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六扭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桃花吓了一跳，故作惊讶地拍了拍胸口，然后突然抽了抽鼻子：“花姐，你又喝酒了……”
“把剑给她！”桃花沉着脸喝道。
“花姐……”马小六委屈地叫了一声，说道：“你说她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弱质女流，谁信呐，哪个弱质女流出门还拿着个剑啊？这可是利器，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桃花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马小六见桃花不为所动，便又说道：“我说她带着个剑来咱们客栈，肯定是有目的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哪天拿这东西刺我们一下，你们说是不是？”
马小六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闻声赶来的徐三胖和老丁，要他们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笨蛋！”桃花在马小六头上拍了一巴掌：“她要对你有目的，就不会这么明显地拿着个破剑在你面前显摆了。”
“花姐，我还是觉得，她一定是有目的的。”马小六信誓旦旦，死活就是不肯相信。
“能有什么目的？”桃花白了马小六一眼，说道：“有我在，你还怕她会杀了你不成？以后不许你再动她的剑！”
桃花伸手把剑从马小六手中抽出来扔给严玉芬，冷然道：“剑只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你以为它真能保护得了你？”
“不动就不动。”马小六吐了吐舌头，又缠了过来挽起桃花的手臂：“花姐，你说得太好了，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就上一次你把我不小心扔了的开水壶接住了的那种……”
“好，先练好扎马步……”桃花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哎呀花姐，我天天在扎马步，我都扎两年了我，还扎啊！”
马小六大叫着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后院就传来马小六不情不愿的哼哼声。
“别打了花姐，我扎还不行吗？”
“花姐……”
徐三胖笑嘻嘻地摸了摸下巴，看着严玉芬手中的剑说道：“丫头，我看这剑也很普通啊，怎么就这么宝贝呢？”
这么一闹，严玉芬再笨也明白马小六是信不过自己才会来这么一出的，于是低下头讷讷地道：“我哥哥，就是用这把剑自杀的。”
“哦，这样啊……严文林……”徐三胖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念叨着严文林的名字就出去了。
严文林……
老丁翻了翻眼皮，也默默地离开了。
人都走了，严玉芬将剑抱在怀里，悲伤地闭上眼睛：“哥哥。”
※ ※ ※ ※ ※
十年前，永定大江北岸，玉阳城外。
阴沉沉的天空压抑而沉闷，一高一矮两个人在城外停了下来。
高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做书生打扮，手中却握着一把长剑，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他身上的衣服补了一块又一块，他身边小丫头的衣服也是补丁累累。
书生看上去疲惫不堪，眼里却闪烁着惊人的亮光。
“哥哥……”小丫头拽了拽牵着自己的手，抬头看向身边的书生：“哥哥真的要丢下小芬一个人吗？”
“小妹，哥哥已经决定了。”年轻的书生弯下腰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剑，决然说道：“大丈夫生于乱世之间，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可惜哥哥一介文弱书生上不了战场，哥哥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一方百姓谋一个安定。”
“可是哥哥，一定要这样吗？”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书生摇着头咬牙道：“陛下软弱，佞臣掌权，朝堂黑暗官官相护，哥哥只能如此，以希望能换得朗朗乾坤一片清明！”
小姑娘只管嘤嘤地哭泣着，固执地摇头。
她不明白哥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明白唯一的哥哥要放弃她了。
书生心中终究不忍，长叹一口气说道：“小芬，哥哥已经安排好了，等我离开之后，你便跟着黄铁匠，他会带你返回靠山城。朱家是母亲在世的时候给你定下的亲事，你带好那块信物，朱家不会不认你的。”
“小芬，苦了你了，你还小，哥哥却不能再照顾你，你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不管在哪里，你都要记得，你是我严文林的妹妹！”
书生嘱咐了一番之后，起身大步离开，手里握着的，正是黄铁匠专门为他打出来的长剑。
“哥哥……”
小姑娘流着眼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远去，却无能为力。
等到书生进了城，小姑娘才咬牙追了上去，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了城。
书生拎着剑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来到了街道最里面的一个宅子面前。
古旧的宅子丝毫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门外连块牌匾都没有，只是门口却有两个小小的石狮子分列左右，表明这里的主人并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这条街道原本就偏僻，这里又是街道的最尾端，往来有人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来。
书生握着剑在门外站定，抬起头看着门口不大的石狮，眼里的表情十分复杂。
半晌，他才开口。
“第一任神王大炎王带三千勇士自绿海起兵，建立大炎古国，至今已有三千年历史。”
“我大炎国乃是鸿蒙大陆上第一个国家，是整个世界的中心霸主。可如今，俱往矣。”
“七国分立，战乱不断，这世界在前进，在改变，可我大炎国依然沉浸在往昔的荣耀之中，以上国自居，固步自封，沾沾自喜，以致人心浮动，流民四起。”
“清河郡郡守娄一封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可是佞臣掌权朝堂黑暗，官官相护上告无门，百姓敢怒不敢言。”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我严文林乃是一介书生上不了战场，唯一能做的，便是为清河郡的百姓谋一个安定。”
“我已经打探清楚，要请落花流水出手，便要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我严文林家徒四壁，身无分文，唯有一腔热血而已，我最宝贵的东西便是我的生命。”
“我严文林愿以项上人头，换娄一封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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