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超市里，袁一凡正推着购物车挑选日用品。思语坐在车里，小手里抱着一盒饼干，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这样平静的周末清晨，是他离婚后最珍惜的时光。
爸爸，我要那个小熊毛巾！思语指着货架上的儿童毛巾。
袁一凡笑着取下来放进购物车，抬头时却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超市最角落的临期食品区，肖珂云正低头对比着两个面包的价格。她身上穿着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旧棉衣，头发凌乱地扎在脑后，整个人瘦得几乎脱形。
袁一凡的脚步顿住了。思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声问：爸爸，那是妈妈吗？
袁一凡轻声应道，推着购物车转向另一个方向。他不希望女儿看到母亲如此落魄的模样。
但就在他们转身时，肖珂云也看见了他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慌忙低头想要躲开。
那一刻，袁一凡看见了她冻得通红的手指，和那双已经开胶的旧鞋。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结账时，袁一凡故意放慢动作。果然，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肖珂云低着头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手里只拿着一袋最便宜的面包。
妈妈！思语突然叫了一声。
肖珂云的背影僵住了，但她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回家的路上，袁一凡一直沉默着。思语敏感地察觉到爸爸的情绪，乖乖坐在安全座椅上，时不时偷看他的表情。
晚上把女儿哄睡后，袁一凡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街灯。寒风中，他想起刚才在超市看到的画面——肖珂云对比价格时的犹豫，那双破旧的鞋子，还有她仓皇逃离的背影。
第二天去父母家吃饭时，母亲张桂兰一边给思语夹菜，一边欲言又止地说：一凡，我听说...珂云那孩子最近过得很不好。
袁德山叹了口气：老刘说看见她睡在公交站台，真是造孽啊。
袁一凡默默吃着饭，没有接话。
我知道她对不起你，张桂兰小心地看着儿子的脸色，但毕竟她是思语的妈妈。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孩子长大了问起来...
妈，我知道了。袁一凡放下碗筷，我有分寸。
周一中午，袁一凡趁着午休时间，开车去了上次遇见肖珂云的超市。在附近的巷子里转了几圈后，他果然在一个公交站台的长椅上看到了她。
肖珂云正蜷在长椅上睡觉，身上盖着几件旧衣服，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背包。寒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抱紧自己。
袁一凡在车里坐了很久。他看着那个曾经光彩照人的女人，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他还是下了车。
脚步声惊醒了肖珂云。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袁一凡时，猛地坐起身，慌乱地整理着头发和衣服。
一凡...你怎么...她的声音沙哑，眼神躲闪。
袁一凡从钱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现金，递到她面前：这是两千块钱。找个便宜的房子先住下，再找份正经工作。
肖珂云愣住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叠钱，却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吧。袁一凡把钱放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以后好好生活，别再来找我了。
听到这话，肖珂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叠钱，像是捧着滚烫的炭火。
谢谢你，一凡...她哽咽着说，我知道我不配...但是真的谢谢你...
袁一凡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刚结婚时，她也是这样爱哭。那时他会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而现在，他只觉得疲惫。
不用谢。他的声音很平静，这2000块钱，也算是彻底和你断绝关系。
说完，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身后传来肖珂云压抑的哭声，但他没有回头。
上车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肖珂云还坐在长椅上，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抖动。那叠钱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启动引擎时，袁一凡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轻松了些。这不是原谅，也不是和解，只是作为一个曾经爱过她的人，能给的最后一点善意。
车开出去很远，他还能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孤单。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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