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孙悟空就要破解自己的迷宫，米迦勒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既恼怒于那猴子不讲道理的“作弊”手段，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应对方式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有点巧妙。
就在他准备再次加大迷宫难度，进行最后的挣扎时，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米迦勒部长，孙悟空体验官，两位辛苦了。来，先暂停一下，我们开个短会，复盘一下。”
陈晨那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下一秒，米迦勒和孙悟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个虚拟会议室的投影。
陈晨依旧坐在主位，雅典娜和太白金星分坐两侧。
“搞什么啊司长！”孙悟空的投影一出现就嚷嚷开了，他正玩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很是不爽，“俺老孙马上就要抓住那鸟人的尾巴了！你这时候叫俺开什么会？”
“别急嘛，大圣。”陈晨笑呵呵地安抚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打得好不如总结得好。我们天律司讲究的就是一个‘复盘迭代’。”
米迦勒的投影则沉默不语，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冰冷的表情，但仔细看能发现他背后的光翼微微有些僵硬。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和对手下棋的棋手，下到一半，棋盘的主人突然跳出来说：
“来来来，我们先别下了，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刚才那几步棋下得怎么样。”
这种感觉荒谬至极。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就长话短-说。”陈晨清了清嗓子，切换到了部门总监模式。
他先看向米迦勒，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首先，我要点名表扬一下米迦勒部长！”
米迦勒愣住了。表扬我？我明明就要输了。
“米迦勒部长，”陈晨的语气充满了欣赏，
“你设计的这款‘伊甸园的迷宫’非常成功！它不再是像‘裁决者’之前做的‘烟花秀’那样，单向的、被动的取悦用户，而是引入了‘挑战’‘解谜’和‘对抗’的元素，极大地提升了用户的‘沉浸感’和‘粘性’！”
“你看看，”陈晨指了指一脸不爽的孙悟空，
“我们的首席体验官玩得多投入？连我开会他都嫌烦。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产品’成功地抓住了‘用户痛点’！这是一款优秀的、具有高度‘用户留存率’的互动娱乐产品！”
米迦勒听得一愣一愣的。
用户粘性？用户痛点？用户留存率？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我明明是想困住他、羞辱他，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在“设计产品”？
“所以，”陈晨话锋一转，“为了将这次成功的经验沉淀为我们公司的知识资产，我决定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米ka勒的心里咯噔一下。
“请米迦勒部长在完成本次KpI考核后，提交一份专题报告。”陈晨的脸上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报告的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关于秩序型与混乱型用户在强交互环境下的行为模式对比分析——以“伊甸园迷宫”项目为例》。”
“报告需要详细阐述你是如何通过‘动态难度调整’和‘非对称性对抗’来激发用户‘好胜心’的，以及在面对用户‘非主流解法’（也就是作弊）时，你的‘防沉迷机制’有哪些值得改进的地方。”
米迦勒彻底石化了。
他感觉自己的神圣回路已经被这个凡人用他那套歪理邪说给彻底绕成了一个死结。
我……我他妈的……还要写防作弊系统的改进报告？
陈晨没有理会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天使长，又笑眯眯地转向了孙悟空。
“当然，我们的大功臣孙悟空体验官也要表扬！”
“嘿嘿，那是自然！”孙悟空一听表扬自己，顿时得意地挺起了胸膛，“那鸟人的破迷宫，还不是被俺老孙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错！”陈晨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圣，你这次的‘解法’实在是太惊艳了！充分体现了我们天律司‘不拘一格，拥抱变化’的核心价值观！”
“你使用的‘分身牵制，本体突破’的战术，在我们的术语里叫做‘分布式计算’。你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种非常高级的项目管理方法！”
孙悟空听得云里雾里，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由得把胸膛挺得更高了。
“但是……”陈晨又一次话锋一转。
“嗯？”孙悟空的猴眼警惕地眯了起来。
“你的方法虽然巧妙，但还有巨大的优化空间。”陈晨循循善诱地说道。
“你想想，你的那些猴毛分身现在只是一帮无脑的‘炮灰’，对不对？它们只会执行你最简单的命令——‘冲上去，缠住他’。它们之间没有任何信息交流。”
孙悟空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那些分身就是他的一股气吹出来的，没什么脑子。
“这就造成了巨大的资源浪费！”陈晨的语气痛心疾首，“你想想，如果一号分身在迷宫的A点撞了墙，它只能自己知道。二号分身可能还会傻乎乎地跑到A点再撞一次墙。”
“可如果，”陈晨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狡诈）的光芒，“一号分身在撞墙之后，能立刻把‘A点是死路’这个信息告诉所有的其他分身呢？那效率会提升多少？”
孙悟空的猴眼猛地亮了！
对啊！
如果一个小猴子探明了一条路是死的，其他小猴子就都不用再去了！那俺老孙找到正确道路的速度，岂不是要快上成百上千倍？
“司长，你的意思是……”他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陈晨看着他，像一个正在向学生传授终极奥义的导师，“你需要给你的‘团队’建立一个‘信息共享网络’。”
“让你的每一个分身都成为一个‘信息节点’。它们不仅是战斗单位，更是侦查单位。它们探索到的所有信息都应该实时地汇聚到你这里，由你这个‘中央处理器’进行整合分析，然后再下达新的指令。”
“这才叫真正的‘团队合作’。懂了吗？我的首席产品体验官？”
孙悟空愣愣地看着陈晨。
他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打开。
他一直以为打架就是冲上去一棒子解决问题。
他从来没想过打架竟然还可以这么打？
还可以建立“网络”？
还可以当“中央处理器”？
这听起来比直接打一架要好玩多了！
会议结束。
米迦勒的投影带着满脑子的“用户粘性”和“防作弊报告”麻木地消失了。
孙悟空的投影则带着一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也消失了。
舰桥里，太白金星看着陈晨，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司长……老道我算是服了。”
“您这不光是在让他们干活。”
“您这是在给他们俩同时‘开光’啊！”
陈晨得意地一笑，端起旁边的快乐水喝了一口。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开始尝试用心念去连接自己所有分身的猴子。
脸上露出了一个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很好。
连猴子都知道要开会、要复盘、要迭代了。
我们天律司的企业文化建设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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