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绝灵之策 电解雷火
焦黑的巨石背后，时间在压抑的混沌天穹下缓慢流逝。
罗罡（林嚣）倚靠在粗糙的岩壁上，胸膛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上狰狞的伤口。他吞服了数颗药效因灵力压制而大打折扣、但总算聊胜于无的疗伤丹药，又在惊雷（陆雪儿）的协助下，用特制的药膏仔细处理了左肩、右臂以及脸颊上的严重剑伤。药膏中混合了得自第一层“蚀骨妖兰”的部分精华，对抵抗此地的妖煞侵蚀、促进血肉愈合有奇效。
小裂（噬金猴）安静地蹲守在巨石缺口处，像一尊暗金色的雕塑。它身上被玄冰宗法术和飞剑留下的伤口也在缓慢愈合，厚实的骨甲拥有不俗的自愈能力。在这灵力被极度压制的环境中，它那纯粹依靠肉身的强大，优势开始凸显。
约莫过了外界两三日的光景（第二层时间流速不同，感觉并不明显），罗罡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和思考能力，不再有生命危险。脸上的伤口结了深红色的痂，配上他此刻粗犷的伪装面容，更添几分凶悍。
“灵力压制比预想的还要彻底。”罗罡缓缓开口，声音因伤势而沙哑，他尝试调动一丝灵力在指尖凝聚，却只冒出一簇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火苗，旋即熄灭，“金丹虽在，灵力却如同被封印在体内。法术、御器、乃至大部分符箓和阵法，都成了摆设。”
惊雷点了点头，她指尖跃动着一缕细若发丝的湛蓝电弧，这是她目前能调动的极限雷元力。“我的情况类似。《九转御雷绝》的精妙变化完全无法施展，只能勉强激发最基础的雷霆，威力……恐怕连筑基修士都伤不了。”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巨石外晦暗的天地，“那些先到的人，也都在适应。我观察过，霜剑阁的人在尝试用肉身挥剑，剑招依旧精妙，但失去了剑罡剑气，威力大减。万宝楼的人似乎在依靠那些携带的灵兽，但灵兽在此地同样受到压制，只是比我们好一些。”
“纯粹的肉身力量，小裂是我们最大的依仗。”罗罡看向忠诚的伙伴，“但仅靠小裂，面对可能存在的、肉身同样强横的妖物，或者其他有特殊手段的修士，还不够。”
他沉吟着，目光落在惊雷指尖那缕微弱的电弧上，又看了看自己刚才试图凝聚火苗的手指，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在前世属于常识、在此界却可能匪夷所思的念头。
“惊雷，你的雷元力，现在还能做到精细操控吗？比如……将这股微弱的力量，持续、稳定地作用于某样东西？”林嚣问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惊雷微微蹙眉，感受了一下体内凝滞的雷元力，答道：“持续稳定输出比爆发更难，消耗也大。但若只是维持这缕电弧的强度，小心控制，或许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你想做什么？”
罗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须弥芥子环中（存取物品消耗的灵力微乎其微）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里面装着清澈的饮水。他又拿出两个空的小型玉盒，以及几根中空的、以韧性极强的“水晶藤”纤维临时搓成的细管。
“此地虽无水源，但我们随身携带的饮水不少。”林嚣将玉瓶中的水小心地倒入一个玉盒中，水面不高。“我有一个想法。水，由‘氢’和‘氧’两种元气构成。而雷霆之力，在某些条件下，可以‘分解’水，将其分离成这两种元气。”
惊雷闻言，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她博览群书，剑灵记忆中也包含不少上古秘闻，却从未听说过雷霆能分解水之元气。这更像是某种古老的炼金术或者偏门炼器理论？但出于对林嚣的信任，她没有质疑，只是专注地看着。
“你的雷元力至阳至刚，蕴含破灭与创生之机，或许能模拟出那种‘分解’的条件。”林嚣将两根细管的一端小心地插入水中，另一端分别放入另外两个空玉盒内，并用简单的禁制尽量密封接口。“你尝试将最稳定的那缕电弧，导入水中，但不要追求威力，而要那种持续的、高频的……震荡与穿透。”
惊雷虽然不明其深层原理，但对雷霆的掌控已成本能。她凝神静气，指尖那缕微弱的电弧颜色变得更加纯粹、凝实，缓缓探入玉盒的水中。电弧入水，并未激起太大波澜，只是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水面开始冒出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气泡。
林嚣紧张地观察着。两个空玉盒的细管口，开始有极其稀薄的气体缓缓溢出。他小心地凑近其中一个玉盒口，用手指扇动一丝气息闻了闻，无色无味，但给人一种极其轻盈、活跃的感觉。另一个玉盒口的气体，则感觉更为“清新”一些。
“成功了……虽然效率很低！”林嚣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在灵力被极度压制的环境下，这个基于前世科学知识、结合此界雷法实现的“电解水”实验，竟然真的可行！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制造”出两种特殊的气体！
“这两种分离出的元气……有何用？”惊雷维持着电弧输出，脸色略显苍白，显然这种精细控制对目前状态的她消耗不小。
“这种轻盈的元气，叫‘氢气’，极易燃烧，遇火则猛烈爆炸。”林嚣指着那个疑似氢气的玉盒，又指向另一个，“这种清新的元气，叫‘氧气’，能助燃，让火焰烧得更旺、更猛。如果我们能收集足够的‘氢气’，混合‘氧气’，然后用最微小的一点火星去点燃……”
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那将会产生不依赖我们自身灵力的、纯粹的物理爆炸！威力大小，取决于我们收集的气体量！”
惊雷瞬间明白了这个构想的意义！在这灵力被封禁的绝地，若能制造出可控的爆炸，无疑是一张强大的底牌！雷法提供“分解”能源，林嚣则负责最后的“点火”和战术运用。
“收集气体需要容器，而且需要时间。”惊雷提出实际问题，“战斗中瞬息万变，恐怕来不及现制现用。”
“所以我们需要提前制备，储备‘炸弹’。”林嚣思路愈发清晰，“我这里有多个密封性不错的低级玉瓶、葫芦。我们可以找相对安全的时间，让你持续施展雷法分解水，将气体收集进去。战斗时，只需要将其抛出，我用最低级的‘引火符’（哪怕只有一丝灵力也能激发）或者干脆用燧石点燃，就能引爆！”
引火符只是一品符箓，激发所需的灵力微乎其微，在此地勉强能用。而燧石打火，则完全不依赖灵力。
“不过，氢气和氧气的混合比例需要摸索，否则爆炸威力不稳定，或者可能不爆。”林嚣前世也不是化学专家，只知道大概原理，“而且，如何确保气体在抛出后能迅速混合并被点燃，也需要设计。或许可以在瓶口设置一个简单的、由易燃物或低阶爆裂材料构成的‘引信’。”
接下来几天，在相对隐蔽的巨石后，两人开始了紧张的实验与准备工作。
惊雷负责电解水。她发现，将雷元力控制在一个非常稳定、高频振动的状态，分解效率最高。每次持续施法约半刻钟（外界时间），就需要停下来恢复，收集到的混合气体（他们暂时无法精细分离）大约能装满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瓶。
林嚣则负责测试爆炸威力。他们远离巨石，找了一处更偏僻的焦土区域。第一次测试，林嚣将装有混合气体的玉瓶用力掷向远处一块一人高的焦黑岩石，同时弹出一张激发后只有豆大火焰的引火符。
玉瓶撞碎在岩石上，气体逸散，与空气混合。
“轰——！”
一声沉闷却有力的爆炸响起！火光一闪，那块焦黑岩石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威力大约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在此地，这已经是相当可观的破坏力了！
“成功了！”林嚣兴奋地挥了挥拳头。虽然威力不算惊天动地，但关键在于不依赖自身灵力！而且，这仅仅是初步测试。
他们继续优化：尝试调整雷法输出的强度和时间，以获得不同纯度和量的气体；尝试在玉瓶内壁刻画极其简易的、几乎不消耗灵力的“扰流”符文，使气体在瓶内预先部分混合；尝试用浸泡了火油、包裹着微量“火药”（林嚣用几种易燃矿物粉末简单配置）的布条作为外置引信，延长引爆时间，方便投掷。
最终，他们制作出了三种规格的“雷火弹”：
小型：巴掌大玉瓶，爆炸威力约筑基初期，制作较快，适合应对突发状况或分散敌人。
中型：人头大葫芦，爆炸威力接近筑基后期，需要惊雷消耗近一个时辰（外界时间）来制备气体，威力可观。
大型：暂未制作，理论上可用更大的容器，但制备时间太长，且不易投掷，暂时放弃。
几天时间里，他们制备了五枚小型雷火弹和三枚中型雷火弹，小心收好。
在此期间，他们也观察到，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人通过不同界碑来到了第二层。总人数估计已接近五十。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金丹中后期修士，那些金丹初期的，恐怕大多已陨落在第一层的厮杀中，或者知难而退。
新到者同样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适应。有些人尝试向那些看似安全的方向探索，但很快，几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便再无声息，警示着这片“天妖涅盘池”绝非善地。也有人开始尝试结盟，尤其是那些来自同一势力但被打散的弟子，或者一些意识到单打独斗风险太大的散修。
霜剑阁、万宝楼、玄冰宗（后来也上来了几人）的队伍相对完整，他们似乎并不急于盲目探索，而是在各自占据的小片区域内，进行着某种勘测或休整，显然有更明确的目标或情报。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罗罡的伤势又好了一些，他看着远处那些开始活动的身影，“‘天妖涅盘池’的机缘，还有通往第三层的‘通天路’，必须去寻找。而且，我们的雷火弹需要实战检验，也需要寻找更多适合制作的材料，比如更好的密封容器，或者此地特有的、可能蕴含能量的矿物，用来改进引信或增强威力。”
惊雷点头：“附近那片暗红色、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池沼’，我感应到微弱的雷煞之气，或许与天妖残留的精血或雷霆有关，值得一探。但需万分小心。”
两人商议定，由小裂在前方开路，凭借妖兽本能探知危险。罗罡和惊雷紧随其后，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凡人般在焦黑的大地上缓慢前行，朝着那片数里外的诡异池沼挪去。
他们离开后不久，几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曾经藏身的巨石附近。其中一人俯身，仔细检查着地面焦土上留下的、与周围环境略有不同的爆炸痕迹和碎裂的玉瓶残渣，眼中露出疑惑与贪婪交织的神色。
“古怪的爆炸……没有强烈的灵力残留……看来，那两人一猿，有点意思。”为首的一个黑衣修士舔了舔嘴唇，目光投向罗罡三人离去的方向，“跟上去，看看他们发现了什么。在这鬼地方，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机缘！”
绝灵之地，生存与猎杀的规则已然改变。新的危险，正从阴影中悄然逼近。而林嚣与陆雪儿，依靠智慧与科学（伪）结合的“雷火弹”，能否在这片更加凶险的涅盘池中，炸出一条通往更高处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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