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鹤屿阴沉着脸,心中对庄婉卿早已没有一丝信任。
“哼,她如果手里还握着这样的秘密,哪会等到今日。
不去!人若死了,就扔去乱葬岗,这点小事也来烦本宫!”
杨禄瑟缩着,头埋得更深。
“殿下…奴才也是这样想,但庄侧妃说,若殿下不去,定会后悔,因而奴才…”
“后悔?”
蔺鹤屿微微扬起下巴,凌厉地眼眸上挑,整个人透着几分阴鸷。
“既然她这样想见本宫,见见就是,本宫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杨禄忙弓腰退开半步,额角滴下冷汗。
今日殿下本就心中不快,庄侧妃这时候还敢往枪头上撞…
这有些人,真是死都学不会安生。
庄婉卿被废后,一直居住在东宫后廊角上一处年久失修的小院子里。
她靠在床头,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自打那日娄元铎走后,庄婉卿便病倒了,她被东宫上下苛待,底子早便掏空。
这病也不知是风寒还是什么,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脑袋昏昏沉沉,一日比一日没精神。
“咳咳…”
庄婉卿喉咙发痒,低低咳嗽两声,虚弱地看向蔺鹤屿,“殿下来了。”
蔺鹤屿没有应声,只是冷冷看着她。
“殿下从前看我的目光不是这样的。”
庄婉卿费力地抬了抬手,似是想起从前蔺鹤屿待她缱绻柔情的模样,眼中带着怀念。
“你应该知道本宫为什么来,少说这些废话。”
“殿下从前可曾真心喜欢过我吗?”
庄婉卿却不甘心,那双眼中没有丝毫光彩,浑浊的瞳孔直勾勾看着他。
蔺鹤屿忽然走近床边,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本宫那时不过是觉得你有趣,逗弄一下而已。
你出身如此低微,也配本宫喜欢?”
“呵…”
庄婉卿仰头自嘲地笑出声音,“所以在我入东宫后,殿下才如此生气,我这卑贱之身竟然占了太子妃之位。”
“若你只是想说这些,本宫可没有兴趣。”
“殿下…”
蔺鹤屿转身的瞬间,衣袍一角被庄婉卿枯瘦的手指紧紧拽住。
“窦雪辞,她…是…”
“是什么?”
庄婉卿手指忽然松开,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
蔺鹤屿蹙眉坐在她床榻旁,不得不俯身靠近。
“窦雪辞如何?”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庄婉卿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透出一丝诡异的光。
藏在被褥下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早就藏好的剪刀,狠狠刺向蔺鹤屿的脖颈!
“去死吧!”
她眼中迸发凶光,厉声嘶吼,状若疯魔!
杨禄在旁吓得瞬间瞪大了眼睛,“殿下!”
他刚迈出步子想要去拦,就已见蔺鹤屿只微微偏了下身子,庄婉卿便扑空整个人向前倒去。
“哼,就凭你,还想刺杀本宫?”
蔺鹤屿一脚踢掉庄婉卿手中的剪刀,反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满脸狰狞。
“恨本宫吗?可你恨错了人。如果当初窦雪辞顾念你半分,愿意投效本宫,你也不至如此凄惨。”
庄婉卿身体抽搐挣扎,死死瞪着蔺鹤屿。
她怎么可能不恨窦雪辞?如果没有窦雪辞,母亲或许还是尊贵无比的国公夫人。
那时她不必自己去争去抢,母亲自会将权势、地位、金钱,为她一一谋算来。
而她当然也恨蔺鹤屿!恨这个男人无情冷血,恨他欺骗自己的感情,恨他眼中只有权势…
所以,即便不能杀了窦雪辞,她也要拉着蔺鹤屿陪葬!
庄婉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蔺鹤屿的手臂,她费力地挣扎,没有带来任何作用。
蔺鹤屿笑容阴森,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她一点点失去生机的模样。
忽然俯身贴近,“本宫忘了告诉你,先国公夫人前些日子也死了。
黄泉路上,你们还可以继续做母女。”
庄婉卿瞳孔震颤,口中呜咽却说不出半个字。
母亲死了?母亲怎么会死呢!
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眶骤然一热,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庄婉卿在一阵阵颤抖中,眸光犹如风中残烛,明明灭灭,直到逐渐死寂…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养在庄子上,身边只有落蕊和几个嬷嬷陪着。
每个月,母亲都会来看她,给她带京城里最新的珠花,最时兴的衣料。
那是她童年里唯一的亮色,也是她最期待的日子。
她总是抱着母亲的胳膊问,“母亲,我什么时候能回京城?什么时候能跟你住在一起?”
母亲摸着她的头,温柔的眸光里,带着歉疚。
同她说,“卿卿乖,快了,就快了。
总有一日,母亲会弥补你的。”
后来,她真的回了京城,成了护国公府的义女。
母亲待她比从前更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母亲都会为她寻来。
带她参加京中各家夫人的宴会,骄傲地向每一个人介绍她。
她还认识了当朝太子,那个瞧上去矜贵俊逸,如天神般的男子,却独独待她不同旁人。
一切,都在朝她梦想中的方向发展着,权势地位,唾手可得。
但偏偏,窦雪辞回来了…
一步一步,直到将她原本光明灿烂的人生和未来彻底摧毁!
她为什么要回来,她就死在雍州不好吗!
庄婉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前,盈满泪水的眼眸深处,猛地炸开一团强烈的恨意!
她凭着这股恨,奋力地挣扎起来,可也不过昙花一现。
继而四肢突然瘫软,像是绷断的弓弦,无力地垂落下去…
“哼”
蔺鹤屿喉间溢出一声轻蔑的鼻音,甩手将庄婉卿失去生机的身体扔开,嫌恶地扫过她始终不曾闭上的双眼。
一直守在一旁的杨禄立刻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净的帕子,恭敬递上。
“拉出去扔到乱葬岗埋了吧,再去给护国公府报丧,就说她急病而去。”
说罢,将帕子随手一抛,扔在庄婉卿尸体上,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涟漪。
玄色的衣袍划过地面,蔺鹤屿毫不犹豫转身。
庄婉卿当年一心想嫁的太子,却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何其可笑。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不周山。
云雾缭绕的峰顶,一座古朴的道观内。
身着青灰色道袍,满头银发的道长正缓缓睁开眼睛,仰头看向窗外。
阳光破开黑压压的云层,倾泻而下,金光漫天。
他轻声低喃着,隐约能听出欣慰。
“谁说这天命不可违。”
说罢,拂了拂袖袍,从蒲团上站起,转身又去内间收拾起一个简单的行囊。
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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