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墙上的新笔迹
老张咬着糖饼刚走到墙边，就见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着脚，用蜡笔在清单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暖暖的”。她身后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举着半截粉笔，在太阳底下画了棵歪脖子树，树干上写“张爷爷的工具箱”。
“这树画得像拐杖哦。”老张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他却梗着脖子反驳：“是守护树！能挡住风！”惹得周围孩子一阵笑。
活动室的木门被风撞得吱呀响，门口探进个脑袋——是社区诊所的李医生，手里拎着个药箱。“听说孩子们最近总咳嗽，我带了些润肺的草药膏。”她边说边往清单上添：“李医生，草药膏20盒。”字迹清秀，像她给人看病时一样细心。
“李医生！我给你留了糖饼！”陈姐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李医生笑着接过来，指尖碰到饼的温度时，忽然想起上周自己发烧，是陈姐每天送粥到诊所，清单上“陈姐，小米粥7碗”的字迹，此刻看着格外暖。
老张看着清单上不断增加的字迹，有的用力过猛划破了纸，有的被孩子的小手蹭得模糊，却比任何印刷体都生动。最底下不知谁用红笔圈了个圈，里面写着“今天没人哭哦”，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暮色漫进来时，赵师傅扛着梯子进来，要给活动室换盏亮些的灯。“之前那盏太暗，孩子们看书写字费眼睛。”他边拧螺丝边说，额角的汗珠滴在清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像朵小小的云。
老张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清单最上面还是“张爷爷，修窗户1扇”，现在已经爬满了字：“王阿姨，棉衣5件”“刘叔，故事书12本”“快递员小马，明信片30张（孩子们写给笔友的）”……
孩子们围坐成圈看动画片时，老张悄悄把那张“我们是一家人”的画挪到了清单正中间。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一家人”三个字上，像撒了层银粉。
他摸出老花镜戴上，看着那些深浅不一的笔迹，忽然觉得这面墙像块吸满了阳光的海绵，挤一挤，就能淌出蜜来。至于清单上的字会不会写满？老张笑了——墙不够了，就再砌一面，反正这日子里的暖，从来都写不完。
反正这日子里的暖，从来都写不完，就像门前那条潺潺的小溪，看似平静，却总能滋养出一岸又一岸的新绿，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带着点甜。
孩子们趴在窗边数星星时，老张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见大家都盯着墙上那张“家庭清单”笑，也凑过去看——上面歪歪扭扭记着“陈姐送了腌菜”“小李修了灯泡”“阿妹教孩子念诗”，最后用红笔圈着一行字：“今天的晚霞，大家都看见了”。
“这清单比日历还管用。”老张摘下老花镜擦了擦，“昨天还说冰箱里的牛奶快没了，今早王婶就拎来两箱，说是她儿子单位发的福利。”
正说着，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响，快递员小周探进头来：“张叔，这是您订的绘本，说是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用的。”他瞥见墙上的清单，忽然红了脸，“那个……我昨天顺路给张奶奶送了袋米，不算麻烦，不用记的。”
老张却拿起笔，认真地添上“小周送米一袋，还帮扛上了三楼”，边写边笑：“咋能不记？这日子啊，就像拼积木，少了哪块都不成。你看这清单，字里行间都是暖，凑在一起才叫家呢。”
夜里，孩子们都睡熟了，老张借着月光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想起年轻时总觉得“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的琐碎，如今才懂，那些愿意为彼此多走一步的心意，那些藏在“顺便”“不麻烦”里的惦记，才是日子最实在的温度。
就像门前那条小溪，从不是靠某一场暴雨涨起来的，是点点滴滴的雨水、晨露、雪融，慢慢汇聚成的温柔。而这清单上的每一笔，不就是汇入生活的细流吗？
他轻轻带上门，走廊里的月光刚好落在清单末尾，那里还留着一大片空白。老张笑了——看来这日子的暖，还能接着写很久很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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