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城峰电子技术部的年终聚餐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举行。包间里觥筹交错，同事们围坐在圆桌旁，气氛热烈。袁一凡坐在主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听着大家讨论这一年的工作趣事。
“要说今年最惊险的，还得是兴达集团那次故障。”项目经理老王举着酒杯说，“要不是袁总带队连夜抢修，咱们这单大生意可就悬了。”
众人纷纷附和，几个年轻同事看向袁一凡的眼神里充满敬佩。
李曼丽笑着接话：“一凡这一年确实不容易，工作上要操心重大项目，家里还要照顾思语。”
提到家庭，包间里的气氛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大家都隐约知道袁一凡离婚的事，但平时在公司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这时，新来的销售部小陈突然开口：“说起来，我前天在城西那边见到一个人，特别像袁总的前妻……”
话一出口，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袁一凡，小陈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低下头。
李曼丽连忙打圆场：“今天这么高兴，说这些干什么。”
小陈红着脸道歉：“对不起袁总，我不该提这个。”
袁一凡却只是平静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没关系，你继续说。”
小陈犹豫地看了看周围，见袁一凡神色如常，才小声继续说：“就在城西那个老小区，我看到她在翻垃圾箱捡废品……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要不是仔细看，差点认不出来。”
包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袁一凡的反应。
袁一凡放下茶杯，眼神平静无波：“是吗？”
他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李曼丽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袁总，您……您不觉得解气吗？”另一个同事忍不住问，“当初她那么对您，现在落得这个下场。”
袁一凡轻轻摇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现在的生活，是她自己选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可是她当初那么过分，在公司闹成那样……”小陈忍不住替他不平。
袁一凡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一直相信，人生就像行路，既然选择了岔路，就要坦然接受沿途的风景。好的坏的，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端起酒杯，语气平和：“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把思语抚养成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李曼丽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眼神里确实没有任何怨恨或快意，只有一种经历风雨后的淡然。
“一凡，你真的放下了？”她轻声问。
袁一凡微微一笑：“放下与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过得很好，思语也很健康快乐。这就够了。”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人生苦短，何必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包间里的气氛渐渐恢复活跃，但大家看向袁一凡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袁总这份胸襟，真是让人佩服。”老王感叹道，“要是换做我，看到前妻落魄成这样，多少会有点幸灾乐祸。”
袁一凡轻轻转着手中的酒杯：“其实说到底，幸灾乐祸又能改变什么？既不能让我过得更好，也不能让思语更快乐。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感情。”
他的手机适时响起，是女儿发来的视频通话。袁一凡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接通电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屏幕里，思语抱着小熊玩偶，眨着大眼睛问。
“爸爸很快就回去，你要乖乖听奶奶的话。”
“我今天在幼儿园画了一幅画，是你和我在公园放风筝！”
“真棒，等爸爸回去要好好看看。”
挂断电话后，袁一凡眼中的温柔还未褪去：“看，这才是我现在最该关心的事。”
小陈感慨地说：“袁总，您真是想得开。要我说，肖珂云现在这样，完全是咎由自取。”
袁一凡正色道：“不要这么说。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从错误中成长。”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其实我反而要感谢这段经历。它让我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珍惜什么。”
晚餐结束后，袁一凡和李曼丽并肩走向停车场。
“你真的完全不在意了吗？”李曼丽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袁一凡停下脚步，夜色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平静：“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但那已经不是怨恨或者幸灾乐祸，而是一种……释然。”
他抬头望向夜空，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就像看一场电影，剧情再跌宕起伏，散场后也要回归自己的生活。”
李曼丽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朋友……”
袁一凡温和地打断她：“李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心思。等时机到了，自然会遇到合适的人。”
坐进车里，袁一凡没有立即发动引擎。他拿出手机，翻到相册里最近拍的照片——全是思语的成长点滴：在幼儿园得的小红花，第一次自己系鞋带，周末在公园放风筝……
翻到最近的一张，是父女俩在厨房一起做饭的合影。思语系着小围裙，踮着脚尖在灶台前搅拌汤锅，他站在身后护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才是在他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事。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夜晚的车流。经过城西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路边的确有几个拾荒者在翻找垃圾，但他没有看到肖珂云的身影。
红灯亮起，他停在路口。望着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时他和肖珂云刚结婚不久，两人手牵手在街上散步，她指着路边一个拾荒的老人说：“以后我们要是也这么惨怎么办？”
他当时笑着回答：“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过那样的日子。”
如今想来，命运真是讽刺。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没有再回头。
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难回头。而他要做的，是继续向前，为了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小生命，也为了那个终于学会珍惜当下的自己。
回到丽景花园时，整栋楼的灯光大多已经熄灭。只有他家的窗户还亮着暖黄色的光——母亲总是会为他留一盏灯。
停好车，他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冬夜的寒风凛冽，却让他格外清醒。
路过儿童游乐区时，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肖珂云还陪着思语在这里荡秋千。那时她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看手机，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和边晨东联系。
奇怪的是，想起这些，他心里已经不再疼痛，只有一丝淡淡的惋惜。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思语已经睡了，锅里热着汤。”
他抬头望着自家窗户透出的灯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才是他应该珍惜的现在。
上楼时，他的脚步轻快而坚定。过去的阴霾已经散去，未来的路还很长。而他，已经准备好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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