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幽冥渊,暑气渐消,灵泉畔吹来的风已带上了些许凉意。莲花医馆后院,李莲花正监督着阿石和小叶子辨识一批新晒干的药材,叶鼎之则坐在老位置上,自己与自己对弈,棋盘上黑白子纠缠,杀机暗藏。
一阵扑棱棱的翅膀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一只通体漆黑、唯独爪喙呈暗金色的北地猛禽——幽冥隼,如同利箭般穿破幽冥渊上空特有的灵气屏障,精准地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锐利的眼睛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李莲花身上。它的腿上,绑着一支细小的竹管。
“是雪月城的信隼。”无心刚从外面走来,看到这一幕,便认出了这只训练有素的猛禽。天外天与北离关系缓和后,双方在一些必要事务上也开始使用这种迅捷的传信方式。
李莲花解下竹管,从中抽出一卷薄薄的绢信。展开,上面是两行风格迥异的字迹。
一行清逸洒脱,带着几分熟悉的慵懒劲儿:“秋高气爽,雪月城桂花将开,酒已备好,速来。——萧瑟。”
另一行则显得豪放许多,字迹甚至有些歪扭,透着一股迫不及待:“李大哥!叶前辈!无心!快来啊!我新学了两招,给你们看看!还有若依做了新点心!——雷无桀。”
信的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咧着嘴笑的火柴人,显然是雷无桀的杰作。
李莲花看着信,忍不住笑了起来,将信递给也走过来的叶鼎之和无心。
叶鼎之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聒噪。”但目光在“酒已备好”四个字上多停留了一瞬。
无心的脸上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萧瑟和雷大哥邀我们去雪月城小聚。”
小叶子凑过来,踮着脚想看信上的内容,好奇地问:“李先生,是谁来的信呀?是要出去玩吗?”
阿石虽然没说话,但也竖起了耳朵。
李莲花摸了摸小叶子的头,笑道:“是两位老朋友,邀我们去他们家做客。”
“远吗?好玩吗?”小叶子眼睛亮晶晶的。
“远,但应该好玩。”李莲花望向南方,目光仿佛已经穿越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城池,“那里有很高的登天阁,有很好喝的‘风花雪月’,还有……很多有趣的人。”
叶鼎之已经收起了棋盘,站起身,淡淡道:“何时动身?”
李莲花看向他,挑眉:“你也去?”
叶鼎之面无表情:“去看看那小子又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指的自然是雷无桀。
无心也道:“近来信中事务不多,正好可以同行。许久未见大师尊、二师尊和司空师叔了,也该去拜访一下。”
李莲花看着跃跃欲试的无心和口是心非的叶鼎之,又看了看手中那封充满烟火气的邀请信,心中一片暖意。
他以为找到了心安之处,便可安然度日,远离江湖纷扰。但此刻他才明白,真正的“心安”,并非固守一隅,而是无论身在何处,都知道有那么一些人,在牵挂着你,也等着你去重逢。
江湖,从未远离。
它藏在故人寄来的一封短信里,藏在跨越山河的一次相聚中,藏在永不褪色的友情与羁绊间。
“好。”李莲花收起绢信,脸上是舒展的笑容,“那我们就去雪月城,喝他萧老板几坛好酒,看看雷少侠又长了什么本事!”
他转头对眼巴巴望着他的阿石和小叶子道:“我们出门几日,医馆就交给你们照看了。按我教你们的,处理寻常病症。若有疑难,可去请教丹堂的吴长老。”
阿石用力点头,小叶子则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李先生!包在我们身上!”
三日后,一切安排妥当。
李莲花依旧是那身青衫,只多了个小小的行囊。叶鼎之玄袍依旧,气息沉凝。无心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白色劲装,更添几分英气。
没有惊动太多人,三人悄然离开了幽冥渊,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身后,莲花医馆的牌匾在阳光下静静悬挂,等待着主人的归来。阿石和小叶子站在门口,用力挥手。
身前,是广阔的天地,是久违的故人,是即将到来的、充满欢声笑语的相聚。
秋风送爽,桂子飘香。
雪月城中,定然已是酒香四溢,等待着远客的到来。
他们的故事,似乎在这一刻告一段落,但又何尝不是在开启新的篇章?
江湖路远,情谊未绝。
新的故事,永远在脚下,在远方,在每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日子里,悄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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