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却在这时,手握皇帝弥留之际立下的传位诏书。
传召了文武百官,于宣和殿当众宣读了圣旨——传位于素有贤名、镇守蜀地的贤王陆少钦!
气得太后不顾自身威仪,闯入大殿指着苏野破口大骂,“你个毒妇!竟敢伪造圣旨!”
“那陆少钦不过是个卑贱后嫔所生,也配继承大统?!
后者一身白衣,悲切劝解,“母后息怒,这圣旨是真是假,可由百官查验,臣妾一介妇人,绝不敢造次!”
“陛下已逝,臣妾只想完成陛下最后的遗愿后……随陛下同去……”
言罢,她豁然抬头上前一步,“母后,就算贤王继位,也定不会苛待您的,这天下……还是陆家的啊——”
“你——你——”她想说……敌人的儿子,又怎会孝顺她?
苏野:“且……陛下也并未留下任何子嗣,母后觉得又有谁会比贤王更合适的呢?”
此话一出,众大臣顷刻间议论纷纷,仔细一想,还确是如此。
太傅率先出列,躬身道:“太后、皇后娘娘,臣以为贤王乃天命所归。”
“其贤德之名远播,治蜀有功,百姓安居乐业,论资历、才干,皆为上选。”
“既有先帝遗诏,臣等自当遵旨。”
臣附议!”大将军轰然应和,声震殿宇。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道道附议声滚过,太后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一口气没上来,直直向后倒去,口中还喃喃着:“你……你们……往日皇帝待你们不薄啊……”
苏野见此,哀嚎一声,“母后——”身子一软,也顺势晕倒在了春柳的怀里。
……跟谁不会晕似的。
她不仅会晕,还会死呢。
圣旨宣读下去后,朝野也迅速安定。
贤王也早已接到了苏野的传信,带着大批精锐、星夜兼程地往京中赶来。
那些忠于太后、或是觊觎皇位的宗室势力在得知了传位消息后便沿途设伏,劫杀不断。
然并卵。
人都已经到了京城了,劫杀的队伍还在后头当猴耍。
·
八月初八,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嘉定!
宫门外,两名面目全非的男女一人抱着一个婴孩在那吵吵闹闹,挑衅侍卫的耐心、新帝的威严,被当即打入了大牢。
这下好了,有钱也买不上吃食了,不被用刑已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了。
不然的话,也该是当即就被拉下去打板子的命运才是。
“你们这些狗奴才,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识,亏朕……”
狱卒:“住嘴吧你!我说你这人也真是,没给你用刑就算好了,还在这口出狂言。”
“你知不知道冒充陛下是什么罪啊?”
“你自己不要命,也想想你身后的妻儿和孩子好吧了?”
元武帝:“……”
哀莫大于心死……也莫过于此了。
他不明白,为何一睁眼就天地颠倒?
皇上驾崩了?可他明明还在这。
还下了诏书,贤王继位?
他怎么不知道?
他这是一觉醒来皇宫都变天了吗?活像是他在做梦一般。
还是做了个帝王梦,醒来却是在贫民窟……
后宫某院。
“皇……嫂,别来无恙。”
苏野微笑转身,“恭喜皇上。”
她直言道:“给块可以任我在民间潇洒的信物给我吧,我要出宫了。”
陆少钦微笑的朝身后挥了挥手。
太监上前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苏氏女野,慧质贞良,淑慎端方,昔年随父靖边,颇有贤名。”
“今朕特册封为苏野县主,赐以都县为汤沐邑,许其世食邑千户。”
“另赐岁俸银千两、绸缎百匹、良田五百亩,置县主府,配侍从二十人。”
“……封地税赋三成归其自用……
……望尔恪遵礼教,抚绥封地百姓,不负朕之隆恩。
钦此!”
话落,明黄圣旨连带着身份玉牌,还有县主服饰都递到了苏野面前。
她:“……”
这狗男人……连新身份都帮她搞好了?
还县主?有封地?
苏野直接甩过去了一沓厚厚的纸张。
“回礼。”说完就接过了圣旨等一应物品走出了两步,又顿住了:
“不,算是……我这个都县县主的贡献,记得把我的名字多加宣传,让百姓对我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还有……给我的奖赏一会就可以折合成黄金白银提前送来了。”
“晚了我就死了。”
陆少钦:“……”
他望着手中一幅幅利国利民的详细工具图,铁犁、风车、锄头、改良肥沃土壤的良方,嫁接果树之法……一系列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足以记录史册的丰功伟绩。
心不由得颤了颤,可奖赏……
“咳!奖赏自然是有的,不过……苏县主这功劳实在是大,且这些东西也正是需要银钱去兑现实施,所以……”
“啥意思?”苏野瞪直了眼,凑近他,“你想白嫖?”
“咳咳……”身后的下人尴尬左看右瞟,这苏县主当真是……直言不讳。
“……当然没有,朕的意思是……写借条,对!先欠着,以后一定补给你。”
苏野将他上下打量了眼,“好吧,那你可要活久点,若是提前嘎了,我的钱就没人还了。”
“这样吧,你在后面加一句父债子偿,子不偿孙也可偿。”
他:……?!
最终,苏野拿到了一张盖了帝王印章的巨额欠条。
不仅写上了祖孙三代,直接写上了陆少钦一脉的所有血脉,都当倾尽家财还苏氏女野一脉的债务。
他就不明白了,他明明是来宣纸送官的,咋就给自己欠下巨额债务了?
他蜀地藩王,不是很富有的吗?
回个京,当了个帝王怎的反倒变穷了?
他苦思冥想,深刻反思自己是否被下了套……
望着拿着欠条潇洒离去的快乐身影,他好像悟到了什么,低头一瞧……手中这些只待他施展心中抱负的厚重纸张……又好像没悟到。
当日,先皇后殉君,随龙驭归天。
朝野齐齐默哀,当真相信了苏野当初只一心想完成先帝遗愿的心,对皇帝继位遗诏的真假更是没有了丝毫怀疑。
这一消息传出,直惊呆了因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被从牢里放出来的两人。
元武帝原本还怀疑是皇后背叛了他,此刻却感动得无以复加。
再看身边这个满心怨怼、面目全非的女人,他悔不当初。
可低头望着自己嗷嗷待哺的两坨肉,也不得不扛起一个身为普通百姓丈夫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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