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听雨轩”。
王云走在秋意渐浓的湖边,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让他头脑格外清醒。
与梅姐的合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眼下,这是最快破局的方法。
回到锦绣华庭,王云立刻召集老金、阿峰、大壮、六子开会。
他将与梅姐达成的协议和获得的文件信息做了简要说明,然后布置任务。
“老金,你负责把梅姐给的财务问题线索,通过绝对安全的渠道,匿名捅给税务和建设主管部门,注意节奏,先丢个小石头,看看水花。”
“另外,把我们之前准备的、关于罗沛然‘商业手段’的模糊材料,也想办法‘漏’给评审组里那些相对中立、或者与李副局长、赵科长有隙的专家。”
“六子,你继续盯紧张副主任和静心茶舍,尤其注意罗沛然那边有没有新的人去接触他。”
“还有,想办法打听一下北佬明最近的动静,看他跟什么人来往。”
“阿峰,大壮,约束好下面的兄弟,最近都收敛点,尤其是从镇上过来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有任何动作。你们俩随时待命。”
“阿鬼!”
王云看向一直沉默的阿鬼:“你辛苦点,盯紧吴瑞明,还有罗沛然身边的动静。”
“梅姐说有人要对吴瑞明下手,我估计就是那伙神秘人,如果发现蛛丝马迹,立刻报告,不要打草惊蛇。”
众人领命而去。
王云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景。
棋盘上的棋子更多了,局面也更乱了。
罗沛然、吴瑞明、北佬明、神秘势力、梅姐、赵科长……还有他自己。
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的交锋却已悄然展开。
先是税务部门突然对“沛然建工”近两年的几个项目进行“例行抽查”。
接着建设主管部门也收到了关于其“违规转包、工程质量隐患”的匿名举报,虽然都被罗沛然动用关系暂时压了下去,但风声已经传开,引得一些合作方和评审专家侧目。
紧接着,评审组内部开始流传一些关于罗沛然“手段强硬”、“与某些领导交往过密”的私下议论。
虽然无凭无据,但在敏感时期,足以让一些专家心生警惕,对“沛然建工”的评分不自觉地带上了审视的目光。
与此同时,关于“云起建设”及其负责人王云的“黑历史”传闻也开始在某些小圈子里扩散。
但正如梅姐所料,这些传闻更多地指向王云个人在庆云镇的“江湖往事”,与“云起建设”这家公司的资质、业绩关联不大。
老金按照王云指示,通过一些渠道放出风声,强调“企业是合法企业,法人清晰,经营规范,个人行为不代表企业”,并适时抛出了“云起建设”在庆云镇参与道路修缮、捐赠小学等“正能量”事迹,一定程度上对冲了负面影响。
六子那边传来消息,张副主任最近有些焦头烂额,似乎受到了来自罗沛然和赵科长两边的压力,去“静心茶舍”的次数都少了。
北佬明那边则安静得出奇,但他的几个手下被发现频繁出入市郊几个物流仓库,行踪诡秘。
阿鬼则报告,吴瑞明最近深居简出,身边保镖增加了两倍,似乎真的感到了死亡威胁。
罗沛然那边,与几位关键人物的秘密会面更加频繁。
这天下午,王云正在“运来台球俱乐部”二楼的办公室看老金整理的最新招标文件补充要求,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阿鬼。
“云哥,有发现。”
阿鬼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稍快:“吴瑞明刚才悄悄去了城西一家私人诊所,不是看病,进去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脸色很难看。”
“我留了个兄弟盯着诊所,自己跟了吴瑞明的车,他直接回了别墅,没再去别处。”
“诊所?”王云皱眉。
“诊所的医生,我查了,姓孙,以前在监狱医务室干过,后来自己开了诊所,据说……擅长处理一些不太方便去正规医院的‘外伤’,在黑市上还能弄到一些管控药品。”
王云眼神一凝:“你是说……”
“吴瑞明可能受伤了,而且伤得不便公开。”
阿鬼道:“时间点,大概在砂石料场那晚之后。但他那晚明明不在现场。”
“除非……”
王云心念电转,“那晚袭击吴瑞明车队的神秘人,得手了?吴瑞明一直隐瞒伤势?”
这个推测让王云心头震动。
如果吴瑞明真的在那晚受了不轻的伤,却一直秘而不宣,说明袭击者手段狠辣,吴瑞明自己也心怀鬼胎。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那伙神秘人的威胁近在咫尺,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吴瑞明!
“阿鬼,想办法确认吴瑞明的伤势情况,但要千万小心,不要暴露。”
“明白。”
挂了电话,王云陷入沉思。
那伙神秘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盯着吴瑞明不放?他们和罗沛然又是什么关系?
正思索间,老金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古怪:“云哥,刚收到消息。评审组那边……出了点意外情况。”
“怎么了?”
“原本力挺‘沛然建工’的李副局长,今天上午在单位突然晕倒,送医院了,初步诊断是突发性脑梗,就算能恢复,短期内也不可能参与工作了。”
王云一怔,这变故来得太突然。
“赵科长呢?”
“赵科长现在……很活跃。”
老金扶了扶眼镜:“李副局长一倒,他在规划局和评审组内的影响力明显上升。”
“而且,有风声说,他可能被提名接替李副局长的一部分工作,至少在‘未来新城’项目评审这块,话语权会大大增加。”
王云立刻想起了自己让老金给赵科长画的“饼”——李副局长可能提前退休。
难道……这不仅仅是“饼”?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另外!”
老金继续道:“评审截止日期,因为李副局长的突发状况,可能会延迟一周左右。这对我们准备更充分的材料,是好事。”
好事?王云不这么认为。
李副局长的倒台太过巧合,赵科长的上位也显得顺理成章得有些诡异。
这背后,有没有那只自己还未看清的“神秘”推手?
局势,似乎正在朝着某个难以预测的方向加速滑行。
就在这时,王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梅姐。
“弟弟,听到消息了吧?”梅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兴奋?
“李胖子倒得真是时候呢。”
“梅姐知道内情?”王云沉声问。
“姐姐我能知道什么呀。”电话那头,梅姐轻笑:“不过呢,李胖子贪杯好色,血压一直高,出事也不奇怪。倒是赵科长……弟弟,你之前下的功夫,看来没白费哦。”
她似乎意有所指。
王云心中疑虑更甚,但语气平静:“梅姐打电话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当然。”梅姐声音压低,“吴瑞明那小子,好像惹上大麻烦了,我收到风,有人出了暗花,要买他的命,价钱不低哦。你说,会是谁这么恨他呢?”
果然!阿鬼的推测被证实了!
“梅姐觉得呢?”
“我觉得呀……”梅姐拖长了语调:“恨他的人可不少,不过呢,能出得起这个价,又敢在罗沛然眼皮底下动他心腹的……呵呵,弟弟,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老朋友’北佬明,或者……其他看罗沛然不顺眼很久的人呢?”
她的话,再次将矛头指向了北佬明和那伙神秘势力。
“梅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吴瑞明的死活,现在是个变数。”
“他活着,是罗沛然的刀,也是我们的麻烦。他要是‘意外’死了……很多事,就好办多了,你说呢?”
她再次提到了除掉吴瑞明。
“罗沛然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呀,要快,要干净。”梅姐轻笑道,“弟弟,姐姐可是很看好你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电话挂断。
王云握着手机,眉头紧锁。
梅姐在怂恿,甚至可以说是催促他对吴瑞明下手。
她似乎认定那伙神秘人不会轻易罢手,或者,她根本就知道那伙人的来历和目标?
李副局长的突然倒台,赵科长的意外上位,吴瑞明的悬赏暗花……这几件事看似独立,却又隐隐有着某种联系,仿佛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目标直指罗沛然的核心势力。
而他和梅姐,似乎都在这张网上,既是执网人,也可能成为网中之鱼。
“云哥,现在怎么办?”老金忧心忡忡地问。
王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人流,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不管是谁在背后推动,局面已经乱了。乱了,对我们未必是坏事。”
“老金,继续按计划推进,盯紧赵科长和评审动态,把我们能拿出来的所有正面材料,做到极致。”
“阿峰,大壮,让兄弟们提高警惕,尤其是晚上和偏僻地方。”
“至于吴瑞明……”
王云转过身:“阿鬼会盯紧。如果他真的被那伙神秘人盯上,或许……不用我们动手。”
但他心里清楚,梅姐不会等太久。
如果吴瑞明迟迟不死,她很可能会有新的动作,甚至可能亲自下场,到时候局面会更加复杂。
必须掌握主动。
“六子那边,有北佬明的新消息吗?”王云问。
“暂时没有,他像消失了一样。”老金摇头。
“消失?”
王云冷笑:“越是安静,越可能是在准备更大的动作。告诉六子,别松懈,北佬明和那伙神秘人,都是隐患……”
…
夜色再次降临。
庆云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掩盖了无数暗流与杀机。
王云站在“运来台球俱乐部”二楼的窗前,手里把玩着梅姐给的那几张罗沛然与人会面的照片。
照片上,罗沛然笑容矜持,与他交谈的人面色严肃。
其中一张,背景隐约能看到“静心茶舍”的招牌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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