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眩晕感短暂而强烈,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张玄真与圣女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与星墟海死寂氛围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片被巨大、半透明、流淌着无数星辰符文的光罩所笼罩的广阔空间。光罩之外,依旧是那片破碎、昏暗的归墟之眼边缘景象,混乱的法则碎片与噬道者的污秽气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光罩,激起阵阵涟漪,却始终无法将其破开。
光罩之内,却仿佛一片独立的净土。
天空并非星墟海的晦暗,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由纯净灵光构成的天幕,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光芒。脚下是坚实的大地,虽然能看到许多修补的痕迹,甚至有些区域依旧残留着激烈战斗后的疮痍,但总体井然有序。一座座由巨石、金属甚至某种巨大兽骨构筑而成的堡垒、塔楼依着地势分布,风格粗犷而实用,充满了战争要塞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丹药清香、金属熔炼的气味以及一种紧绷的、枕戈待旦的氛围。可以看到许多身着各式残破战甲、却眼神锐利、气息精悍的修士在巡逻、操练,或是修复着防御工事。他们的修为大多在筑基到金丹之间,元婴气息也能感应到数股,虽然大多带着伤疲,但那股百战余生的坚韧意志,却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这里,便是守望者壁垒!星墟海深处,巡天盟遗脉最后的抵抗前哨之一!
“我们到了!”玄戈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到家的放松与沉重,“欢迎来到壁垒。”
他话音刚落,数道强大的神识便扫了过来,带着审视与警惕。紧接着,三道流光自壁垒中央最高的一座黑石堡垒中射出,瞬息间便落在众人面前。
为首者是一名身穿暗蓝色星辰道袍、面容儒雅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与威严的中年男子,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他左侧是一名身材魁梧、背负着一柄门板般巨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光头大汉,元婴中期修为,煞气逼人。右侧则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裙、气质清冷如月、手持一柄玉如意的女修,同样是元婴中期,眼神锐利如刀。
“玄戈长老,你们回来了!”那儒雅中年看到玄戈以及他身后明显减员且人人带伤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目光便落在了气息渊深、与周遭环境隐隐共鸣的张玄真与圣女身上,瞳孔微缩,“这两位是?”
“禀天枢星主,”玄戈长老连忙上前,语气带着恭敬与激动,“此次若非张玄真张道友与这位……圣女道友仗义出手,我等恐怕已全军覆没于‘碎星节点’!”他迅速将遭遇伏击以及张玄真二人雷霆手段斩杀多名元婴噬道者、击毙骨甲墟鲸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什么?秒杀元婴中期?硬撼后期墟鲸?”那背负巨斧的光头大汉闻言,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张玄真的目光充满了惊异与审视,“玄戈老儿,你没夸大其词吧?这小子……呃,这位道友,明明只是元婴初期?”
那被称为天枢星主的儒雅中年,以及那位清冷女修,眼中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元婴初期逆伐后期?这即便在巡天盟鼎盛时期,也堪称绝世天骄!
张玄真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晚辈张玄真,见过天枢星主,两位道友。些许微末手段,侥幸而已,若非玄戈长老等人牵制,晚辈也难以得手。”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气度。
圣女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言语,但那深不可测的幽冥气息,却让天枢星主三人心头都是一凛,知道此女绝非易与之辈。
天枢星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张道友过谦了!圣女道友亦是深藏不露!二位仗义出手,救下玄戈长老与众多同道,此乃对我守望者壁垒天大的恩情!我代表壁垒上下,感谢二位!”
他郑重地向张玄真与圣女行了一礼,他身后的光头大汉与清冷女修也收敛了惊疑,随之行礼。
“星主言重了,分内之事。”张玄真还礼。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二位道友,还有玄戈长老,诸位辛苦了,请随我入‘枢机殿’一叙!”天枢星主侧身相请。
一行人跟随天枢星主,飞向那座最高的黑石堡垒——枢机殿。沿途,不少壁垒的修士都投来好奇、感激、甚至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显然,玄戈长老队伍被救回,以及两位强大援军的到来,给这座在绝望中坚守的壁垒,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枢机殿内,陈设简洁而肃穆,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星墟海残图,上面标注着许多红点与灰暗区域,显示着敌我态势的严峻。
分宾主落座后,天枢星主直接切入正题,神色凝重:“不瞒二位道友,如今壁垒形势,已至岌岌可危之境。”
他指向星图:“归墟之眼深处的噬道者活动日益频繁,其力量似乎在不断膨胀。近月以来,已有三处外围哨点被拔除,像玄戈长老他们遭遇的伏击,并非个例。我们怀疑,噬道者正在酝酿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规模进攻,目标直指壁垒,甚至……可能是为了彻底释放被封印在‘万物终末之崖’深处的‘寂灭之源’!”
张玄真与圣女对视一眼,果然与太初之影的警示相符。
“星主可知那‘寂灭之源’与‘归墟星门’的详情?”张玄真问道。
天枢星主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道友也知星门与寂灭之源?”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下定决心般说道:“既然二位是我壁垒恩人,更是对抗噬道者的强大助力,有些秘辛,也不必再隐瞒。”
“根据壁垒最古老的记载,归墟星门,确为远古大能所设,是连接其他生机宇宙的通道,亦是我等最后的退路。但其核心,位于‘万物终末之崖’后,被‘寂灭之源’的力量严重污染、封锁。欲开启星门,必先净化其周匝的寂灭之力。”
“而那‘寂灭之源’……”天枢星主语气沉重,“乃是源自宇宙之外的恐怖意志,代表着绝对的‘无’与‘终结’。它污染了归墟,扭曲了大道循环,噬道者便是其侵蚀此方宇宙的爪牙。远古一战,巡天盟主力尽丧,诸多先贤以生命为代价,才将其主要意志封印于终末之崖深处。但这封印,并非永久,随着时间流逝,以及噬道者不断从外部冲击、献祭,封印正在持续削弱。”
“我等坚守壁垒,一方面是为监视噬道者动向,收容幸存同道;另一方面,便是守护那最终封印,并寻找彻底解决寂灭之源,或者至少是安全开启星门的方法。”
信息与太初之影所言相互印证,让张玄真对全局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如今封印情况如何?”圣女清冷开口。
天枢星主叹了口气,指向星图上那代表“万物终末之崖”的、被浓郁灰黑色覆盖的区域:“不容乐观。根据前线侦查修士拼死传回的信息,终末之崖外围的寂灭之力浓度正在急剧升高,封印波动也越发频繁剧烈。我们推测,噬道者近期的大规模调动与进攻,很可能就是为了在封印最薄弱时,里应外合,一举冲破它!”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那光头大汉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发出沉闷巨响,煞气腾腾,“否则,一旦寂灭之源脱困,莫说星墟海,整个宇宙都将迎来真正的终末!”
殿内气氛一时沉重无比。
张玄真沉默片刻,开口道:“星主,我等前来,正是为了星门与解决寂灭之源之事。不知壁垒如今,可有具体对策?或者说,有何处需要我等效力?”
天枢星主看向张玄真,目光灼灼:“张道友快人快语!如今壁垒,正缺像二位这般顶尖战力!对策……并非没有,但都极为凶险。”
“其一,便是集中力量,主动出击,在噬道者完成集结、发动总攻之前,先一步摧毁其几个重要的兵力集结点,延缓其步伐,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其二,便是组建一支精锐小队,尝试潜入‘万物终末之崖’外围,一方面是侦查封印实际情况与噬道者的具体布置,另一方面……则是寻找并启动一座远古遗留的、名为‘净世莲台’的阵法。据记载,此阵若能启动,可极大净化寂灭之力,削弱封印压力,甚至可能对噬道者造成巨大打击!”
“只是……”天枢星主语气沉重,“无论哪一策,都需直面数倍于己的强敌,尤其是潜入终末之崖,更是九死一生!近年来,我们已派出了三支精锐小队,皆……杳无音讯。”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主动出击,以壁垒目前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潜入终末之崖,更是近乎送死。
张玄真与圣女再次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
“既然如此……”张玄真缓缓起身,声音清晰而坚定,“那张某与圣女,愿往那‘万物终末之崖’,一探究竟,并尝试启动那‘净世莲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天枢星主、光头大汉、清冷女修,乃至玄戈长老,都难以置信地看向张玄真。他们虽知二人实力强横,但终末之崖的凶名,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望而却步!
“张道友,你可知那终末之崖……”天枢星主想要劝阻。
“星主不必多言。”张玄真打断,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星图那灰黑色的区域,“前路虽险,却关乎此界存亡,关乎星门归路,更关乎大道正邪。我等修行之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此等关头,岂能畏缩不前?”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信念与力量,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
圣女也缓缓站起,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交击:“同往。”
天枢星主看着眼前这一对仿佛自带光环的男女,心中震撼莫名,一股久违的热血似乎也在胸中涌动。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对着张玄真与圣女,深深一揖:
“二位高义,请受我一拜!壁垒上下,必将竭尽全力,为二位提供一切支持!”
那光头大汉与清冷女修也肃然起身,郑重行礼。
“俺破军,服了!”光头大汉瓮声瓮气道,“二位但有所需,尽管开口!”
“玉衡,愿为二位提供所有关于终末之崖与净世莲台的已知信息。”清冷女修亦开口道。
希望之火,仿佛在这绝望的壁垒之中,再次被这两位突如其来的强援,毅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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