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王一山的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不过说真的，老乔最让人佩服的不是他多能打，而是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好几次任务，都是靠他的判断化险为夷。”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有些事啊，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神奇。
就好像...他总能预知到什么似的。”
王一山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忙喝了口茶掩饰。
乔军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追问道：
“王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总能预知到什么？”
王一山摆摆手，笑了笑：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形容你爸判断准。来来，喝茶喝茶。”
但乔军明显感觉到王叔叔的话没说完，那突然的停顿和转移话题的方式，反而更加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看向母亲，发现母亲的眼神也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想多说。
谢清瑶轻轻叹了口气，对王一山说：
“一山，这些年真是多亏你了。每年都来看我们，还带这么多东西。老乔要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嫂子您这话说的！”王一山正色道，“老乔不在了，我替他来看看你们是应该的！要不是当年...”
他突然刹住话头，神色有些复杂，“唉，不说了不说了。”
又是一次欲言又止。
乔军敏锐地注意到，每当话题涉及到父亲的某些事情时，王叔叔和母亲都会下意识地回避。
这是为什么？
父亲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王叔叔，您就多给我讲讲我爸的事吧，”乔军恳切地说，
“每次您来讲的故事，都让我感觉离爸爸更近了一些。”
王一山看着乔军渴望的眼神，心中似乎有些动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军啊，你爸爸是个真正的英雄。不只是战场上，在很多方面都是...有些事情，也许以后你会明白的。”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让乔军更加确定父亲，有着不平凡的过去。
他决定不再追问，但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三人又聊了许多家常，王一山细细问了乔军公司，最近的经营状况，听得频频点头。
“好，真好！”王一山拍着大腿，眼里满是赞赏，
“小军，你这商业头脑，像你妈妈，有魄力！但你这股做事认真、对待下属厚道的劲儿，可真跟你爸带兵时一模一样！
老乔要是能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不知道得多欣慰！”
谢清瑶看着儿子，眼中满是骄傲与温柔，接口道：
“是啊，小军确实做得很好，公司里的老人都服他。”
她又转向王一山，关切地问：“一山，你在山里日子过得怎么样？
上次听你说想搞个山货合作社，有眉目了吗？”
王一山憨厚地笑了笑，搓着手说：“劳嫂子惦记着！正在弄呢，就是手续上还有点麻烦事儿，跑了几趟乡里了。
不过不急，慢慢来，咱山里人，有的是力气和耐心。”
他语气乐观，但眉宇间，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容。
乔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立刻说：
“王叔叔，如果需要帮忙，您千万别客气。
公司在扶贫项目上也有些资源，或者可以帮您对接一下。”
“哎呦，不用不用！”王一山连忙摆手，“你们公司大事多，我这点儿小事，自己能搞定。再说，哪能老是麻烦你们娘俩。”
“这怎么是麻烦？”谢清瑶嗔怪道，“一山，你跟我们还要见外吗？
老乔在的时候，可就从来没跟你分过彼此。”
提到乔震，王一山的神情软了下来，嘿嘿笑了两声：
“那倒也是......行，真要遇到坎儿，我肯定来求援！有嫂子和小军这么硬的‘后台’，我底气足着呢！”
说说笑笑间，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然暗淡，夕阳的余晖给客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王一山瞥了一眼窗外，“哎哟”一声站起身来：
“瞧我这聊得都忘了时间！嫂子，小军，真得走了，再晚就赶不上回县里的最后一班车了。”
“这么急吗？”谢清瑶也跟着站起来，真心实意地挽留，
“一山，要不就住一晚吧，明天再走。客房都是现成的，小军也能陪你好好聊聊。”
“不了不了，”王一山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提那个帆布袋子，
“明天一早真有事，跟老乡约好了去县里信用社办贷款，还得赶早班车回去呢。再说，”
他拍了拍袋子，“这些山货得赶紧拿出来晾晾，尤其是这野山菌，金贵着呢，捂久了就不新鲜了，白瞎了老乡们的心意。”
谢清瑶见挽留不住，便对乔军说：“小军，快去，把咱们刚才准备的那些东西给王叔叔带上。”
乔军应声而去，很快提来了两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上好的茶叶和一些营养品。
“嫂子，你这又是干嘛？”王一山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我来看你们，怎么还往回拿东西？这不成心来打秋风了吗？”
“你看你，又来了！”谢清瑶不由分说地把礼盒塞进他手里，
“这茶叶是给你提神醒脑的，你跑合作社事情多，喝点好茶。这些营养品，带给家里老人和孩子。你年年往这儿送东西，就不兴我们回一点心意？
你要是不拿，下次就别来了，带来的东西我也都不收了。”
王一山推辞不过，只好接过，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心里却热乎乎的：
“唉，嫂子......总是让你和小军破费。
那我......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嫂子，谢谢小军！”
三人走到门口，王一山换好鞋。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昏黄的光。
他拉开门，一只脚已迈了出去，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转过身来。
他的动作有些急，神情也变得异常郑重，目光灼灼地看向乔军，仿佛要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小军，”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长大了，真的越来越像你爸爸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
“不光是这眉眼长相，更有那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有时候你往那一站，不说话，就那么个眼神，那个架势，都让我恍惚觉得......觉得是老乔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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