆中的物质开始旋转,泛起微光。
他需要好好“回顾”一下,回顾这十几年的每一步,回顾邓布利多的嘱托,回顾莉莉……那双绿色的眼睛。
是继续待在霍格沃茨这相对安全的堡垒里,还是再次踏入那片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的黑暗?
这是一场赌局。
赌的是伏地魔的现状,赌的是他自己的价值,赌的是邓布利多的布局,更赌的是……他那早已千疮百孔,却依旧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
良久,斯内普缓缓抬起头。
他走到衣架旁,取下了一件厚实的、带有兜帽的旅行斗篷,沉默地披在身上。
在他宽大的黑袍袖子里,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滑过几个隐藏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几个冰凉的小瓶——其中一瓶是吐真剂的改良版,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获取信息或证明“忠诚”;另一瓶则是他亲手调配的、无色无味、能在三秒内让一头火龙心脏停跳的剧毒,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退路。
他深吸了一口地窖里那熟悉的、混杂着药材与陈年灰尘的空气,然后,如同融入阴影一般,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消失在城堡外的夜色中。
赌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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