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泽尔人的庇护所
泽拉的庇护所藏在共生区最边缘的陨石雕塑群后，入口是一块能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的生物伪装屏障。当泽拉用肢体在屏障上划出特殊轨迹时，我才看清那屏障竟是由无数微型发光孢子组成，触之微凉，像触摸到流动的星雾。
“这里的生物场能干扰精神连接。”泽拉率先进入，它的液态金属躯体在昏暗的空间里泛起柔和的银光，“星尘共生体暂时找不到这里。”
庇护所内部比我想象中更像一个小型生态舱。墙壁是活体珊瑚般的材质，表面布满细小的呼吸孔，不断吞吐着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中央有一汪圆形的水潭，潭水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光，水面漂浮着几片半透明的叶片，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坠落在水面，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这是泽尔星的‘记忆水’。”泽拉停在水潭边，感光膜转向我，“我们用它储存种族的历史，也用它……封存不愿记起的过往。”
我走到水潭边，俯身看去。潭水中没有我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泽尔人乘坐星舰穿越星云的壮阔场景，他们与其他外星种族初次相遇时的好奇与戒备，还有……三十年前那场“共生狂潮”的片段。
画面里，人类与各种外星生物的躯体上都覆盖着灰黑色的物质，他们眼神空洞，互相攻击，而在混乱的中心，悬浮着一团巨大的星尘共生体，它不断分裂出触须，将更多生物卷入其中。泽拉的同族们在那时发出尖锐的精神波，试图瓦解共生体的结构，却被对方反噬，躯体在强光中寸寸消散。
“原来你们也参与了那场战争。”我低声说，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联邦的历史记载里，泽尔人只是战争的旁观者。
“不是战争，是净化。”泽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星尘共生体不是自然演化的生物，它是‘星盟’制造的共生武器，用来控制所有具备精神感应能力的种族。”
“星盟？”这个词从未出现在联邦的任何档案里。
泽拉的感光膜黯淡下去：“那是一个早已消亡的星际文明联盟，他们认为宇宙中的智慧生命需要统一的意识才能避免战争。星尘共生体就是他们的‘杰作’，它能强行融合不同种族的精神核心，形成所谓的‘集体意识’。”
我突然想起隔离舱里那团物质传递给我的画面，那些厮杀与相拥的场景，或许正是星盟实验留下的残影。“可它为什么会找上我？我的身份芯片……”
“你的芯片里有‘钥匙’。”泽拉打断我，精神传导的声音变得急促，“老陈不是普通的研究员，他是当年星盟残余势力的后代，负责保管星尘共生体的最后样本。而你的身份芯片，是用星盟的‘星核碎片’制作的，那是唯一能激活共生体的媒介。”
这个答案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芯片与别人不同，它比普通芯片更耐高温，表面的纹路也更复杂，但父母从未告诉我原因。他们在我十岁那年死于一场“意外”的星舰失事，现在想来，或许并非意外。
“老陈留下样本，就是为了引你发现真相。”泽拉的肢体指向水潭，“他知道联邦一直在寻找星尘共生体，试图用它控制所有共生种族。三天前，联邦的暗探找到了他的藏身地。”
水潭中的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研究所的地下密室。老陈被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围在中间，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金属容器，正是装着星尘共生体样本的那个。画面最后，老陈将容器扔进通风管道，自己则引爆了随身携带的能量炸弹。
“他用自己的命换了样本的安全。”我的喉咙有些发紧，老陈总是笑眯眯地叫我“小峰”，塞给我自制的营养棒，原来他一直在默默保护我。
就在这时，庇护所的珊瑚墙壁突然剧烈收缩，呼吸孔里喷出带着焦味的气体。泽拉的感光膜猛地亮起：“他们找到这里了，是联邦护卫队的‘精神屏蔽仪’，它在干扰庇护所的生物场！”
水潭中的画面瞬间破碎，化作点点光斑。我口袋里的身份芯片再次发烫，这一次，它不再是无声的共鸣，而是发出了清晰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某个外部的召唤。
泽拉转向屏障入口，四条肢体紧绷如弦：“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这个。”它从躯体里分离出一小块银色的液态金属，递到我面前，“这是泽尔人的‘星标’，能带你找到星盟的最后一个基地，那里有阻止共生体失控的方法。”
银色金属块接触到我的皮肤时，瞬间融入体内，在手腕上形成一个闪烁的星芒印记。我还想说些什么，泽拉已经冲出了庇护所，外面传来它尖锐的精神波与能量武器的轰鸣。
我看着手腕上的星标，又摸了摸发烫的身份芯片。老陈的牺牲，泽拉的掩护，还有那团神秘的星尘共生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真相。
屏障外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珊瑚墙壁开始出现裂痕。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顺着泽拉留下的精神指引，冲向庇护所深处的秘密通道。通道尽头的微光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睛，这一次，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仿佛在说：“该你了，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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