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黄忠听闻此事,特意来到了颜良、文丑的营中。他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声如洪钟:“哎呀,二位贤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挂怀?那关云长成名已久,勇冠三军,纵使老夫当年巅峰之时,对上他也未必能言必胜。一时失手,算不得什么!切莫因此气馁,挫了我军锐气!”
颜良、文丑见黄忠亲自来安慰,心中感激,连忙拱手:“多谢老将军宽慰!实是我等武艺不精,堕了军中威风,惭愧!”
“诶!话不能这么说!”黄忠大手一挥,“你们是冲阵斩将的猛将,那关羽也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角色,这等阵前单挑,偶然性不小。若是摆开军阵,堂堂正正对垒,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打起精神来!”
正说话间,新任行营都督陆逊也闻讯赶来。他一身轻甲,腰佩长剑,步履沉稳,脸上带着关切之色。
“颜将军,文将军,”陆逊拱手为礼,“听闻二位将军与关羽遭遇,可有受伤?” 他语气真诚,首先关心的是部将安危,而非责怪败绩。
颜良、文丑见陆逊亲自来问,而且态度如此,心中那点因为败给“外人”又在新都督面前丢脸的别扭也消散了不少。颜良摇头道:“有劳都督挂心,只是一时气力不济,未曾受伤。” 文丑也道:“皮肉擦伤,无碍。”
陆逊仔细看了看两人气色,确认无大碍,这才点了点头,温言道:“二位将军勇猛,全军皆知。关羽乃世之虎将,小挫无妨。我与众将士,仰仗二位将军之处尚多,万请保重。”
他这番举动,既安抚了败将的情绪,也展现了自己作为统帅对部下的爱护,让一旁的黄忠暗自点头,颜良文丑心中更是受用。
随即,陆逊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而深邃:“不过,关羽此番小胜,气焰必然更盛。他亲率小队出探,足见其对我军动向极为关注,且心高气傲,急于求战。”
黄忠沉吟道:“都督之意是?”
陆逊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缓缓道:“关羽越是急于求战,想试探我军虚实,我们越不能让他轻易如愿,更不能让他摸清我们的底细。但,也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怯战。”
他顿了顿,下达了一道让众将略感意外的命令:“张绣、张任二位将军听令!”
“末将在!”张绣、张任出列。
“自明日起,你二人轮流各率五百精骑,前往樊城一带,于蜀军哨探活动区域游弋。若遇关羽或其部下小队,可上前挑战。”
众将一听,是要继续去碰关羽这个硬钉子?颜良文丑刚败,再去不是送吗?
陆逊接着道:“然,此番挑战,非为争胜。只需接战,稍作抵抗,便佯装不敌,败退而回即可。切记,不可恋战,不必拼命,只需要败。 但败退之时,需阵型不乱,丢下些旗帜、辎重,显得仓促些为好。”
张绣、张任都是宿将,稍一思索,便明白了陆逊的意图。张任抱拳道:“都督是想……示敌以弱,骄其心志?”
“正是。”陆逊颔首,“关羽连败我两员大将(颜良文丑),若再轻易击败张绣、张任将军,必然更加轻视我军,认为我汉军将领不过如此,十万大军外强中干。其骄心一起,行事便易出纰漏,或更敢于脱离坚城,寻求与我决战。这便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黄忠抚须笑道:“妙啊!先折其锋,再骄其心。陆都督年纪轻轻,用兵却如此老辣!”
陆逊谦逊道:“老将军过奖。此外,接连‘败退’,也可让关羽和蜀军产生误判,认为我军注意力被其吸引,或战力不济,从而可能放松对其他方向的警惕,比如……对江陵方向的关注,或者对其粮道、侧翼的防护。”
他看向众将,总结道:“此乃惑敌之计。诸位将军需知,我军在此,首要任务并非与关羽决战,而是掌控大局。让关羽把目光牢牢钉在我们身上,让他觉得我们是最大的威胁,却又‘不足为惧’,这便成功了一半。真正的胜负手,不在这里,而在江陵,在秭归,在更广阔的棋盘之上。”
“末将等明白!”帐中诸将齐声应道,对这位年轻都督的谋略再无丝毫轻视。
次日开始,张绣、张任便依计行事,轮番带兵前往樊城方向“挑衅”,与关羽派出的小股部队交手,均是“不敌败退”。一连数日,皆是如此。樊城蜀军大营中,关于汉军将领“徒有虚名”、“不敢力战”的议论渐渐多了起来,而关羽本人,虽然依旧警惕,但眉宇间那抹傲然与对汉军的轻视,也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
陆逊站在营中高台上,遥望樊城方向,手中轻轻摩挲着那枚虎符。
接连几日与北面汉军小股部队的“交锋”,都以蜀军“大获全胜”、汉军“狼狈败退”告终。营中缴获的几面破损汉军旗帜和零星辎重被随意地丢在营门附近,成了士卒们津津乐道的战利品。
军营里的气氛一扫江陵失守后的阴霾,变得轻松甚至有些喧闹起来。校场上、营帐边,士卒们三五成群,兴奋地谈论着:
“嘿!看到没,今天张任那老小子,被咱们将军一个冲锋就吓得掉头跑,连旗都不要了!”
“可不是嘛!前几天的颜良文丑,吹得多厉害,什么河北双雄,在咱们关将军面前,不也是三刀就怂了?”
“汉军?十万大军?我看是十万头猪还差不多!也就仗着人多,真打起来,不够咱们将军砍的!”
“就是!等主公大军一到,咱们跟主公汇合,先灭了北面这些装腔作势的汉军,再杀回江陵,活捉孙策,给高将军报仇!”
“关将军神勇!天下无敌!”
各种夸赞、吹捧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极大地提振了因江陵失陷而受损的士气。连日的“胜利”似乎验证了汉军外强中干、将领无能的印象。
中军大帐内,气氛也比前几日缓和许多。关羽端坐主位,手捋长髯,丹凤眼中虽然依旧带着惯有的傲然,但眉宇间那抹积郁的沉重确实消散了不少。听着部将们兴奋的汇报和帐外隐约传来的欢呼,他微微颔首。
“哼,”关羽轻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畅快,“颜良文丑,浪得虚名。张绣张任,更是庸碌之辈。汉军十万屯于邓县,看似势大,实则将领怯弱,士卒无战心,不过虚张声势,徒耗钱粮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先点向白帝城,又划向秭归,最后重重落在樊城和江陵上。
“如今,主公已亲率十五万大军抵达白帝城,不日便将东出三峡,进驻秭归!”关羽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信心与期待,“届时,我荆州军与益州主力汇合,兵锋之盛,岂是孙策小儿和北面这群怯战之徒可比?”
他转身,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眼下,我军只需稳守襄阳、樊城,盯住北面汉军,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即可。江陵之仇,高望之之辱,暂且记下。待主公大军一到,兵力、粮草、士气皆在我手,便是攻守易型之时!”
他握紧拳头,眼中寒光闪烁:“到那时,再与汉军、吴军,新账旧账一起清算!定要叫孙策血债血偿,让诸葛亮知道他这十万大军,不过是螳臂当车!”
“将军英明!” “主公英明!” 帐内众将闻言,无不精神振奋,齐声应和。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备大军浩荡东来,与关羽合兵一处,横扫荆北的壮观景象。
关羽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令道:“传令各部,严守城池,加固营垒,多派哨探监视邓县汉军及江陵吴军动向。尤其是北面,汉军虽怯,亦不可大意,防其有诈。秭归方向,加派精干信使,务必与主公先锋取得联系,报知此处情况,恭迎主公大军!”
“遵命!”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樊城蜀军上下,沉浸在接连“胜利”和对未来大会师的乐观预期中,斗志昂扬。然而,无论是关羽还是普通士卒,都未曾深思,为何威震天下的汉军将领会如此“不堪一击”,为何汉军十万之众面对他们的小规模挑衅总是“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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