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还没散尽，红星生产大队的村口就传来了自行车 “叮铃” 的响声。两辆墨绿色的自行车停在老槐树下，公社治安科的李科长跳下车，眉头拧成了疙瘩，身后跟着两个挎着公文包的干事，手里攥着张叠得整齐的举报信。
“同志，红星生产大队的知青点在哪儿？” 李科长拦住早起挑水的张大爷，语气严肃。张大爷看他们穿着干部服，心里咯噔一下，指了指村东头的方向：“就在那边，最里头那个带竹篱笆的院子。” 他看着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放下水桶就往张书记家跑。
此时的知青点院里，苏晚正蹲在竹架旁翻晒草药。刚采的紫苏叶还带着露水，翠绿的叶片在晨光里泛着油光，她小心翼翼地把叶子摊开，指尖拂过叶片上的绒毛 —— 这是要给村西头李爷爷熬止咳汤的，老人家最近总犯咳嗽，喝了三天紫苏水，已经好了大半。
“谁是苏晚同志？”
院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苏晚直起身，看到三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为首的人穿着深蓝色干部服，胸前别着枚 “公社治安科” 的徽章，眼神锐利地扫过院里的草药架，最后落在她身上。
“我是苏晚。” 她擦了擦手上的露水，走上前，心里莫名发紧，“请问几位同志找我有什么事？”
李科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信纸，递到苏晚面前：“有人匿名举报你在村里搞封建迷信，用草药、针灸骗人钱财，还耽误村民治病。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你跟我们回公社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匿名举报？” 苏晚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 “苏晚用邪术扎针害人”“草药是路边野草熬的，骗了王二婶五块钱”“张大爷感冒被她治成肺炎”—— 桩桩件件，都像是凭空捏造的谎话。她攥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害怕，是愤怒：“这些都是假的！我没有骗人，更没有骗钱。”
“是不是假的，到公社说清楚就知道了。” 李科长收起信纸，语气没缓和半分，“我们接到举报，就得按规定调查。”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涌来了一群村民。张书记喘着粗气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铁柱、王大娘，还有拿着锄头的半大孩子 —— 都是张大爷通风报信喊来的。
“李科长！这事儿不对劲啊！” 张书记一把拉住李科长的胳膊，急得额头冒汗，“小苏是我们村的大夫，是个好人！去年冬天王婶家孙子呛水，是她救活的；开春李铁柱崴了脚，是她用草药敷好的；村里多少人得了小病小痛，都是她给治好的，怎么会骗人呢？”
“就是啊！” 王大娘挤到前面，撩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疤痕，“我这风湿疼了五年，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苏晚姑娘给我扎了三次针，现在都能下地掰玉米了！她要是搞封建迷信，能治好我的病？”
李科长看着围上来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替苏晚说话，连半大的孩子都拉着他的裤腿喊 “苏晚姐姐好”，心里也犯了嘀咕。可举报信写得有模有样，还提了两个 “受害者” 的名字，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举报信上有具体的人和事，我们得核实。苏晚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苏晚咬了咬唇，知道现在辩解没用。她回头看向林薇，眼神里带着安抚：“帮我看好院里的草药，尤其是竹篮里的紫苏，记得傍晚收进屋里，别受潮了。” 林薇红着眼眶点头，想替她辩解，却被苏晚用眼神制止了。
就在苏晚要跟着李科长走的时候，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苏晚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满是泪水，怀里的孩子小脸憋得发紫，嘴唇泛着青灰，连哭声都微弱得像小猫叫。
“是公社陈书记的爱人王秀兰！” 有人认出了她，惊呼出声。
王秀兰抱着孩子扑到苏晚面前，“噗通” 一声跪下，膝盖砸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苏晚姑娘，我家小娟得了百日咳，咳了半个月了，今天早上突然喘不上气，公社医院的医生都说没办法了，你救救她，求你了！”
苏晚连忙扶起她，指尖触到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她接过孩子，只见小娟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 “嘶嘶” 的杂音，眼睛紧闭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快，把孩子抱到我屋里的炕上，放平！”
李科长也慌了神，看着孩子濒危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调查，连忙帮着王秀兰抱孩子：“快！先救孩子！要是孩子出事，谁都担不起责任！”
苏晚冲进屋里，从床底下拖出药箱，打开锁扣 —— 里面的银针用红布裹着，还有个小瓷瓶，装着刚从空间提炼的润肺止咳精华液，是她特意为秋冬咳嗽的孩子准备的。她让林薇按住孩子的胳膊，手指快速在孩子的天突穴、膻中穴、肺俞穴上定位，银针 “唰唰” 扎下，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按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 苏晚的额头渗出了薄汗，指尖却稳得惊人。她捏开孩子紧闭的小嘴，将小半瓶精华液滴进去，又用指腹轻轻按摩孩子的喉咙，帮助药液下咽。
屋里屋外静得能听到心跳声。王秀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李科长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苏晚的动作，之前的怀疑渐渐被紧张取代；院外的村民们踮着脚往里看，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大概三分钟，小娟突然 “咳” 了一声，声音虽然微弱，却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又连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着黏液的痰，胸膛的起伏慢慢平缓下来，小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不再是之前的青紫色。
“好了，不咳了……” 王秀兰扑到炕边，小心翼翼地摸着孩子的脸颊，声音哽咽，“苏晚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苏晚拔下孩子身上的银针，又用温水给孩子擦了擦脸，才松了口气：“百日咳是慢性病，现在只是缓解了症状，还得接着治。” 她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快速写下方子，“这是止咳化痰的方子，用川贝、枇杷叶、杏仁熬水，每天三次，每次小半碗，再配合针灸，三天扎一次，一个月就能痊愈。”
王秀兰接过方子，小心翼翼的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又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二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硬往苏晚手里塞：“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没有你，小娟今天就……”
“王大姐，我只收我应该收的，多的你拿回去。” 苏晚把布包推回去，语气诚恳，“我治病不是为了钱，能救好小娟，我就很高兴了。”
李科长站在一旁，看着炕上渐渐睁开眼睛的孩子，又看了看苏晚手里的方子，脸上满是愧疚：“苏晚同志，刚才是我鲁莽了，错信了举报信的话。你的医术这么高明，怎么可能是搞封建迷信？我回去就跟公社领导汇报，还你清白！”
“李科长，举报信的事……”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捏造，希望您能查清楚，不然以后还会有人被冤枉。”
李科长重重点头：“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查到底！匿名举报信不能信，但也不能让造谣的人逍遥法外！”
当天下午，李科长带着小娟的诊断报告回到公社。他没急着汇报，而是先翻出了那封匿名举报信，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 —— 歪歪扭扭，却在 “风湿”“感冒” 几个词上写得格外用力，像是对这些病症很熟悉。他又想起早上指证苏晚的两个村民，一个说 “苏晚收了王二婶五块钱”，一个说 “张大爷被治成肺炎”，可他刚才走访时，王二婶说 “苏晚从没多要过我一分钱”，张大爷更是扛着锄头在地里干活，哪里有半点肺炎的样子。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科长叫来两个干事，“去查那两个指证苏晚的村民，问问他们是不是受人指使。另外，查一下举报信的信纸 —— 这种粗麻纸，咱们公社只有供销社有卖，看看最近谁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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