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冷电,瞬间刺至眉心!
死亡的锋锐几乎要洞穿皮肤,刺入神魂。陈谨瞳孔骤缩,身体在本能驱使下做出了极限反应——头颅向后微仰,脚下《星痕步》的“星移”技巧同时发动,整个人如同被无形之手向后拖拽,险之又险地让那道暗银剑光擦着额头掠过!
冰冷的剑意扫过,眉心传来刺痛,薪火烙印处更是传来一阵灼热的示警!若非烙印加持的神魂防护,刚才那一剑的余意恐怕已让他神魂受创。
不容喘息!剑傀一击不中,身形如鬼魅般侧移,那由无数细小剑刃构成的手臂横挥,化作一片笼罩数丈方圆的暗银刃网,切割空气发出凄厉尖啸,封死了陈谨所有闪避空间!
陈谨体内真元枯竭,无法硬撼,更无法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星痕步。他眼神一厉,不退反进!竟朝着刃网最密集、却也可能是力量流转节点(基于对之前“地脉剑压”的破解经验判断)的中心位置撞去!同时,他仅存的混沌真元疯狂注入双手,十指指甲泛起灰蒙光泽,竟是模拟了“搬山印·镇”的部分镇压与分解意韵,化掌为爪,不攻剑傀本体,而是朝着刃网中能量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狠狠抓去!
“嗤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能量撕裂声!陈谨的双爪与暗银刃网碰撞,灰色与暗银色的光芒激烈对撞、湮灭!陈谨闷哼一声,双臂衣袖瞬间化为齑粉,手臂上出现了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飙射!但他确确实实,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凭借对能量结构的敏锐感知和混沌真元对异种能量的克制性,强行撕裂了刃网的一角!
他如同一条滑溜的鱼,从那撕裂的缝隙中悍然穿过,欺近剑傀身前三尺!这个距离,对于以“斩”为主的剑傀而言,反而是攻击的死角!
陈谨眼中寒光爆闪,右肩一沉,全身残余的力量汇聚于一点,以肩为锤,狠狠撞向剑傀看似毫无防备的胸腹连接处——那里,在他的星辰感知中,是剑傀内部能量核心(类似修士丹田)与四肢躯干能量传输的关键枢纽!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不似金铁交鸣,更像是击打在某种致密而富有弹性的特殊材质上。剑傀身躯猛地一震,后退半步,胸腹连接处暗银光芒剧烈波动,体表流转的剑意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
有效!
但剑傀的反击来得更快!它似乎没有痛觉,也没有情绪波动,在被击退的刹那,另一条手臂已如同毒蝎摆尾,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手肘处突出的尖锐晶石剑刃直刺陈谨肋下!同时,其双腿微屈,脚掌边缘弹射出锋利的刃芒,无声无息地划向陈谨小腿!
近距离的、全方位无死角的绝杀!
陈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双臂受创,真元枯竭,几乎陷入了必死之局!观战的凌尘甚至已经微微皱眉,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制止(试炼规则允许守峰弟子在试炼者濒死时干预,但视同试炼失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谨识海中,那簇银灰薪火虚影,骤然光芒大盛!
并非直接提供力量,而是传递出一股跨越了万古时空的、不屈的守护与抗争意志!那是搬山道先贤面对更强敌人、更绝望境遇时,依旧敢于亮剑、以身为山的道心烙印!
与此同时,他眉心薪火烙印滚烫,与脚下“万仞星淬峰”的地脉、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锋锐星力,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他“听”到了脚下山体深处那连绵的“剑鸣”之音,那不仅是古剑宗遗留的剑意,更蕴含着这片大地本身被星辰淬炼了无数岁月的“锋锐”本质!
“地脉……星辰……剑意……锋锐……”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陈谨脑海!混沌真元的核心是“包容”与“归墟”,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能模拟、不能演化!既然此地充满了被星辰淬炼的“锋锐”地气与剑意,而自己又获得了搬山道操控地脉、接引星辰的核心传承,何不……顺势而为?以混沌为基,模拟此地“锋锐”,化为己用?!
没有时间犹豫!陈谨遵循着本能与传承的指引,将识海中薪火传递的守护抗争意志、脚下地脉的厚重锋锐、空气中星辰的淬炼之力,以混沌真元那无与伦比的包容性为熔炉,瞬间糅合!
他不再试图调动枯竭的真元去硬抗或闪避,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这种“模拟”与“共鸣”之中!
下一刻,异变陡生!
陈谨体表那层因真元枯竭而近乎透明的灰蒙光晕,骤然性质改变!颜色未变,却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质感”——不再是单纯的混沌包容,而是仿佛化作了凝固的、由无数细微星辰与地脉锋芒压缩而成的“星尘锋铠”!
剑傀刺向肋下的晶石剑刃、划向小腿的脚刃,几乎同时击中这层突变的光晕!
“叮!叮!”
两声清脆如金石交击的声响!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晶石剑刃与脚刃如同刺中了千锤百炼的神铁,竟被硬生生挡住,只在光晕表面留下了两点微凹的白痕,随即滑开!陈谨身体巨震,嘴角再次溢血(内脏受到冲击),但确确实实挡住了这必杀的双击!
剑傀似乎也“愣”了一瞬(如果它有意识的话)。这不符合它对“闯入者”力量层次的判断。
就是这瞬息之间的迟滞!
陈谨眼中混沌与星芒交织,他抓住了这用重伤换来的、唯一的机会!右腿猛地抬起,不再是武道招式,而是如同挥动一柄无形的、沉重而锋锐的“山岳之剑”,带着脚下大地的厚重与星辰的淬厉,狠狠踹向剑傀之前被他撞击后能量紊乱的胸腹枢纽!
这一脚,毫无花哨,却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来自大地与星辰的“锋锐”共鸣之力,更融入了他不屈的意志与混沌的包容特性!
“砰——!!!”
一声闷响,远比之前肩撞更加沉重!剑傀整个身躯被踹得凌空飞起,胸腹枢纽处暗银光芒彻底混乱、爆闪!它体表流转的剑意如同被砸碎的琉璃,出现了大片的裂痕与涣散!
“好!”远处观战的凌尘忍不住低喝一声,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以弱击强,于绝境中领悟环境势能,化险为夷,反戈一击!此子不仅天赋卓绝,战斗智慧与意志更是可怕!
剑傀在空中调整姿态,似乎还想挣扎,但其核心受创,能量传输紊乱,动作明显变得迟滞僵硬。
陈谨岂会放过如此良机?他强忍全身剧痛与虚弱,脚下《星痕步》再次发动(仅凭肉身力量和一丝地脉共鸣),身形如影随形,紧贴倒飞的剑傀!
这一次,他没有再攻击躯干。星辰感知牢牢锁定剑傀头颅那道竖直的“剑痕”缝隙——那里,是剑傀接收古阵指令、协调全身剑意的“灵枢”所在!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没有任何真元光芒(因为已彻底枯竭),却凝聚了他全部的意志、刚刚领悟的“星尘锋锐”意境、以及薪火烙印传递的最后一丝守护破邪之力!
“破!”
一声低吼,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双指如剑,毫无保留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道剑痕缝隙之中!
“嗤——!”
没有金属撞击声,只有一种仿佛刺入某种粘稠能量核心的闷响。
剑傀身躯猛地一僵,所有动作骤然停止。体表流转的暗银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显露出内里灰白石质与暗银金属的本体。那双臂双腿上的细小剑刃纷纷收缩、消失。它眼中的“剑痕”光芒彻底熄灭。
“哐当。”
剑傀如同失去所有支撑,重重摔落在黑色岩石平台上,一动不动,重新变回了一具看似普通的、造型古朴的人形石雕。唯有胸腹和头部的破损处,显示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第三试,破!
陈谨踉跄后退几步,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刺痛。他全身衣衫破烂,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双臂更是血肉模糊,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他终究是站到了最后。
凌尘身形一晃,来到陈谨身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叹,有赞许,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你……很好。”凌尘沉默片刻,开口道,“古剑宗‘星淬三试’,自末法时代以降,你是第一个以如此境界、如此状态,完全凭自身之力通过的外来者。”他顿了顿,“尤其最后一击,竟能引动峰内地脉星淬之力,化为己用,虽粗浅,却已触摸到‘以身为剑,天地为炉’的门槛。若非你道基已定,我都想劝你转修我古剑宗之法了。”
陈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嘶哑:“凌兄……谬赞。侥幸……而已。”
“武道之争,何来侥幸。”凌尘摇头,不再多言。他走到那具失去活性的剑傀旁,伸手在剑傀额头(被陈谨刺入之处)虚按,口中念诵了几句晦涩的古咒。
只见剑傀胸口破损处,一点极其凝练、闪烁着细碎星芒与锋锐剑意的银灰色“尘埃”,缓缓飘飞而出。这“尘埃”虽小,却蕴含着精纯无比的星辰淬炼之力和一股无主却凌厉的剑意碎片。
正是“剑魄星尘”!
凌尘以指为引,小心翼翼地将这缕星尘牵引至陈谨面前。“吞服炼化,可淬炼神魂,凝练真元锋芒,对你日后应对锋锐类攻击、领悟攻伐之道大有裨益。不过你此刻状态太差,需我助你护法,缓缓吸纳。”
陈谨感激地点点头,没有推辞。他勉强盘坐好,凌尘则盘坐于他对面,伸出一指,点在陈谨眉心薪火烙印旁。一股精纯、温和却带着剑修特有锋锐底色的真元渡入,护持住陈谨濒临崩溃的心脉与神魂,引导着那缕“剑魄星尘”缓缓融入陈谨体内。
星尘入体,并未带来剧痛,反而像是一股清冽甘泉,流入干涸龟裂的土地。它首先融入识海,被薪火虚影包裹、煅烧,剔除其中残留的无主剑意暴戾,只留下最精纯的星辰淬意与锋锐本质,缓缓滋养、加固着陈谨的神魂,使其感知更加敏锐,意志更加凝练如剑。
随后,散逸的部分星尘融入经脉与混沌核心。混沌真元本就具有包容性,此刻得到这高品质的“锋锐”养分,如同百炼精钢再经淬火,虽然总量未增,但“质”却有了明显的提升,运转间多了一丝无坚不摧的穿透力与韧性。
整个炼化过程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在凌尘的护持下,陈谨的状态以惊人的速度稳定下来。外伤在混沌真元与星尘余韵的作用下开始结痂愈合,内腑震荡平复,枯竭的真元恢复了约莫一成,但这一成真元的“质量”,却比之前全盛时期还要精纯凌厉几分!神魂更是感觉焕然一新,如同被洗练过的宝剑,清明而锐利。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却隐约有星芒与剑影一闪而逝。
“多谢凌兄护法之恩。”陈谨郑重抱拳。
凌尘收回手指,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护法消耗不小。他摆了摆手:“分内之事。你既通过三试,便是我古剑宗认可的‘借道者’。按古约,我可为你激活峰顶传送阵,送你前往星图指示的下一个节点。”
他走到平台中央,那柄湛蓝古剑依旧悬浮在“试剑”石剑(已恢复原状)上空。凌尘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剑诀光芒,没入古剑之中。古剑嗡鸣,剑光垂落,与下方巨石上的古老纹路结合。
很快,一个与“星骸古道”驿站传送阵相似、但纹路更加简约、锋芒更盛的小型银色法阵在平台空地上勾勒出来,散发出稳定的空间波动。
“此阵会将你传送到星路网络中的下一个记录点——‘流沙河故道’。那里情况复杂,已近‘荒墟’边缘,你要多加小心。”凌尘提醒道,并将一枚刻画着简略小剑图案的骨片递给陈谨,“若遇我古剑宗流散在外的门人(虽然可能性极低),出示此符,或可得些帮助。”
陈谨接过骨片,再次道谢,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银色法阵之中。
光芒升起,空间波动将他包裹。
“陈谨。”凌尘忽然开口,目光深邃,“你走的这条路……很危险。上古之谜,牵扯甚广。望你……不忘初心,善用所得之力。”
陈谨在光芒中回头,看向这位孤独的守峰剑修,重重点头:“谨记凌兄告诫。告辞。”
银光一闪,陈谨身影消失。法阵光芒迅速黯淡、消散。
峰顶重归寂静,唯有山风呼啸,星辉流转。
凌尘独立崖边,望着陈谨消失的方向,许久,低低一叹。
“搬山薪火,混沌归墟,星图指路……又一个被卷入洪流的。这天地棋局,又要添一枚看不透的棋子了么?”
他转身,走向那尊静立的剑傀,开始以剑诀缓缓修复其破损之处,身影在稀薄云雾与星辉下,显得孤独而坚定。
而此刻,陈谨已踏上了新的旅程。前方,“流沙河故道”,未知的挑战与更加接近核心的秘密,正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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