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黑白照片在周芷宁手中仿佛有千钧重。五年前的时间戳,母亲病床前年轻的祁夜,还有她的父亲——父亲脸上那种她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悲伤,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堪的恳求?他微微侧身,似乎在对祁夜说什么,嘴唇半张,眉头紧蹙。
而祁夜,那时的他看起来更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深色西装,站姿笔挺,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商务谈判。他没有看床上的母亲,而是看着她的父亲,眼神里有种她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照片的背景是医院的病房,窗外的光线表明是白天。母亲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但神态平静,像是在熟睡。她身上盖着医院的白被子,一只手露在外面,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周芷宁记得那个病房。记得窗外的梧桐树,记得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记得母亲最后几天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但她不记得祁夜来过。不记得父亲和祁夜有过这样的会面。
她是什么时候告诉祁夜母亲去世的事的?是几个月前,在他们关系缓和后,在那个共同面对流产秘密的夜晚。祁夜当时的反应——震惊、同情、共情——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提前排练过?
如果他知道呢?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呢?
这个想法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感到呼吸困难,不得不扶着沙发边缘坐下。照片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飘到地毯上,正面朝上,那三个人——母亲、父亲、祁夜——继续在那个静止的时空里上演着她完全不知晓的剧情。
祁晨为什么要给她这张照片?是最后的报复?还是想让她看到“完整的真相”?纸条上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关于你母亲死亡的真相,祁夜没有告诉你全部。”
她需要知道。她必须知道。
周芷宁捡起照片,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照片是偷拍的,角度有些倾斜,像是从门缝或某个隐蔽位置拍摄的。拍摄者是谁?护士?护工?还是祁晨本人?如果是五年前,祁晨才二十三岁,他怎么会拍到这张照片?除非……他一直在监视祁夜,或者监视她家?
这个可能性让她脊背发凉。如果祁晨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那么他的复仇计划远比她想象的更深远、更精密。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分。祁夜应该刚到家不久。她拿起加密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质问?要求解释?但祁夜会说实话吗?如果这张照片背后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能会继续隐瞒,可能会编造新的谎言。
她需要证据。她需要自己调查。
周芷宁将照片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五年前,母亲去世的时间是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三。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母亲在清晨六点十分停止呼吸,她在七点赶到医院时,母亲的身体还有余温。医生说,走得很平静,没有痛苦。
现在回想,医生当时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欲言又止?还有护士们的窃窃私语,父亲红肿但躲闪的眼睛,葬礼上亲戚们异样的目光……
她一直以为那些异常是因为母亲的早逝,因为家庭的破碎。但如果,有更深的原因?
她搜索那家医院的名称和五年前的新闻。母亲去世的那家医院是市立第三医院,以肿瘤科闻名。她找到了医院的官网,找到了当年的医生名单。母亲的主治医生姓赵,赵明德,副主任医师。她记得那个医生,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说话很温和。
赵医生还在那家医院吗?她查了现在的在职名单,没有这个名字。退休了?还是调走了?
她尝试搜索“赵明德 市立第三医院”,找到一篇两年前的报道:赵明德医生因医疗事故被暂停执业资格,后提前退休。事故细节没有披露。
医疗事故?时间点很微妙——母亲去世三年后。有关联吗?
周芷宁感到一阵眩晕。她关掉电脑,走到浴室,用冷水泼脸。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里有种陌生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她在做什么?怀疑母亲的死因?怀疑祁夜和父亲的合谋?怀疑五年前发生的一切?
但照片就在那里。祁夜就在那里。在母亲临终前。
她需要见祁夜。现在。
她拿起加密手机,给祁夜发短信:“我们需要谈谈。现在。关于五年前的事。”
这一次,她没有等待回复,直接拨通电话。铃声响了三声,祁夜接听了。
“宁宁?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但似乎也有一丝……紧张?
“我在公寓。”周芷宁努力让声音平稳,“你能过来吗?马上。”
“出什么事了?你声音不对——”
“过来。”她打断他,“带上你五年前认识我父亲的证据。”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和隐约的呼吸声。
“你知道了。”祁夜最终说,不是问句。
“我知道照片的事。我需要解释。现在。”
“我二十分钟后到。”祁夜的声音变得低沉,“宁宁,听我说,有些事——”
“当面说。”周芷宁挂断电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夜色深沉,路灯在秋风中摇曳,投下变幻的光影。二十分钟,足够她整理思绪,也足够恐惧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如果祁夜真的隐瞒了关于母亲死亡的重要信息,她该怎么办?如果那信息残酷到她无法承受,她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永恒。她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交握,指甲陷进手背的皮肤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痕迹。
敲门声响起时,她惊得跳起来。三长两短。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确认是祁夜,打开门。
祁夜站在门外,穿着家居服,外面匆匆套了件外套,头发凌乱,像是直接从家里赶来的。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表情凝重。
“进来。”周芷宁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锁——潜意识里,她在保持逃跑的可能。
祁夜走到客厅,在沙发前停下,没有坐下。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愧疚,有痛苦,还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照片在哪里?”他问。
周芷宁从钱包里抽出照片,递给他。祁夜接过,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周父、病床上的周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解释。”周芷宁的声音冰冷。
祁夜睁开眼睛,走到沙发前坐下,将文件夹放在茶几上。“五年前,你父亲的公司——也就是你母亲病重那段时间——陷入了严重的财务危机。他来找我,希望我能注资救助。”
周芷宁愣住了。父亲从未提过这件事。
“当时我刚开始接管家族企业的一部分,权力有限。”祁夜继续,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我调查了你父亲的公司,发现情况比他说得更糟——不仅资不抵债,还有几笔非法贷款,如果曝光,他可能面临刑事责任。”
“你告诉了他?”
“我给了他两个选择。”祁夜看着照片,“第一,我帮他暂时渡过难关,但他必须接受我的监督,逐步清理非法业务。第二,我不插手,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他选了第一个。”周芷宁陈述。
“对。”祁夜点头,“但有一个附加条件。当时你母亲的治疗费用很高,你父亲已经无力承担。我提出,可以承担你母亲后续的全部医疗费用,包括一些不在医保范围内的进口药物和特殊治疗。”
周芷宁的心脏收紧。“你……你付了我母亲的治疗费?”
“是的。”祁夜坦然承认,“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进入你母亲的病房,为什么我和你父亲有那张照片里的会面。我们在讨论治疗方案的调整,和债务重组的细节。”
“为什么我父亲从来没告诉我?”
“因为我要求他保密。”祁夜的声音低沉下来,“当时我有我的考虑。第一,我不想让你觉得这是施舍或交易。第二,我……我对你有一些了解,知道你母亲的病对你的打击有多大,我不想让你觉得你欠我什么。第三,我父亲那时候还在世,如果他知道我动用公司资金帮一个陌生人的家庭,他会反对。”
周芷宁消化着这些信息。逻辑上说得通,情感上……她不知道该相信多少。
“照片是谁拍的?”她问。
“我不知道。”祁夜摇头,“可能是护士,可能是其他病人或家属,也可能是……”他停顿,“祁晨。如果他从五年前就开始监视我,那他可能拍到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那纸条上说的‘母亲死亡的真相’是什么意思?”周芷宁追问,“祁晨暗示你知道一些我没告诉过你的事。”
祁夜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低下头,双手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个姿势她太熟悉了——他在挣扎,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祁夜。”周芷宁的声音开始发抖,“如果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就说。否则……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长久的沉默。窗外的风声仿佛被放大,呼呼地刮过玻璃。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跳动,每一格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终于,祁夜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你母亲……她最后几天的治疗,我参与了一些决策。”
“什么决策?”
“关于是否继续维持生命支持。”祁夜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医生当时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继续治疗只能延长几天的痛苦。你父亲……他无法做决定。他哭着对我说,他下不了手,但他也不忍心看你母亲那样受苦。”
周芷宁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所以……是你决定的?”
“是我建议的。”祁夜纠正,“我建议尊重医生的专业意见,让你母亲少受些痛苦。但最终签字的人是你父亲,法律上必须是他。”
“你建议停止治疗?”周芷宁的声音在颤抖,“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当时……”祁夜停顿,寻找措辞,“你当时的状态很差。你母亲确诊后,你几乎崩溃,体重骤降,失眠严重。你父亲说,不能再让你承受更多。所以我们……决定不告诉你全部细节。”
“我们?”周芷宁感到荒谬的愤怒,“你和我父亲?你们联手决定我母亲的治疗,决定不告诉我真相?你们有什么权利?”
“没有权利。”祁夜坦然承认,“这是错误的。我知道。但当时……看着你父亲绝望的样子,看着你母亲痛苦的状况,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我告诉自己,这是在帮你,在帮你父亲,在帮你母亲解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后来你母亲去世,你彻底崩溃。我看着你一天天消瘦,一天天走向毁灭,我想帮你,但不知道怎么做。直到……直到你走上天台那天。”
他转身,眼睛里满是泪水。“那天不是我‘刚好’路过,宁宁。是我一直在关注你,从你母亲去世后就开始。我让人定期汇报你的情况,知道你抑郁症加重,知道李轩背叛你,知道你父亲破产。那天我收到消息,说你情绪极度不稳定,去了市中心的高楼。我赶过去,看见了站在边缘的你。”
周芷宁瘫坐在沙发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五年的迷雾被一点点拨开,露出下面错综复杂的真相:祁夜不是偶然出现的救世主,他是早就介入她生活的旁观者,是和她父亲有秘密交易的商人,是她母亲临终决策的参与者。
“所以整个故事,”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遥远得像从深井里传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救了我,而是……你在为你之前的干预承担责任?因为你觉得对我母亲的死有责任,所以你要‘拯救’我?”
“不。”祁夜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不是责任,是……是别的。是看着你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挣扎,看着你被李轩伤害,看着你走向毁灭——而我明明可以帮忙,却因为‘保持距离’的考虑而没有行动——这种愧疚感每天都在折磨我。那天在天台,当我抓住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无论用什么方式,我都要把你从那个深渊里拉出来。”
“即使那意味着控制我?用药?囚禁我?”
“是的。”祁夜的声音破碎了,“即使那意味着变成我自己都厌恶的人。因为我太害怕了,宁宁。害怕再次看着一个我在乎的人消失,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周芷宁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深深的痛苦和毫不掩饰的爱意——一种扭曲的、充满占有欲的、但也真实的爱意。她突然理解了李医生的话:“爱和占有,有时只有一线之隔。”
祁夜的爱跨越了那条线。但它的起源,不是天台那天,而是五年前她母亲的病房里。
“我父亲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吗?”她问。
“后期知道。”祁夜坦白,“在你住进我家后,我告诉了他。他……他默许了。我想,在他心里,把我交给你,总比看着你彻底毁掉好。而且,他还欠我钱,很多钱。”
这个现实太残酷,太丑陋。周芷宁感到一阵恶心。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软弱,只是逃避,没想到他还参与了这个交易——用女儿来抵债,或者至少,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债务的宽限。
“我要见我爸。”她站起来,“现在。我要听他亲口说。”
“他在国外。”祁夜也站起来,“我可以安排视频通话,但需要时间。”
“那就安排。”周芷宁的声音冰冷,“今晚。我要知道所有真相,每一个细节。”
祁夜点头,拿出手机开始安排。周芷宁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让夜风吹进来。深秋的寒意刺骨,但她需要这种冰冷来保持清醒。
五年前,母亲病房。三年前,父亲破产。一年前,天台相遇。三个月前,囚禁开始。现在,层层剥开的真相。
她的人生像一部被精心编排的戏剧,而祁夜既是观众,又是导演,还是男主角。而她,直到现在才拿到完整的剧本。
手机震动,是祁夜的常规手机。他接听,听了片刻,脸色变了。
“确定吗?”他问,声音紧绷。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好,继续监视。不要行动,等我指令。”祁夜挂断电话,转向周芷宁,表情凝重。
“怎么了?”她问。
“李轩失踪了。”祁夜说,“我的人刚才去酒店接他,发现房间里没人。监控显示,他半小时前自己离开了,没有胁迫的迹象。但他没有联系我们,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祁晨不是说放了他吗?”
“祁晨是这么说的。”祁夜的眼神变得锐利,“但李轩可能不甘心。他可能想自己找祁晨谈判,或者……想从我们这里得到更多。”
“他会去找祁晨?”
“或者来找我们。”祁夜走到她身边,“李轩知道你的公寓地址。如果他觉得从祁晨那里得不到想要的,可能会转向我们——用他知道的秘密来敲诈。”
周芷宁想起李轩手里的那些文件,那些真真假假的证据。如果他把那些公之于众,即使大部分是伪造的,也足以制造巨大的麻烦。
“我们需要找到他。”她说。
“已经在找了。”祁夜看了眼时间,“你父亲的视频通话安排在凌晨一点。还有两个小时。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我睡不着。”周芷宁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给我看看你带来的文件夹。”
祁夜将文件夹递给她。里面是五年前的财务文件:她父亲公司的债务明细,祁夜的注资协议,医疗费用支付记录。一切都有日期,有签名,有银行流水。看起来真实可信。
但经历了这么多,周芷宁知道,真实文件可以隐藏更多真相。
她仔细翻阅每一页,试图找出破绽。在医疗费用支付的附件里,她看到了母亲最后一个月用药的清单:止痛药,营养剂,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药物名称。其中一种药引起了她的注意:**吗啡注射液**。
她记得母亲最后几天确实用了强效止痛药,但医生说是“常规镇痛”。吗啡是晚期癌症患者常用的止痛药,这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剂量——比她印象中的大得多。
“这个剂量……”她抬头看祁夜,“是正常的吗?”
祁夜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僵硬。“医生说是根据疼痛程度调整的。”
“谁决定的调整?”
“你父亲和医生。”祁夜停顿,“我提供了资金,但没有参与具体医疗决策。”
但周芷宁注意到,在剂量调整的记录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手写标注:“家属要求加强镇痛”。签名处是她父亲的笔迹。
家属要求。父亲要求的。
“我父亲……”她的声音发干,“他要求增加吗啡剂量?”
祁夜沉默,这本身就是答案。
周芷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一直以为母亲是自然死亡,是疾病夺走了生命。但如果……如果疼痛管理变成了某种更暧昧的东西?如果大剂量的吗啡不仅缓解了痛苦,也加速了终结?
她想起母亲最后几天的状态:越来越深的昏睡,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最后平静地停止心跳。她曾以为那是疾病发展的自然过程,是母亲终于从痛苦中解脱。
但如果那不是自然过程呢?
如果那是人为的“解脱”呢?
文件夹从她手中滑落,纸张散落一地。她抱住头,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宁宁。”祁夜蹲在她面前,想碰她,但手停在半空,“我不知道全部细节。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父亲当时非常痛苦,他说他不能再看着你母亲受苦了。医生说,加大镇痛剂量可以让她更平静,但也会……缩短时间。你父亲同意了。”
“而你付了钱。”周芷宁抬头看他,眼神空洞,“你付了药费,你促成了这个决定。你是我母亲死亡的资助者。”
这句话太残酷,太直接。祁夜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如果你想这样理解,”他最终说,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我无话可说。但我当时的动机,只是想帮助一个痛苦的家庭,减少一些苦难。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我会发现?”周芷宁苦笑,“没有想到五年后,这一切会以最丑陋的方式被揭开?”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如墨,没有星光。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无数个破碎的梦。
“祁晨说得对。”她轻声说,“你没有告诉我全部真相。你让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开始于天台,但那不是开始。开始于五年前,我母亲的病房里。你看着我失去母亲,看着我崩溃,看着我走向毁灭——然后你像神明一样出现,‘拯救’了我。”
她转身,看着他。“但你不是神明,祁夜。你只是一个充满愧疚、试图用控制来弥补过去的男人。而我……我是你救赎计划中的关键道具。”
祁夜站在原地,像一尊正在风化的雕像。眼泪从他脸上滑落,但他没有擦,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
直到加密手机震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祁夜机械地接听。
“找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说,“李轩在城西的废弃工厂区。他……他在打电话,看起来很激动。我们监听了通话,他好像在威胁什么人,说要公开什么‘真正的秘密’。”
“什么秘密?”祁夜问。
“关于周小姐母亲的死。他说他有证据证明……证明那不是自然死亡。”
电话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清晰可闻。周芷宁和祁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恐惧。
李轩知道的,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多。
而他现在,要公开这个秘密。
祁夜挂断电话,抓起车钥匙。“我得去阻止他。”
“我也去。”周芷宁说。
“太危险——”
“那是我母亲!”周芷宁的声音撕裂了平静,“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面对那个要公开它的人!”
祁夜看着她眼中的决绝,知道无法阻止。他点头。“好。但你要听我安排。任何时候,安全第一。”
他们冲出公寓,冲进电梯,冲进夜色。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路灯的光带在车窗上飞速后退。
周芷宁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五年的谜团,母亲的死亡,祁夜的介入,父亲的沉默,李轩的威胁,祁晨的操纵——所有线索正在汇聚到一个点。
而那个点,就在城西的废弃工厂区。
在真相大白的前夜。
在一切可能被彻底摧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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