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恶都商场从内部的死寂中逐渐苏醒。
“嘶”
肋下刺痛让林风彻底醒了过来。
“别动”
97号动作熟练而快速，绷带下已经能看到愈合的迹象。
“恢复得不错，但近期最好还是避免剧烈活动。”
“我们还有‘不剧烈’的活动可选吗？”林风苦笑一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
窗外天色是永恒不变的铅灰，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鲁鲁已经不知从哪里捣鼓来一堆零件和简易加热装置，正试图将一些军用口粮和罐头加工成一顿勉强能称为早餐的东西。
24号蹲在角落，对着一面小镜子打理他那头橙红色的短发，嘴里依旧在跟“雅子”进行着单向加密通话。
老塞还在睡，但眉头紧锁，显然睡得并不安稳，手指偶尔还会无意识地抽动，仿佛仍在敲击键盘。
“西达醒了，吓得不轻，但吃了点东西，稍微镇定了一些。”97号说道，“我试探性地又问了几句关于‘地图’、‘老地方’和渡河的事，他还是闪烁其词，但没之前那么完全抗拒了。他似乎……在害怕什么比我们更具体的东西。”
“渡河……”林风沉吟。
这个一直隐藏在雪眉和渡火阴影下的名字，此刻显得格外关键。
“老塞醒来前，我们先整理一下手头所有关于渡河的情报。”
39号立刻调出面板：“渡河，原名杜河，渡火的亲弟弟。公开资料显示，他主要负责渡火集团相对‘合法’的生意板块——几家夜总会、地下赌场的台面管理，以及部分灰色地带的物流。性格描述：暴躁易怒，贪图享乐，能力平庸，依赖兄长。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形象，在西区各大势力眼中，威胁度远低于寒鸦，甚至低于一些实权头目。”
“但西达之前暗示，渡火兄弟不和可能是伪装。”林风提醒。
“是的。结合我们昨夜查到的，渡火早年资助‘L’相关研究，以及可能深度参与对雪眉的培养计划来看，渡河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他或许扮演着一个更隐蔽、或者更‘安全’的角色。”39号分析道，“焰心馆宴会他缺席，这很反常。要么，他事先知道那是陷阱，避开了。要么，他被雪眉或寒鸦控制、软禁，甚至……”
“甚至已经被处理掉了。”97号冷声补充。
“还有一种可能，”林风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西区粗略的势力分布图，是之前西达办公室里的装饰品，“他有自己的打算，或者说，他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老塞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还有些涣散，但看到众人围拢过来，特别是看到39号屏幕上关于渡河的数据，立刻挣扎着坐直了身体。
“渡河……对，这家伙……”老塞揉了揉太阳穴，接过鲁鲁递来的一杯浓缩功能饮料，猛灌了几口，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我昨晚……在追踪寒鸦和‘L’的早期关联时，好像瞥到过一点边角料，和渡河有关，但当时注意力不在这上面……给我几分钟。”
他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虽然“骇客”能力今日无法再用，但他作为顶尖信息专家的基本功仍在。
他快速调取昨晚扫描时暂存的一些次要数据和缓存记录，开始进行关键词检索和关联分析。
几分钟后，他敲下回车键。
“找到了。一段六年前的加密通讯记录片段，发件人标识模糊，但接收方指向渡河当时使用的一个私人加密邮箱。内容被大量涂抹，但残留的关键词有：‘哥哥’、‘项目’、‘风险’、‘备份’、‘你的位置很重要’。还有一张附带图片的哈希值残迹，图片无法复原，但文件名是安全屋蓝图_旧城。”
“安全屋？旧城？”林风眼神一凝。旧城区是恶之都最早建立、如今也最混乱、最破败的区域，那里是无数亡命徒、流浪汉和地下交易的温床，也是各种秘密最容易隐藏的地方。
“备份……”39号捕捉到另一个词，“渡火让渡河作为‘备份’？备份什么？计划？权力？还是……当计划出现意外时的‘保险丝’或‘清算者’？”
“渡河可能知道‘L’的真实身份，或者至少知道‘L’计划的核心部分。”97号推断，“渡火不信任雪眉或寒鸦？还是说，这本就是计划的一环，让弟弟隐藏在更暗处？”
“我们需要找到渡河。”林风做出了决定，“他是目前最可能突破的知情者，而且相对雪眉和寒鸦，他可能更脆弱，也更容易出现破绽。”
“怎么找？旧城区那么大，像迷宫，而且危险。”鲁鲁问道，手里还在摆弄他的加热器。
“从‘老地方’和‘地图’入手。”林风看向97号，“西达提到这两个词时的具体语境和状态？”
97号回忆道：“他像是在做噩梦，声音断续，充满恐惧。‘地图……不能看……老地方……河哥会杀了我……’大致是这样。”
“河哥……看来西达和渡河私下有联系，而且渡河掌握着让西达恐惧的把柄或秘密。”39号快速记录，“‘地图不能看’……什么地图？恶之都的地图？还是特指的某种地图？联系到我们昨晚看到那张背景有大地图的照片……”
老塞突然开口：“我昨晚最后抓取到的碎片数据里，除了那张背影图，其实还有一些零散的文本缓存，当时没来得及解析。刚才我重新跑了一下基础解析程序……”他切换屏幕，显示出一行行破碎的、像是从文档边缘截取到的文字：
“……最终净化点……网状结构……旧城枢纽……”
“……引爆序列需与‘地图’校准……”
“……‘河’的确认是关键节点……”
文字破碎，但信息量爆炸！
“净化点”、“引爆序列”、“地图校准”……这些词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L的计划，不仅仅是杀人，可能是要炸掉某个地方，甚至……更大范围！
而“河”的确认是关键节点！这个“河”，极大概率就是渡河！
“渡河不是‘备份’，他可能是整个计划中负责最终确认或执行某个关键环节的人！”老塞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骇后的沙哑，“他手里有‘地图’，他知道‘老地方’，他甚至是引爆序列的‘关键节点’！”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找到渡河就不再是单纯为了情报，而是可能关系到能否阻止一场未知的、可能是毁灭性的大爆炸！
“我们必须找到他，立刻！”林风斩钉截铁。
“旧城区，安全屋。”39号调出旧城区的电子地图，那是混乱不堪的街巷和无数废弃建筑的聚合体，“范围太大。我们需要更精确的线索。西达可能知道‘老地方’的具体所指。”
“我去‘问’他。”97号站起身，眼神冰冷。她所谓的“问”，显然不会太温和。
“等等，”39号叫住了她，推了推虚拟的眼镜，“直接逼问可能适得其反，西达现在精神极度脆弱。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利用他知道渡河可能杀他灭口的恐惧，以及……我们或许可以‘承诺’保护他，甚至帮他‘解决’渡河这个威胁——当然，是口头上的。获取信任，套出情报。”
林风点头同意：“97号，我和你一起。老塞，你继续尝试从这些碎片数据里挖出更多关于‘净化点’和‘引爆序列’的信息，任何细节都可能救命。鲁鲁，准备好移动装备，我们可能需要快速机动。24号……”
24号已经站了起来，将镜子收进口袋，脸上露出那种混杂着疯癫和兴奋的笑容：“终于有正事干了？雅子说她等得不耐烦了。找人是吧？我的‘运气’说不定能帮上忙哦，虽然只有三分钟。”
计划迅速制定。
林风和97号前往隔壁房间，对西达进行“攻心”。其余人各司其职，紧张筹备。
旧城区，那个埋葬了无数秘密和罪恶的迷宫深处，隐藏着的或许不仅仅是渡河，更可能是揭开L全部计划、乃至决定他们所有人命运的关键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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