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的烟尘缓缓沉降,如同为这场短暂却凶险至极的战斗落下帷幕。枢纽大厅内,那座由断裂承重柱、垮塌天花板和“概念蛀虫”残骸堆积而成的废墟山,静静矗立在昏暗冷光下,散发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岩石粉尘和某种概念消散后的虚无气味。
寂静重新笼罩,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废墟深处偶尔传来的、细微的、仿佛结构仍在缓慢形变的“嘎吱”声。三个“逻辑信标”恢复了低强度的扫描模式,冰冷的红光规律闪烁,如同三只沉默的机械眼睛,暂时对他们这群“低威胁残留物”失去了兴趣。
“咳……咳咳……”阿虏单膝跪地,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带着铁锈味的唾沫。他右臂上那道被“概念蛀虫”触须划过的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橡皮擦不规则抹除般的“模糊”感,皮肤与肌肉的概念结构正在缓慢瓦解,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刺痛和麻木。美食细胞的力量如同最顽强的工兵,在伤口周围构筑起暗金色的能量防线,竭力修复着被“概念性消解”的组织,并尝试将那入侵的“消解逻辑”当作一种特殊的“毒素”来“消化”和“隔离”。但这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阿虏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灰尘淌下。
鹿丸靠在一根尚且完好的金属立柱上,脸色惨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连续的高强度阴影操控和精神力透支,已经触及了他的灵魂本源。刚才最后那一下撬动地板、诱导“逻辑信标”攻击的精密操作,更是榨干了他最后一丝余力。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过载烧毁的处理器,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但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他强撑着,用颤抖的手取出环境探测圆盘和最后一点从秩序节点带来的、具有轻微精神舒缓作用的秩序能量水(类似营养液),小口啜饮着,同时阴影如同濒死的触手,勉力维持着对周围百米范围最基础的警戒。
戴莉的情况稍好一些,净源之火的枯竭主要带来灵性的空虚和疲惫,而非直接的身体创伤。她半跪在昏迷的冯宝宝身边,苍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在冯宝宝眉心,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净源之火暖流注入,驱散着冯宝宝意识深处因强行“消化”概念攻击而残留的冰冷与混乱。冯宝宝的小脸依旧没有血色,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她手中的那枚乳白色“灰烬精华”石子,此刻正散发着极其柔和、温润的光晕,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不仅安抚着她,其散发的宁静秩序波动,也隐隐笼罩着旁边的陆炎和医疗舱,形成了一层微弱但宝贵的额外防护。
小松手忙脚乱地从医疗舱侧面的应急包中翻找出最后一点通用消毒剂和绷带,先为阿虏手臂上其他几处普通擦伤进行简单处理,然后紧张地看着那道“概念性伤口”,手足无措。“阿虏先生……这个……普通药物好像没用……”
“没事……死不了……”阿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看看陆炎和宝宝。”
陆炎依旧昏迷,躺在简易担架上。眉心的淡金色“薪火星火”稳定跳动,与“灰烬精华”的光芒交相辉映。他左眼周围的纹路沉寂,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整个人的“存在感”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点,那种因力量冲突而产生的、令人不安的“波动感”被极大地收敛了。那枚“灰烬精华”以及冯宝宝之前的冒险中和,似乎真的起到了某种深层次的、暂时性的“稳定基底”作用。只是他的意识,依旧沉沦在那些汹涌而来的、来自这片废墟的古老记忆碎片中,不知何时才能挣脱。
医疗舱内的艾丽西亚,生命体征依旧微弱,但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中,静滞场勉强维持着她的状态不再恶化。
时间在沉默与喘息中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一刻钟后,鹿丸终于感觉那要命的头痛和眩晕缓解了一丝。他挣扎着站直身体,目光扫过狼藉的大厅,最后落在那条未被堵塞的、通往更深处的通道入口。
通道内部一片漆黑,不知延伸向何方。但环境探测圆盘上的指针,坚定地指向那个方向,并且代表“秩序”的淡银光点,似乎比在枢纽大厅中要稍微明亮一丝丝——虽然依旧被代表“混乱\/锈蚀”的暗红光晕牢牢压制。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鹿丸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概念蛀虫’的出现,以及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更上层‘清道夫’网络的注意。‘逻辑信标’虽然暂时安静,但难保不会有更高权限的单位前来核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阿虏深吸一口气,尝试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臂,一阵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但他还是咬牙站了起来:“走!我能撑住。”
戴莉轻轻将冯宝宝抱起,小姑娘轻得像一片羽毛,蜷缩在她怀里。“宝宝只是消耗过度,没有受到不可逆的‘概念损伤’,应该很快能醒。”她看向鹿丸,“但带着昏迷的两个人,我们的移动速度会大受影响。”
“我知道。”鹿丸看向那个通道,“但没得选。小松,检查医疗舱的移动状态和剩余能量。阿虏,陆炎还是由你负责,注意你右手的伤。戴莉姐,宝宝交给你。我来探路和警戒。我们尽可能保持安静,快速通过。”
小松连忙检查医疗舱,轮子有些损伤,但还能勉强推动,静滞场的能量还剩大约40%,省着用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
队伍再次集结,带着一身伤痛和疲惫,朝着那条幽深的通道进发。临行前,鹿丸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废墟山,以及那三个沉默的“逻辑信标”。他知道,这场遭遇战虽然赢了,但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和一部分实力。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通道内部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它并非笔直向前,而是如同迷宫般蜿蜒曲折,时而上坡,时而下行,两侧不时出现岔路和早已废弃的舱室入口。墙壁上布满了更加严重的锈蚀和破损,许多地方的照明设施完全失效,只有零星从裂缝透入的、不知来自何处的、暗淡的微光,勉强勾勒出路径的轮廓。空气浑浊,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锈味,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压抑的“存在感”。
鹿丸将阴影的探测范围收缩到最小,只集中在前方二十米和身后十米,以及两侧墙壁可能的隐藏威胁上。他手持环境探测圆盘,依靠那微弱的“秩序”指引和指针方向,在迷宫般的通道中艰难地选择路径。有好几次,他们走到了死胡同,或者遇到了被彻底锈死封堵的通道,不得不原路返回,重新寻找出路。每一次折返,都消耗着宝贵的体力和时间,也加剧着内心的焦虑。
冯宝宝在戴莉怀里昏睡了大约半小时后,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和涣散,似乎还残留着与“概念微尘”对抗时的冰冷与混乱。但很快,戴莉温暖的怀抱和净源之火残留的安宁气息让她回过神来。
“戴莉姐姐……”冯宝宝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刚醒来的沙哑,“陆炎……咋样了?”
“他没事,状态很稳定。”戴莉轻声安慰,“宝宝,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冯宝宝摇了摇头,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戴莉拗不过她,小心地将她放下。冯宝宝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被戴莉连忙扶住。她站稳后,立刻看向被阿虏扛着的陆炎,确认他无恙,才松了口气。随即,她的小鼻子习惯性地抽动了一下,开始“品尝”周围环境的“味道”。
这里的“味道”比枢纽大厅更加复杂、更加“沉淀”。浓郁的“铁锈腥腐”依旧是主调,但其中混杂了更多其他的东西:一种淡淡的、类似陈旧书籍和电子元件混合的“资料库”味道;一种冰冷的、仿佛精密仪器停止运转很久后的“金属死寂”味;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仿佛无数细微声音被强行压制后残留的、充满不甘与困惑的“集体意识残响”之味。
“我们……好像在往一个很大、很老、放了好多东西滴地方走……”冯宝宝小声对鹿丸说,“但是那里头滴‘味道’……好多都‘坏掉’咯,还有好多……‘想不通’、‘不甘心’滴味道。”
鹿丸心中一凛。“资料库”、“集体意识残响”、“不甘心”……这些描述,与他们要前往的“核心档案库”区域高度吻合!那里是“第七观测站”乃至“火种计划”的数据与知识中枢,当年灾难发生时,必然承载了无数研究员的惊愕、困惑、挣扎与最终的不甘。
“能‘尝’到具体的方向或者危险吗?”鹿丸问。
冯宝宝闭上眼睛,更加专注。片刻后,她指向左侧一条向下倾斜、看起来更加破败的岔路:“那条路滴‘坏掉’和‘不甘心’味道最浓……但是,里头好像还有一点点……不一样滴‘味道’,很淡很淡,像是……‘锁起来’滴‘钥匙’味?或者……‘藏起来’滴‘火苗苗’味?”
“锁起来的钥匙?藏起来的火苗?”鹿丸皱眉。是比喻某种被加密或隐藏的关键信息或物品?还是字面意义上的东西?
环境探测圆盘的指针,在他们目前所在的主干道上微微颤动,但并没有强烈偏向冯宝宝指的那条岔路。然而,那“秩序”光点,似乎对那条岔路的方向,有着极其微弱的共鸣增强。
是遵循指针的主干道,还是相信冯宝宝的“味觉”直觉,冒险进入那条看起来更危险的岔路?
鹿丸陷入短暂的沉思。主干道可能更“安全”或更直接,但冯宝宝的直觉和“味觉权柄”在之前多次危机中都发挥了关键作用。而且,“藏起来的火苗”这个描述,让他想起了秩序节点最后信息中提到的“核心档案库外围缓冲区”和“未被完全锈蚀的初始秩序模因”。
“走岔路。”鹿丸最终做出了决定,“但大家加倍小心。宝宝,你重点感知那种‘藏起来的火苗’味道的强度和变化,一旦感觉过于危险或味道消失,立刻告诉我。”
团队转向那条向下倾斜的岔路。这条路更加狭窄、低矮,地面堆积着厚厚的、不知成分的黑色粘稠尘埃,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声音。两侧墙壁的锈蚀呈现出奇特的“分层”和“结晶”现象,仿佛经历了多次不同性质的侵蚀和沉淀。空气中的“不甘心”与“困惑”的集体意识残响,在这里变得如同实质的薄雾,隐隐约约,仿佛能听到无数细碎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叹息与低语。
阿虏受伤的右臂在这种环境下,疼痛似乎加剧了,那“概念消解”的侵蚀与环境中弥漫的负面意识残响产生了某种共鸣,让他更加烦躁和难受。他只能强行用意志力压制,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脚下和前方的黑暗中。
向下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布满怪异锈蚀花纹的金属门。门没有完全关闭,留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缝内,透出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微弱的、暖黄色的光芒。
冯宝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是这里!那个‘藏起来滴火苗苗’味道,就从里头出来滴!但是……门口滴‘味道’好怪,像是有啥子东西‘守到起’……”
鹿丸示意队伍停下。阴影小心翼翼地探入门缝。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约三十平米的舱室。舱室中央,有一个类似控制台或工作台的金属结构,但已经完全锈蚀扭曲。真正吸引人的,是工作台后方,靠墙的一个金属支架上,放置着一个大约一尺见方的、由某种半透明晶体制成的密闭容器。
容器内部,静静地悬浮着一小团……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稳定而温暖暖黄色光芒的、如同液体般缓缓流动的“火焰”!这火焰没有灼热感,反而给人一种安宁、智慧、仿佛承载着无数信息的奇特感觉。正是它,散发出了那“藏起来的火苗”气息。
而在容器下方,工作台旁边,却匍匐着一具……与之前见过的“光铸之民”或普通人类遗骸都截然不同的“尸体”。
那“尸体”大约两米长,形态介乎于节肢动物与某种金属构造体之间,通体覆盖着暗银色的、布满细密裂纹和锈斑的甲壳,背部伸出几根已经断裂的、如同天线或信息接收器的尖锐结构。它的“头颅”部位是一个复杂的、由碎裂晶体和金属构成的感官集群,此刻已经完全黯淡。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前肢”,那并非攻击性的螯钳或刀刃,而是一对结构精巧、仿佛专门用于精细操作和能量链接的、多关节的“工具手”。其中一只“工具手”的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容器中暖黄火焰同源的能量光屑。
这显然不是“概念蛀虫”或“逻辑猎犬”那种纯粹的“清道夫”或“锈蚀衍生体”。它的形态更接近……某种具有高度智能和特定功能的“维护单位”或“研究助手”?而且,它似乎是在试图接触或维护那个容器时,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倒毙在此。
“这是……‘档案库维护者’?还是某种研究型自律单元?”戴莉低声道,净源之火对那容器中的暖黄火焰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和亲近感,但对那具奇特的遗骸,则保持着警惕。
鹿丸的阴影仔细探查了整个舱室,除了那容器和遗骸,没有发现其他活物或陷阱。但冯宝宝所说的“守到起”的感觉,依然存在。那感觉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威胁,更像是……弥漫在整个舱室空气中、由那具遗骸残留的最后一缕执念,以及容器本身可能携带的某种防护协议共同形成的一种“领域”或“氛围”。
“容器里的火焰……很可能就是某种‘初始秩序模因’的载体,或者是高度浓缩的‘知识火种’。”鹿丸分析道,“这具遗骸,可能是当年负责维护或研究它的单位。灾难发生时,它或许试图保护或转移这个‘火种’,但最终力竭于此。它的残留执念和容器自带的防护,共同构成了这里的‘守护’。”
“怎么拿?”阿虏问,“硬闯?感觉不太对劲。”
鹿丸看向冯宝宝:“宝宝,你能‘尝’出这个‘守护’的‘味道’特点吗?是攻击性的,还是……考验性的?或者只是单纯的‘禁止’?”
冯宝宝凝神感知,小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不像是要打人滴‘凶’味……更像似……一道‘题’?或者……一个‘门槛’?‘味道’里头有‘疲惫’,有‘不舍’,还有一点点……‘期待’?就像似……一个很累很累滴老师,把最后一道题出咯,等有人来解……”
“一道题?一个门槛?”鹿丸若有所思。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着“凋零”与“谬误”法则信息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容器。
阴影刚一接近容器周围一米范围,空气中无形的“守护领域”立刻被触发!那具遗骸残留的执念仿佛被唤醒,与容器自身的防护协议结合,形成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带着审视与验证意味的无形力场,轻轻托住了鹿丸的阴影,既没有攻击,也不允许再进一步。同时,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会散去的意念信息,顺着阴影的链接,反馈回来:
“验证协议……激活……非标准接入请求……”
“检索请求者身份特征……检测到微弱秩序共鸣……检测到异常变量波动……检测到……未知外部法则污染……”
“基础逻辑判定:请求者非预设维护者序列……非‘火种议会’授权访问者……”
“启动辅助验证程序……问题:何为‘盛宴’之后?”
“警告:回答错误或超时,将触发信息自毁协议及轻度概念排斥场……回答符合基础逻辑,可获得临时接触权限……回答深度触及核心,或可获得部分信息解锁……”
一段问题!这就是“守护”的考验!一个关于这个世界终极谜团的问题!
“何为‘盛宴’之后?”鹿丸低声重复,心头剧震。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他们一路追寻的真相,遭遇的所有威胁——“盛宴”、“锈蚀”、“火种计划”、“监视者”、“变量”……一切的答案,或许都隐藏在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之中。
但是,他们知道的信息依然是碎片化的。如何回答?回答到什么程度才算“符合基础逻辑”甚至“触及核心”?回答错误或超时,会导致容器自毁和被排斥,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损失。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再次凝重。时间在沉默中一秒秒流逝,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冯宝宝看着那团温暖跳跃的暖黄火焰,又看了看地上那具仿佛在安静等待答案的奇特遗骸,忽然小声开口:“它……好像只是想知道……‘后来咋样了’……它守到这里,等到自己都‘没得咯’,就想晓得……它守着滴这个东西,还有没有用?它等滴人,还有没有来?”
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鹿丸心中激起涟漪。是啊,这道“守护”,这具遗骸的执念,或许并非要一个完美无缺、涵盖所有真相的学术答案。它更像是一个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的守卫,在永恒的沉寂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微弱询问:后来呢?我们为之付出一切守护的东西,结局如何?我们的努力,有意义吗?
鹿丸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目前所知的所有信息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整合,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尝试沟通的诚恳,通过阴影的链接,传递向那无形的“守护领域”:
“‘盛宴’之后……”
“是失控的‘秩序之癌’吞噬了预设的蓝图,是‘火种计划’在外部干涉下崩裂离析。”
“是‘锈蚀’的瘟疫蔓延,啃食物质、能量乃至存在本身的概念。”
“是‘监视者’的冰冷注视与‘清道夫’的无情修剪。”
“是无数像你一样的存在,在黑暗中坚守、战斗、最终沉寂。”
“但,也是‘变量’的诞生与逃亡,是‘序言之印’的传承与破碎,是‘星火’在废墟中的微弱摇曳与延续。”
“是像我们这样的后来者,带着伤痕与疑惑,踏着你们的足迹,试图在绝望的余烬中,寻找未曾熄灭的火种,拼凑失落的真相,并渴望……找到一条通往‘之后’的‘归途’。”
鹿丸的答案,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或完整的图景,而是陈述了已知的“结果”与“现状”,承认了失败与牺牲,也点明了“变量”、“火种”与“后来者”的存在与努力。这是一种基于事实的、带着悲怆与不屈的回应。
寂静。
几秒钟后,那无形的“守护领域”轻轻波动了一下。柔和坚韧的力场缓缓退去,不再阻拦鹿丸的阴影。那具奇特遗骸残留的执念,仿佛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无人能听见的叹息,随即彻底消散,归于永恒的寂静。
容器周围,浮现出一圈淡淡的、暖黄色的光纹,如同一个临时的“权限光环”。
“验证通过……逻辑符合率:中等……触及核心认可度:低……”
“授予临时接触权限……允许提取‘知识火种’表层信息流及部分稳定秩序能量……”
“警告:核心加密层未解锁,‘源初模因’完整数据及深层指令需更高权限或特定钥匙……”
“愿后来者……脚步不停……”
意念信息消散。
成功了!虽然没有获得全部,但至少得到了接触的许可和部分收获!
鹿丸小心翼翼地用阴影包裹住那个晶体容器,将其从支架上取下。容器入手微温,那团暖黄的“知识火种”在其中静静燃烧、流淌。
几乎在容器离开支架的瞬间,舱室墙壁上几处隐藏的、早已能量枯竭的符文,似乎被最后激活,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整个舱室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那种特殊的“守护”氛围彻底消失,只留下普通的破败与尘埃。
“快走,这里不宜久留。”鹿丸将容器小心地固定在自己的背囊外侧,那里有“灰烬精华”和“源质之种”,几件秩序物品放在一起,似乎能产生微弱的相互滋养和稳定效果。
队伍迅速退出这个小小的舱室,回到岔路,继续按照指针和冯宝宝“味道”指引的主方向前进。虽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获取“知识火种”的短暂成功,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中,点亮了一盏小小的、温暖的灯,给予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和继续前行的动力。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那个舱室后不久,在“上层残骸”更深、更黑暗的某处,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屏幕和数据管线缠绕而成的“巢穴”深处,一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纯粹由流动数据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
它“看”着某个监控界面上,刚刚消失的“知识火种防护协议解除”的微弱信号标记,以及更早之前,“逻辑信标”异常波动和“概念蛀虫”消亡的记录。
冰冷的数据流无声涌动,组成新的指令:
“变量V-7关联目标,已突破‘外围缓冲区-遗落档案室’初级防护。”
“获取‘知识火种(片段)’确认。”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提升至‘中等’。”
“坐标锁定精度:提高至区域级。”
“建议:派遣‘逻辑编织者’单位,配合‘存在清道夫’小队,前往‘第七脊柱区-档案库外围走廊’进行拦截与回收。”
“执行。”
无声的猎杀指令,沿着无形的网络,向着这片废墟的各个角落扩散开去。
而在迷宫般的通道中艰难前行的鹿丸等人,对即将到来的、更加专业和致命的围猎,尚且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必须前进,在追兵赶到之前,在“锈海”彻底吞没这条脆弱的路径之前,抵达那个可能藏着最终答案与一线生机的——“核心档案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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