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狸猫依旧蜷在鲁道夫象征的怀里,眼泪断断续续地流,情绪像是经历了一场海啸,疲惫却无法彻底平静。
她紧紧抓着鲁道夫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着“姐姐……”。
就在这时,鲁道夫象征放在一旁的手机,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依旧是那个来自日本的熟悉号码。
鲁道夫象征心中一凛,拍了拍怀里小猫的背,示意她稍安。
“可能是医院那边的进一步消息。”
她说着,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微微拿开一些,准备应对可能的医学解释或安排。
然而,电话接通后,对面却是一片短暂的沉默。
随即,一个极其虚弱、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与干涩,却又异常温柔、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女声,轻轻地、试探性地传来:
“……请问……是……鲁道夫象征小姐……吗?”
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期盼,问道:
“……小狸猫……她……在吗?”
“!”
鲁道夫象征的紫眸骤然睁大,连呼吸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她立刻意识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不是医生,不是护士,而是……清醒过来的北海欣本人!
她竟然在苏醒后不久,就亲自打来了电话!
而怀里的狸猫猫,在听到手机听筒里隐约传出的、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温柔声线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从鲁道夫怀里弹坐起来!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金色的眼眸却瞪得前所未有的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姐……姐姐……?”
她对着空气,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鲁道夫象征瞬间回过神,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手机小心地、郑重地放到了狸猫猫剧烈颤抖的手中。
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是北海小姐本人。”
手机入手,仿佛有千钧重。
狸猫猫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它。
她将手机紧紧贴到耳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那头哽咽地、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
喊出了那个在心底呼唤了千万次、却三年未曾有机会当面喊出的称呼:
“姐姐——!!!”
这一声呼喊,包含了太多太多——失而复得的狂喜,积压三年的思念,深埋心底的愧疚,以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依赖。
电话那端,清晰地传来了吸气的声音,然后是北海欣带着哽咽,却努力维持着温柔的回应:
“小狸猫……是我……别哭……姐姐……醒了……”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激动,“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接下来的对话,几乎是语无伦次的。
狸猫猫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喊着“姐姐”,反复确认着“你真的醒了吗?”
“我不是在做梦吧?”,诉说着“我好想你……”。
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沾湿了衣襟和手机屏幕。
而电话那头的北海欣,则耐心地、一遍遍地回应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安抚着情绪失控的妹妹。
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却依旧努力保持着清晰的话语。
鲁道夫象征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狸猫猫抱着手机,哭得像个终于找到了走失家长的孩子,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地递上纸巾,无声地支撑着她。
这个夜晚,因为这一通跨越了生死界限、连接了三年时光的电话,而变得无比沉重,又无比珍贵。
泪水是冲刷伤痛的河流,而电话线那头传来的、真实无比的姐姐的声音,则是照亮狸猫猫整个世界的光。
电话那头的北海欣声音愈发疲惫,却依旧带着难以割舍的温柔,反复叮嘱着“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很快就能见到你了”之类的话语。
漫长的、交织着泪水与狂喜的通话,终于接近了尾声。
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一种新的、带着羞涩和忐忑的情绪,如同细小的泡沫,在狸猫猫心底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她紧紧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偷偷瞄了一眼身旁一直静静守护的鲁道夫象征。
(……要告诉姐姐吗?)
(告诉她……我和露娜……在一起了……)
(不仅仅是学生会长和后辈的那种“在一起”……)
(是……是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再次加速,脸颊也微微发烫。姐姐沉睡了三年,一醒来就要接受这样“重磅”的消息吗?
她会怎么想?
会支持吗?
还是会……担心?
就在她抿着嘴唇,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在挂电话前鼓起勇气开口时——
电话那头,北海欣似乎透过这短暂的沉默,敏锐地捕捉到了妹妹欲言又止的纠结。
她用带着虚弱笑意的声音,轻轻地、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开口说道:
“小狸猫……”
“鲁道夫小姐……她一直……都在你身边,对吗?”
“真好……”
这句话如同一道温和的闪电,劈开了狸猫所有的犹豫和忐忑。
她猛地愣住了,眼睛眨了眨,有些反应不过来。姐姐……怎么会知道?
而且听这语气,仿佛早已了然于心?
鲁道夫就坐在狸猫身边,电话里传来的微弱声音,她也清晰地听到了。
看着狸猫那呆住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微微倾身,对着手机,用清晰而恭敬的语气回应道:
“是的,北海小姐。我一直都在。请您放心。”
然后,她转向还在发懵的小猫,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银色的发顶,低声道:
“在以前,我曾多次回去去探望过你姐姐。有些事……不需要说,也能感受到。”
比如,鲁道夫凝视病床上北海欣时,那复杂而坚定的眼神。
比如,她在病床前低声却郑重的承诺。
比如,这三年来,她对狸猫那种早已超越常规界限的、无微不至的守护与纵容……
这些,或许都在北海欣偶尔模糊的意识片段里,留下了痕迹,让她在苏醒后,凭借着姐姐的直觉,瞬间就明白了两人之间那深刻入骨的联系。
狸猫猫看着露娜,又听着电话那头姐姐带着欣慰和彻底放心的叹息,忽然间,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她小心翼翼想要藏起来的珍宝,早已被最亲的人看在眼里,并得到了无声的祝福。
那份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全然理解和接纳的巨大幸福感。
她对着电话,用力地点头,哪怕姐姐看不见:
“嗯!姐姐!露娜她……她对我超级超级好!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犹豫,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蜜和骄傲。
北海欣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充满慰藉的笑声。
“那就好……姐姐……就放心了……”
“小狸猫……要幸福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浓浓的倦意,最终化为了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是支撑不住,握着电话再次陷入了安睡。
电话被一旁的医护人员轻轻接过,礼貌地交代了几句后便挂断了。
狸猫猫却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的洪流,而是温暖喜悦的溪流。
鲁道夫象征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吻去她眼角的泪花。
“她知道的。”
鲁道夫的声音无比温柔,“她一直都知道。”
狸猫猫把脸埋进那令人安心的怀抱里,用力地点着头。
(姐姐……)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哦……)
(有露娜在……还有醒来的你……)
所有的牵挂,似乎都在这个夜晚,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前路依旧需要面对许多挑战,比如姐姐的康复,比如未来的赛事,比如那场约定的婚礼……
但此刻,她的心被爱与幸福填得满满的,再无畏惧。
看着怀中又哭又笑、情绪如同坐过山车般起伏,最终被巨大幸福感笼罩而显得晕乎乎的小猫,鲁道夫象征的心仿佛也被浸泡在温热的蜜糖里。
她轻轻拍抚着狸猫猫的后背,直到那激动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依赖的轻蹭。
过了一会儿,鲁道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拿过了放在旁边的那本胡萝卜封皮恋爱笔记和钢笔。
她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面上空,低头看着怀里眼角、鼻尖都还泛着红晕,像只被雨水打湿后又晒到太阳的小猫,紫眸中漾起温柔而戏谑的笑意。
她故意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声音却低沉柔和:
“嗯……今天是个大日子。”
“要把某个得知天大喜讯后,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小哭包,也写进去喽。”
“!”
还沉浸在和姐姐通完电话的余韵与露娜怀抱温暖中的狸猫猫,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从温顺模式切换成炸毛模式。
“我才不是小哭包!”
她立刻抬起头,金色眼眸瞪得圆圆的,试图用凶巴巴的眼神掩饰羞窘。
可惜通红的眼圈和湿漉漉的睫毛让她毫无威慑力,
“我那是……那是喜极而泣!是开心的眼泪!是……是很有感染力的表现!”
她一边反驳,一边伸出手想去抢鲁道夫手中的笔和本子,嘴里嚷嚷着:
“不许写!不许写我哭的样子!要写就只能写我世界第一速的英姿!”
鲁道夫轻而易举地举高了笔记本,让她扑了个空。
看着小猫着急跳脚(在她怀里扑腾)的模样,她眼中的笑意更盛。
“好,不写小哭包。”
她从善如流,笔尖却已经落了下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就写……某只小猫,今天收到了生命中最棒的礼物,流下了珍珠般珍贵的喜悦泪水,可爱程度,破表。”
“露娜!!!” 狸猫猫发出羞恼的抗议,整个人扑上去,试图用“暴力”阻止这份“黑历史”的诞生。
鲁道夫象征一边笑着抵挡她那毫无杀伤力的“攻击”,一边手下不停,流畅优美的字迹已然成型。
或许写下的并非全是“英姿”,但一定是今晚最真实、最动人的狸猫猫。
笔记本的某一页上,注定会留下这样的记录:
【十月三日,夜。】
【北海欣小姐苏醒,来电。】
【小猫抱着电话,泣不成声,泪水浸透我衣襟。然其眼中光芒,亮过星辰。
她说:“姐姐,我和露娜在一起了。”
此刻,拥抱着世上最欣喜的“小哭包”,觉宇宙浩瀚,幸福不过如此。】
至于某只小猫关于“英姿”的抗议? 看来,只能留到下次再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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