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任梁和宋立一左一右,半搀半抱着将顾疏桐送回了她的房间。凌昭和叶臻跟在后面。
将顾疏桐安置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她依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没有焦点,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浸湿枕巾。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和失落,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让她自己待会儿吧。”乔任梁低声说,示意大家先出去。
宋立挠了挠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笨拙地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叶臻担忧地看了一眼顾疏桐,轻轻带上了房门。
走廊里,气氛依旧压抑。
“他妈的!”宋立忍不住低骂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对老……那两个人,也配叫父母?!简直畜生不如!”
乔任梁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宋立。法律和规则已经做了它们该做的。”
“可是顾姐她……”宋立看着紧闭的房门,满脸烦躁,“看她那样子,我心里难受!”
“血缘亲情,不是一张纸就能彻底斩断的。”乔任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尤其是对她这样重感情的人来说,做出这个决定,无异于亲手割掉自己的一部分。她需要时间。”
一直沉默的凌昭忽然开口:“她救不了所有人,先救自己。”
这话说得冰冷而直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乔任梁和叶臻却都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凌昭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肯定顾疏桐的选择。在凌昭的价值体系里,自救永远排在第一位,多余的、会拖垮自己的情感羁绊,就该果断舍弃。
叶臻揉了揉眉心,轻声道:“我回去用【推演】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顾姐尽快走出来的方法……”
“不用。”凌昭打断她,“这种事,推演没用。得她自己想通。”
她看了一眼顾疏桐的房门,眼神没有什么波动,但熟悉她的人能感觉到,她并非毫不关心。“看着点她,别做傻事。”
说完,凌昭便转身朝训练场的方向走去,背影依旧挺直而孤绝。对她而言,情感上的纠葛远不如提升实力来得实在。或许在她看来,顾疏桐此刻的软弱,根本原因还是不够强。
接下来的几天,顾疏桐一直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她按时参加基础的训练,但动作迟缓,眼神空洞,常常练着练着就停了下来,望着某个方向发呆。吃饭时也是食不知味,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食物。晚上,队友们能听到她房间里传来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
她不断地质问自己,反复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父母重男轻女的一幕幕,她为家庭无休止的付出,弟弟理所当然的索取,以及最后那场彻底撕破脸的闹剧……她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温情,证明自己并非冷血,证明那份断绝书并非她的本意,但每一次回忆,都只让心上的伤口更深一分。
“我是不是……真的太冷血了?”在一次晚餐时,她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问出口,眼神怯怯地看向队友们,“他们……毕竟生了我……”
“放屁!”宋立第一个炸毛,声音之大引得食堂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他毫不在意,瞪着顾疏桐,“顾姐!你醒醒!他们生你就是为了让你当牛做马给你弟铺路!你看看他们那天那副嘴脸!有什么好愧疚的!”
乔任梁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却有力:“疏桐,理性分析,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是被迫的。是他们先放弃了作为父母的资格,将你视为可以榨取价值的工具。你的‘不断绝’,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最终将你彻底拖垮。你现在感到痛苦,不是因为你做错了,而是因为你善良,还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叶臻握住顾疏桐冰凉的手,柔声道:“顾姐,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那个‘家’不要你,我们‘诡刺’就是你的家。”
顾疏桐看着眼前神情关切的队友,眼眶又红了。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可心里的那道坎,却不是道理能够轻易迈过去的。那是一种植根于二十多年驯化下的、对“家庭”概念的崩塌与自我认同的混乱。
凌昭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直到顾疏桐的目光也落到她身上,她才抬眼,说了和那天类似的话:“你救不了所有人,先救自己。”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他们,不值得你浪费情绪。”
这话依旧直接得近乎残忍,却像一根针,刺破了顾疏桐心中某些纠缠不清的迷雾。是啊,她连自己都差点救不了,如何去拯救那对早已将她视为筹码的父母?她的悲伤、她的自责,除了消耗自己,还能换来什么?他们的悔改吗?不,他们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她低下头,轻声说:“我……我想出去走走。”
乔任梁立刻道:“我陪你。”
顾疏桐摇了摇头:“不用,乔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她苍白而坚定的侧脸,乔任梁没有再坚持,只是叮嘱道:“别走远,就在基地范围内。”
顾疏桐点了点头,默默起身离开了食堂。
她独自一人在基地外围的绿化区走着,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在她脸上,让她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着那些在专人照料下依旧顽强生长的花草,看着远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其他能力者,看着基地高耸的、冰冷的金属建筑……
这个世界早已天翻地覆,诡异横行,朝不保夕。她有幸活下来,获得了力量,有了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却还在为那种早已腐烂的“亲情”而痛苦不堪。是不是真的……太矫情了?
她走到一处无人的长椅坐下,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决堤,她不再克制,低声地、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为那个曾经渴望父母关爱的小女孩,为那个不断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傻姑娘,也为现在这个亲手斩断过去、前途未卜的自己。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声音嘶哑,她才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虽然依旧红肿,却少了几分迷茫,多了一丝决然。
或许,真的该往前看了。
顾疏桐回到宿舍时,眼睛还红肿着,但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她看到队友们都在她的房间里等着,乔任梁在查看战术平板,宋立在无聊地做着俯卧撑,叶臻则在安静地调息,凌昭则靠坐在窗边,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我没事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虽然看起来依旧勉强,“让你们担心了。”
看到她似乎冷静下来,几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宋立从地上一跃而起,咧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又被乔任梁用眼神制止。
乔任梁放下平板,走到顾疏桐面前,语气温和而郑重:“疏桐,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对你自己,对团队,都没有任何好处。”
顾疏桐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光是等待时间流逝,效率太低。”凌昭从窗边转过头,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你需要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这话倒是说到了乔任梁的心坎上。他推了推眼镜,接过话头:“凌昭说得对。与其在这里空耗,不如我们主动找点事情做。我建议,向局里申请,进入一个新的副本。”
“副本?”顾疏桐微微一怔。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她确实需要一种方式将自己从无尽的内心拷问中抽离出来,而高度紧张、生死一线的副本任务,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
“对。”乔任梁点头,“实战和压力,有时候是治愈心伤最好的良药。而且,我们‘诡刺’也不能一直停滞不前。提升实力,应对未来更大的危机,才是正题。”
宋立立刻摩拳擦掌:“好啊!早就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在基地里待着,骨头都快生锈了!”
叶臻也睁开眼睛,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沉浸在个人情绪里,不利于团队协作。一次共同的任务,能让我们重新凝聚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疏桐身上。
顾疏桐看着队友们关切和鼓励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她有一个新的“家”,有一群需要她,她也愿意为之付出的家人。她不能一直沉沦下去,拖团队的后腿。
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重新焕发出一点光彩:“好!我们去副本!”
见顾疏桐同意,乔任梁立刻开始操作战术平板,连接诡异应对局的内部系统,浏览可供选择的副本任务列表。
“目前登记在册,适合我们小队等级,并且即将开启的副本有几个……”乔任梁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分析,“d级的‘废弃工厂’,污染类型,以物理攻击为主,威胁较低;c级的‘迷雾小镇’,规则类,需要一定推理能力;b级的‘血色画廊’,精神污染类,比较棘手……”
他列举了几个选项,并简要分析了利弊。
凌昭对这些低烈度的副本似乎兴趣缺缺,只是懒洋洋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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