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走出来,踏上深夜寂静的街道时,所有人都感觉像打了一场漫长的、精疲力竭的仗——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和语言上的。
事情的处理本身并不复杂。
当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抵达那条偏僻小巷时,映入法国警察眼帘的,是七八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的本地地痞,以及站在一旁、除了表情略显无奈外毫发无伤的十来个东方游客。
现场一目了然:袭击者与被袭击者。武器散落一地,包括那把老旧但功能完好的手枪。人证(节目组全员加上翻译和教授)、物证(被打碎的节目组手机,散落的武器)、动机(抢劫未遂)清晰明确。王刚他们作为受害者一方,又持有合法签证和节目拍摄许可,警方在初步了解情况后,态度还算客气。
麻烦出在“过程”上。
当负责做笔录的警员,一个留着八字胡、名叫皮埃尔的中年警官,听完翻译转述的“这位王先生为了保护我们,一个人制服了他们所有人”时,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他上下打量着王刚——即使在昏暗的警局灯光下,那张脸的精致程度也足以让人多看几眼,更别提那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剪裁合体却绝不显肌肉的米白色休闲装束。
清瘦、高挑、漂亮得甚至有些脆弱感。这样的人,能一个人放倒七八个手持武器的壮汉?其中还包括本地小有名气、以凶狠好斗闻名的“鬣狗”雷蒙德(那个皮夹克壮汉)?
“女士,你确定吗?”皮埃尔警官的眉毛挑得老高,语气里充满了“你在逗我”的意味,他看向秦雪,“我的意思是,或许你们人多,一起……嗯,发挥了作用?这位先生可能只是……最后站出来?”他试图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东方人有时候比较含蓄,喜欢把功劳归于一个人。
“不,警官,非常确定。”秦雪的语气斩钉截铁,她虽然也震撼于王刚的身手,但此刻必须维护自己人,“只有王刚一个人动了手。从开始到结束,大概……不到半分钟?我们其他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战斗就结束了。”
皮埃尔警官和旁边另一个年轻警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难以置信。
躺在地上的雷蒙德一伙儿还在哼哼唧唧,被简单包扎后分别关在了不同的询问室。初步检查,雷蒙德手腕骨折、肋骨可能骨裂;黄毛疑似胃部痉挛和软组织挫伤;光头脑震荡加背部挫伤;其他人各有各的扭伤、擦伤、关节脱臼……伤势不算特别致命,但足够让他们疼上好一阵子,且明显是短时间内遭受了高效率的打击所致。
可动手的人……是眼前这个漂亮青年?
“警官,”旁边的胡瀚忍不住了,他脸上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激动红晕,“真的!你是没看见!刚子他……嗖一下就过去了!然后啪!咔嚓!砰砰砰!哎哟哎哟……就全躺了!跟电影似的!不,电影都没这么快!”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还原那惊人的一幕,法语翻译女孩努力跟上他的节奏,翻译得有些凌乱,但大致意思传达到了。
皮埃尔警官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群东方游客可能集体受到了过度惊吓,产生了某种幻觉,或者是为了规避某些责任(比如过度防卫)而统一了口径。
就在询问陷入僵局,皮埃尔考虑是否要请医生来给这些“受惊过度”的游客做个心理评估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哲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开口了:“警官,我们全程都有录像。”
“嗯?”皮埃尔警官一愣。
“我们是来拍摄节目的,有随行摄影师。”李哲看向那位扛着沉重摄像机、一直像个背景板一样站在角落的摄像大哥,“从冲突开始到警察到来,他应该一直开着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摄像师身上。
摄像大哥被看得一个激灵,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疲惫、兴奋和“终于轮到我了”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用带着口音的英语结结巴巴地说:“Yes! Video! I have! All!”(是的!录像!我有!全部!)
皮埃尔警官眼睛一亮:“可以看一下吗?”
在征得节目组和王刚本人同意后(王刚无所谓地耸耸肩),警方找来了连接线和显示器。小小的警局办公室里,很快挤满了人——皮埃尔警官,他的两个同事,秦雪、胡瀚、李哲等几个核心成员,以及好奇凑过来的其他值班警员。
录像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摇晃,但清晰度足够。开始是巷子里的对峙,雷蒙德一伙的嚣张,翻译女孩的恐惧,紧张的氛围透过镜头都能感受到。然后,画面中那个穿着米白色衣服的年轻人动了。
快!
即使是通过录像回放,那种速度依然令人心悸!那不是简单的冲刺快,而是一种违背常理的、带着某种流畅韵律的迅猛。他像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切入人群,第一个目标就是手摸向怀里的雷蒙德。接下来的画面,由于摄影师尽力跟拍但王刚动作太快,有些部分略显模糊,但关键节点清晰无比:
王刚扣住雷蒙德手腕一拧,手枪掉落,同时肘击肋下,雷蒙德倒地。
侧身避开甩棍,拧腕、膝撞,黄毛跪地干呕。
单手接住光头重拳,拧臂、绊摔,光头轰然倒地。
后续几个人的倒地过程更是如同行云流水,拍、切、踹、绊……动作简洁到近乎冷酷,效率高得吓人。最后那两个想跑的,被凌空抓住的甩棍精准抽倒。
整个“战斗过程”,录像显示时间:22秒。
播放结束。
小小的办公室里,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所有警察,包括见多识广的皮埃尔警官,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已经变成雪花的屏幕,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mon dieu…(我的天……)”一个年轻的警员喃喃自语。
“cest pas possible…(这不可能……)”另一个使劲揉了揉眼睛。
皮埃尔警官缓缓转过头,看向安静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玩着自己衬衫袖口的王刚,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怀疑或审视,而是混合着震惊、敬畏、以及一种看到非人存在般的不可思议。
“chinese… Kung Fu?”皮埃尔警官艰难地吐出几个词,眼睛瞪得像铜铃,“Real? Like… bruce Lee? Jet Li?”(中国……功夫?真的?像……李小龙?李连杰?)
王刚抬起头,看到警官那炽热得快要烧起来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麻烦来了。他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用英语回答:“Just… some self-defense.”(只是……一些自卫技巧。)
但这个解释在看了那段“非人类”录像的警察们听来,简直谦虚得离谱!
“Self-defense?!”皮埃尔警官声音都高了八度,“that is not self-defense! that is… is… art! magic!”(那可不是自卫!那是……是……艺术!魔法!)
接下来,王刚就陷入了法国警察们热情的“包围”。询问笔录的性质瞬间变了。问题从“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你怎么做到的?”“你练了多久?”“这是什么流派?”“可以教我吗?”那个年轻警员甚至激动地比划着王刚录像里的某个动作,差点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皮埃尔警官更是眼睛放光,搓着手,用夹杂着法语和生硬英语的句子表达了强烈的“拜师”意愿,甚至问王刚有没有兴趣在尼斯开个武馆,他第一个报名,还能帮忙宣传……
秦雪、胡瀚等人从最初的愕然,到后来的哭笑不得。他们不得不反复解释,王刚只是来录节目的,很快就会离开,没有开武馆的打算,功夫只是个人爱好云云。翻译女孩忙得焦头烂额,既要翻译警察们狂热的提问,又要翻译秦雪他们委婉的拒绝。
李哲和周教授倒是相对淡定,李哲甚至低声跟周教授讨论起录像中王刚发力角度和人体关节弱点的科学性……
最终,在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后,在秦雪以“节目拍摄日程紧张”“游客需要休息”为由的反复交涉下,在王刚保证“有机会一定交流”(毫无诚意的客套话)之后,警方的热情才稍稍降温。
皮埃尔警官依依不舍地握着王刚的手(握得异常用力且久),再三表示这个案子绝对没问题,雷蒙德一伙本就案底累累,这次证据确凿,持枪抢劫未遂,加上袭击外国游客,够他们喝一壶了。他还热情地给了王刚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私人电话,说在尼斯有任何麻烦随时找他,当然,如果能抽空指点一下“功夫”就更好了。
逃也似的离开警局时,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深夜的尼斯街道安静了许多,空气微凉。一行人拖着疲惫的步伐,朝着住处走去。最初的惊恐和后怕早已被警局里那场闹剧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诞的、哭笑不得的疲惫感。
胡瀚凑到王刚身边,挤眉弄眼,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揶揄:“可以啊刚子!深藏不露!‘Some self-defense’?你把人家警察叔叔的世界观都刷新了!我看那老警官看你那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恨不得把你切片研究!”
王刚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别提了……赶紧回去睡觉是正经。”
秦雪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王刚一眼,眼神复杂。震撼过后,是更多的疑惑和好奇。这个漂亮的年轻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林婉和陈欣挽着手,小声嘀咕着,时不时发出压抑的低笑,显然还在回味警察们那夸张的反应。
苏念走在王刚斜后方,目光落在他被路灯拉长的、依旧挺直的背影上,清冷的眸子里若有所思。
回到他们租住的联排别墅时,已是凌晨。街道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海浪声。
没有人再有精力多说什么,互道了一声疲惫的“晚安”,便各自拿着房卡,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刚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夜色和远处隐约的海平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似乎有点过于“高调”了。
不过,解决了麻烦,保护了同伴,总归是好事。
至于其他的……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走到床边,将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身体的疲惫感并不强烈,但精神上经历这么一遭,确实需要休息。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夜色深沉,将白日的喧嚣与惊险,连同警局里那场啼笑皆非的“功夫风暴”,一同温柔地包裹、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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