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谷·璇光阁】
紫云谷深处,璇光阁内异象纷呈。往日清静的阁楼此刻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氛围所笼罩。七彩霞光自阁楼中央流泻而出,映照得四壁符文忽明忽灭,光影摇曳,仿佛有无数生灵在其中呼吸、流转。
霞光的源头,是阁内中央虚空悬浮的那方宝镜——璇光镜。镜身非金非玉,边缘镌刻着比星辰更繁复的太古云纹,镜面光滑如水,却内蕴无穷变化,七彩霞光正是从中喷薄而出,缓缓旋转,仿佛在演化着宇宙生灭的奥秘。
秦紫玲与秦寒萼这对姐妹花,正神色凝重地盘坐于璇光镜下方。那杆能化彩云、瞬息千里的异宝“弥尘幡”悬浮在二人之间,幡面轻轻波动,散发出空间扭曲的微弱涟漪,与璇光镜的霞光隐隐呼应。
“萼妹,元江之局波谲云诡,天机混沌如迷雾。今日借弥尘幡扰动虚空,再以璇光镜强照因果,或可窥得一线真容,然其中反噬非同小可,你我需灵台清明,共御其冲。” 秦紫玲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细听之下,却比平日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决然与……一丝莫名的悸动。
“姐姐,我明白。” 秦寒萼郑重点头,俏脸紧绷。她能感受到姐姐语气中那丝不同寻常,却只当是因此行太过凶险。
“启!”
秦紫玲不再多言,纤指如兰花绽放,道道精纯无比的太白精气沛然注入弥尘幡。霎时间,弥尘幡彩光大盛,幡影幢幢,周遭空间顿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连接向了无数不可测的时空缝隙。
秦寒萼同时动作,指尖逼出本命精血,殷红血珠融入璇光镜中。镜身微微一震,发出一声恍若来自远古的清鸣,镜面上流转的七彩霞光骤然收敛,旋即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内含七色、却又显得无比纯净透明的光柱,猛地照入弥尘幡开辟出的那片混沌虚空!
嗡——!
整个璇光阁剧烈一震!姐妹二人身形同时一晃,面色瞬间褪去血色,额角细汗渗出。两宝叠加,强行窥探被无数大能力量搅乱的元江天机,对她们而言负担极重。
镜光与幡影交融之处,景象开始疯狂闪烁,模糊难辨。二女紧守心神,不惜元气,全力稳固着镜光,试图从那片混乱中定格的元江之景。
渐渐地,景象开始清晰,却又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混沌雾气所笼罩。那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由无数驳杂、冲突、强大的能量与扭曲的法则碎片混合而成,极大地阻碍着窥探。
隐约间,可见雾气中心,有一艘巨大无比的金船轮廓在波涛中沉浮,万道霞光试图穿透雾气,却显得朦胧黯淡。金船四周,魔影幢幢!无数玄阴教的黑煞幡旗与厉魄如同蝗虫般环绕冲击;高达百丈的白骨魔神虚影与滔天碧火妖云(谷辰)在雾气中时隐时现,疯狂攻击着金船外的某种屏障;更有西方魔教的诡异魔光与邪异法器穿梭不定。
同时,也能看到正道的身影:道道清冽的寒冰剑气与凛冽风雪(雪山派众人)结成阵势,奋力阻挡着魔教的冲击;璀璨的太极光图(峨眉)稳守一方;刘泉、赵光斗、俞允中、魏青、孙南、岳雯等人的剑光法宝纵横交错,与众多妖邪缠斗在一起,战况激烈无比。
而在那混乱战场的某些边缘角落,镜光惊鸿一瞥地捕捉到更令人心悸的景象:有滔天烈焰骤然爆发,其色纯金,形态竟隐隐化作一头振翅欲飞的三足神鸟(火无害),灼热之力隔着镜光似乎都能感受到;亦有冲霄血煞剑气一闪而逝,那剑气凝练至极,充满毁灭杀伐之意,令人心神震颤(袁青诀)。
景象混乱、破碎、流转极快,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粗暴地搅动。
秦紫玲的目光急速扫过这些景象,心中骇然于元江局势之复杂险恶。然而,就在镜光流转,试图穿透更深处迷雾时,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在那混沌战场的最核心,金船之侧,所有的厮杀与能量似乎都诡异地绕开了一小片区域。镜光勉强捕捉到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背对众生,孤立于万般波澜之外。
就在看到那背影的刹那,秦紫玲如遭雷击!周身法力猛地一滞,几乎维持不住镜光!
不是因为那身影散发出的那种渊深如海、古老晦涩、仿佛超脱于一切之外的恐怖气息。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熟悉感!
虽然模糊不清,虽然气息已然变得陌生而强大,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背影……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尘封已久的心湖!
‘不可能……怎么会……’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那个她以为早已消散于两仪微尘阵中,成为她心底最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的名字。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这瞬息之间,镜光似乎因她的悸动而微微聚焦。
那背影依旧未动,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下一瞬,秦紫玲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受到——那背影周遭的虚无之中,似乎睁开了一只无形的“眼睛”,朝着镜光的方向,朝着她,淡漠地“瞥”了一眼。
没有实质的目光,却有一股冰冷、至高、漠然仿佛天道般的意念,顺着镜光逆溯而来!
就是这一“瞥”!
秦紫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这眼神……这眼神所蕴含的那一丝本质!
冰冷,漠然,视万物为刍狗,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绝对意志!
像极了!像极了当年在那两仪微尘阵的生死尽头,灭境之中,他最后看向她的那道眼神!
虽然更淡,更隐晦,更难以捕捉,但那核心的一点本质,绝不会错!
“是他?!难道……难道他真的……”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无法抑制的、深埋心底的情感狂涌而上,瞬间冲垮了秦紫玲一直以来的冷静。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璇光镜的镜面上,一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骤然出现!
“噗——!”
“姐姐!”
秦紫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周身气息急剧萎靡下去,娇躯摇摇欲坠。秦寒萼亦是惨呼一声,受到反噬,嘴角溢血,但看到姐姐伤势更重,连忙强忍不适上前扶住她。
璇光镜光华彻底黯淡,镜中景象瞬间破碎消失。弥尘幡也灵光晦暗地飘落在地。
阁内陷入死寂,只剩下秦寒萼焦急的呼唤和秦紫玲压抑不住的、带着剧烈心痛与惊骇的喘息。
“姐姐!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秦寒萼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失态,如此……脆弱。那不仅仅是法力反噬的伤,更像是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秦紫玲依靠着妹妹,玉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那里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她目光死死盯着璇光镜上那道裂痕,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震惊、迷茫、痛苦,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确认的、微弱的希冀。
她认不出那道背影的具体形貌,但那惊鸿一瞥所感知到的眼神本质,却像一把钥匙,狠狠撬动了她心底最沉重的那个秘密。
“没……没什么……” 秦紫玲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更加翻腾的心绪,“只是……反噬之力超乎想象……天机,已被彻底搅乱了……”
她无法对妹妹言说,无法确认那匪夷所思的猜测。那个身影,那个眼神……若是真的,意味着什么?若是假的,又为何如此相似?
元江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背影,到底是谁?
无尽的疑云与深埋的情感交织成网,将秦紫玲的心紧紧缠绕,比任何法力反噬都更让她感到窒息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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