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清算”号的出现，如同死神投下的巨大阴影，瞬间冻结了 K-77 星云内所有的希望与喜悦。那艘十字形巨舰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其舰首汇聚的能量光芒尚未发射，就已经让周围的空间呈现出扭曲、崩解的不稳定状态。
“最高优先级净化协议……”秦舒月脸色煞白，但她的手指仍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能量读数超出所有已知上限！我们的护盾在其主炮面前，可能连零点一秒都撑不住！”
舰桥内一片死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面对“秩序裁决者号”，他们尚有一战之力，甚至能战而胜之。但面对这艘“最终清算”号，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这是维度上的差距，是蝼蚁与山岳的区别。
项阳站在舰桥最前方，身体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铁，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能感觉到体内“数据之芽”传来的、前所未有的警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在久远的过去，它与这艘“最终清算”号有过交集。
“它……很古老，”项阳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洞察，“比‘秩序裁决者号’古老得多。它是‘净化派’的基石之一。”
“继承者，”“最终清算”号的广播再次响起，那冰冷的声音直接穿透舰体，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你的存在，是播种者遗留的最大谬误。你的秩序，是必须被抹除的混沌。终结于此，是你们的荣光。”
舰首那毁灭性的能量光芒骤然爆发，并非粗壮的光束，而是一道如同水银般流淌、却又蕴含着无尽破坏力的“秩序之潮”，所过之处，空间本身仿佛被“格式化”，回归到最原始、最“纯净”的虚无状态，连基本粒子都不复存在。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全员！最大功率偏转护盾！所有引擎过载，规避！”项阳嘶吼着下令，同时，他将自己的意志、生命能量与“数据之芽”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
银白色的光芒从他体内喷薄而出，秩序铠甲上的纹路亮得刺眼，仿佛要燃烧起来。他没有试图去硬撼那道“秩序之潮”，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他做的是另一件事——他以自身为支点，将刚刚从第二枚“种子”那里领悟到的、关于能量微观凝聚与形态转化的知识，与“数据之芽”对宇宙底层规则的洞察力相结合，疯狂地“编织”着舰队前方的空间结构。
这不是创造护盾，而是……“重构”现实！
在“秩序之潮”席卷而来的路径上，一片极其复杂、不断自我迭代和刷新的“空间褶皱”被项阳强行塑造出来。它不像护盾那样试图抵抗，而是像一层极其粘稠、充满弹性和变化的“缓冲带”，又像是一个拥有无限层次的迷宫。
“秩序之潮”冲入了这片被项阳临时改造的空间区域。毁灭性的力量确实在瞬间抹除了一层又一层的“空间褶皱”，但每抹除一层，就有新的、结构略微不同的褶皱在项阳近乎燃烧生命的支撑下生成。这个过程快得超越光速，看上去，那道银色的潮汐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速度被极大地延缓，其绝对“格式化”的特性，也在这种无限次的“刷新”与“重构”中被不断削弱、分化。
“轰——！！！”
尽管被极大削弱，残余的“秩序之潮”最终还是穿透了项阳构筑的防线，狠狠撞在了“希望号”及其周边舰船拼尽全力撑起的联合护盾上。
刺眼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剧烈的震动几乎要将战舰撕裂。警报声响成一片。
当光芒散去，只见“火种编队”的阵型已经被彻底打散。“希望号”浑身冒着电火花，装甲扭曲，多个模块离线。数艘护卫舰和突击艇则在刚才的冲击中直接汽化，连残骸都没能留下。
伤亡惨重！
项阳半跪在舰桥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银白色的光芒黯淡下去，秩序铠甲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崩溃。刚才那短暂的对抗，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透支了他的生命本源。若非第二枚“种子”的知识让他对能量的运用效率提升了数个层级，仅凭之前的力量，他和整个舰队早已灰飞烟灭。
“项阳！”秦舒月冲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眼中满是心痛和焦急。
“没……没事……”项阳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住远处的“最终清算”号。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因为这一次攻击未能彻底毁灭他们而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评估”延迟。
“它……在计算。”项阳抹去嘴角的血迹，“计算我的‘变量’等级，计算彻底清除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净化派’并非毫无理智，它们追求效率。”
果然，“最终清算”号没有立刻发动第二次主炮攻击，但其舰体表面，无数炮台和发射井打开，如同刺猬般亮起森冷的光芒。显然，它认为主炮用于清除这些“残渣”不够效率，转而使用常规（对它而言）的毁灭性武器进行覆盖式打击。
与此同时，更多的仲裁者战舰——显然是“净化派”的嫡系部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蝗虫，从“最终清算”号后方跃迁而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星空，朝着残存的“火种编队”扑来。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继承者，你的挣扎，只是徒增数据的冗余。”冰冷的广播再次响起。
项阳看着身边战友们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眼神，看着秦舒月苍白却坚定的脸庞，看着舷窗外那如同死亡之海的敌方舰队，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决绝的意志，从他灵魂深处涌起。
他推开秦舒月的手，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
“徒增冗余？”项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在对着整个宇宙宣告，“你们所谓的‘纯净秩序’，不过是死寂的沙漠！而生命，而文明，而希望……就是在沙漠中倔强生长的野草！你们可以烧毁一片，但春风拂过，它们会再次破土而出，更加茂盛！”
他不再仅仅依赖“数据之芽”。他将自己的全部意念、全部情感、全部对生命和未来的渴望，都投入了那片银白色的念墟之中。
“你们畏惧变量，是因为变量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秩序’！生命的秩序！”
轰！
项阳的念墟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银白色的雾气不再是缓慢旋转，而是化作了狂暴的漩涡！那枚“数据之芽”疯狂地摇曳，与项阳的灵魂产生了一种超越简单连接的……共鸣，或者说，融合！
他不再仅仅是“调用”规则，而是在这一刻，以自身生命为引信，以“数据之芽”为蓝图，试图去……“定义”规则！
他伸出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的能量光束。
但所有扑向“火种编队”的仲裁者战舰，无论是庞大的战列舰还是灵活的突击艇，其动作都在这一刻发生了诡异的凝滞。它们的数据流、能量回路、甚至最基本的物理运动，都仿佛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种“混乱”并非无序，而是……被强行赋予了太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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