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
远星第五据点内发生的一切，都被顾际看得一清二楚。
他对远星人展现出的高效与秩序深感欣慰，这群人训练有素，从警报响起到完成全员战备，仅用了五分钟。
后勤补给抵达前线的速度，甚至比鼬鬼制定的训练方案中的最佳纪录还要快。
尽管其中夹杂着一些违规操作，但作为应急手段，没必要苛求完美。
基础防御工事的概念，从不局限于据点周围的那圈钢铁壁垒。
部署在五公里半径内的预警传感网络，同样是防线的重要组成部分。
顾际心想，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为每个据点配备固定的镰螂巡逻编队，预警范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他将视线转向远方地平线上，那片正滚滚而来的阴影。
“这就是……龙血虫族。”顾际透过镰螂的高清传感器，清晰地看到了敌人的模样。
让整个械行区等待、警惕、焦虑了整整八天的敌人，竟将它们的首秀，选在了他的地盘。
他不确定这究竟是幸运还是麻烦，但有一点很明确：他必须将这场战斗的价值最大化。
检验基础防御工事的实战性能，暴露防线体系的潜在缺陷，完善后续的构筑计划……
这一切，都指望这场即将到来的碰撞。
“就看你们的了。”
......
五号据点内，士兵们早已穿戴好远星动力装甲，肃立在掩体之后。
各级指挥官与军官也已进入碉堡内部，位于相对安全的指挥节点。
下层火力区的中心指挥室内，指挥官们聚集在巨大的作战屏幕前，屏幕上映着镰螂传回的实时画面。
“龙血虫族……应该长这个样子吗？”“别问我，真龙和虫子我都没见过。”“扯淡！龙先生不算龙啊？”
据点总指挥没有参与下属们的低声议论，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上那些扭曲的生物，眼神冷淡。
当讨论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密闭的指挥室里格外清晰：“这是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让字句如打印机般刻在人们的耳朵里：“我们可以率先收集到敌人的第一手情报。
当其他同胞在未来遭遇它们时，就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所有的试错，要由我们来完成。”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那眼神里没有豪情，只有狠辣。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次级指挥官们挺直脊背，齐声应答，声音在房间回荡。
......
“咔咔咔——嘶嘎！！！”
龙血虫族的先头部队，如同溃堤的污浊洪流，涌入了防线士兵的目视距离。
那一声声嘶吼，就像一只只龙想要咆哮，可它们的嗓子却像破了洞一般，只能发出被生物组织扭曲挤压，多层黏膜阻拦后的尖啸。
“还有十秒进入射程！！！”
士兵们手指紧扣扳机，维持着标准的警戒姿势，克制着想要探头看清敌人全貌的本能冲动。
他们看到了，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扭曲造物。
先头部队是一群以猎犬般姿态狂奔的虫子，但用“虫子”来形容又显得十分违和。
它们更像是一群被贬谪的“龙人”，失去了直立行走的尊严，只能俯下曾经高贵的躯体。
它们的后腿还残留着龙族后肢的结构，大腿异常粗壮，脚掌细长，为每一次蹬地提供着爆发力。
但前肢已从威严的龙爪，异化成了昆虫般的几丁质肢体，两根如同巨型尖牙般的结构，末端尖锐，覆盖着暗沉的外壳。
它们依靠这两根尖牙在狂奔中偶尔点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头部依稀可见蜥蜴或幼龙的特征，但头顶本应生长龙角的部位，却变成了两条无骨的肉须，在奔跑中飘荡。
背后，那对龙翼更像是粗壮蝎尾或螳螂刃肢的器官，覆盖着厚重的几丁质外壳，用途不言自明。
身后的尾巴在末端分裂成三根钩爪般的结构，在它全力奔跑时，这三根钩爪会猛地向后拍击地面，仿佛在给每一次跳跃提供额外的助推力。
只需一眼，就能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亵渎感。
仿佛一个高贵的种族，被强行塞进低等生物的躯壳，从云端跌落泥沼，从行走变为爬行。
昔日撕裂一切的利爪，退化成了胡乱挥舞的单根骨刺。
然而，就是这样的怪物，其数量近乎铺满了士兵们的视野。
从高空俯瞰，仿佛一支由堕落龙兽组成的军团，正朝着人类脆弱的钢铁防线，发起刺耳疯狂的冲锋。
“开火——！！！！”
军官的怒吼如同惊雷，瞬间炸醒了每一个因敌人诡异形象而短暂失神的士兵。
炽热的火力，从那条严丝合缝的钢铁防线上骤然喷发。
子弹呼啸而出，士兵们被坚实的掩体完美保护，使得整个场面看起来，仿佛是那道钢铁长城本身在倾泄强劲的火力。
当当当——噗嗤！
子弹撞击在龙血虫族冲锋队伍的前排，不少子弹击中那些怪物的头颅或肩部，却发出了命中坚硬甲壳的闷响，未能造成有效杀伤。
“这种防御力……”
指挥室内，一名次级指挥官心底寒气直冒。
敌人的迫近速度并不算特别迅捷，相比于血机偶那种纯粹野兽般的疯狂冲锋，龙血虫族的进攻显得更有“章法”，但也因此稍慢一些。
开火后的第三秒，敌军阵中终于出现了伤亡——或者说，看起来像是伤亡。
一只龙血虫族被子弹击中，距离太远，无人看清命中了哪个部位部位。
它如同被无形绳索绊倒，一头栽进沙土，身体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
周围的同伴对此漠不关心，纷纷灵巧地绕开，冲锋阵列纹丝不乱。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虫族单位“中弹倒地”，翻滚着落到冲锋队伍的后方。
身处同一平面的士兵们，由于视野受限，无法判断敌人是否被有效压制，只能依据命令，持续将弹雨泼洒出去。
但通过镰螂俯瞰战场的指挥官们，以及顾际，却看得一清二楚，敌人的前锋速度确实被凶猛的火力明显迟滞了。
“效果不错！很好！”一名年轻的次级指挥官兴奋地挥了下拳头。
“别急。”据点总指挥抬手压下了同僚的兴奋，他的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那些“倒地”后滚到队尾的虫子。
“它们似乎被压制得太‘轻松’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指挥室内的总指挥与远在基地的顾际，脑中闪过了同样的疑问。
顾际看着翻倒在地，滚落到队伍后的虫族，涌现出不妙的直觉。
“我来瞧瞧你这小菜菜作的什么妖。”
他操控一台负责战场监视的镰螂，急速向冲锋队伍的后方飞去，将镜头牢牢锁定在那些“落后”的虫族身上。
当前方浩浩荡荡的冲锋洪流不再遮挡视线后，他终于看清了那些被击中者的真实状况。
“没死啊，我就说嘛！”顾际语气里透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那些中弹倒地的虫子，根本没有死亡。
它们扑倒翻滚的动作，并非被击中后失去平衡，而是一种预设好的规避动作。
这些狡猾的怪物，通过主动倒地翻滚，巧妙地规避了最密集的前沿火力网。
而原本集中在它这里的火力，也因为后方绕开它的部队，也间接分散开来。
它们则移动到相对安全的队伍后方，然后再用一个迅捷而协调的挺身动作，重新加入冲锋序列。
顾际将画面聚焦在一只刚刚从沙土中跃起的龙血虫族身上，放大细节。
那只虫族身上分明有好几处明显的枪伤创口，暗红色的浓稠血液仍在缓缓渗出。
然而，就在它完全起身，再次开始奔跑的短短几秒内，那些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流血。
中弹部位的甲壳或肌肉，向内收缩挤压，将创口强行闭合了。
“依靠肌肉组织的强行挤压来封闭伤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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