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三年春，江左烟雨朦胧中，一支悬挂玄鸟旌旗的船队驶入建康港口。
站在楼船甲板上的青衣文士轻抚栏杆，望着逐渐清晰的朱雀航码头，对身旁披甲的护卫将领低语：“谢侍中昨日已回乌衣巷，此番觐见，当效张仪说楚。”
这便是东赵使臣礼部侍郎张淳第三次渡江南下。细雨沾湿他半旧青衫，却遮不住眼中灼灼光华。与往年不同，此次靠岸时，有数十名北地流民跪在码头，高举万民伞泣诉：“求奏请陛下，发兵收复中原！”（这是把他当成东晋大员了）前来迎接的东晋官员尴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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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东堂，晋帝司马昱看着案头两份奏章陷入沉思。左册是桓温请求重返中原、迁还旧都的急奏，右册则是东赵国书——那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青州的东赵大军，已据有青徐兖豫之地。
“诸卿如何看待东赵使者所求联合北伐之事？”晋帝抬眼望向屏风前分立两侧的臣僚。
谢安轻抚玉麈：“东赵掠我淮南，不可信之。其虽自称赵国遗民后裔，然其军制政体与岛夷无二，全无中华气象，——所谓海外华夏恐是虚言。”
话音刚落，桓温派来的参军郗超立即反驳：“据商船所见，东赵确有五十丈楼船数百艘，若能共击氐秦，可省我军数万将士性命。”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骚动。黄门侍郎疾步而入：“启禀陛下，东赵使团在朱雀航发放稻种，言称乃扶桑仙稻，亩产十石！”
东赵这招釜底抽薪，让建康城瞬间沸腾。当谢家仆役也挤在人群中领取稻种时，谢安终于在东堂屏风后约见了张淳。
“贵国真愿尊晋室为正统？”谢安将茶汤推过案几。
张淳袖中手指轻叩膝头：“东赵始终奉大晋正朔，今欲效申包胥泣秦庭。”忽又压低声音，“不过若晋室终难北定中原...天下恒有德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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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晋廷争论不休时，豫州六安大寨中，军阀袁瑾正对着两封密信举棋不定。氐秦使者的信笺带着羊膻味，许诺封他豫州牧；东晋的诏书绣着云纹，却只给个虚衔镇北将军。
“报！寨外有商队求见，呈上海外珍宝。”亲兵抬进的木箱里，琉球珍珠与扶桑黄金熠熠生辉，但最让袁瑾动容的是箱底那幅《洛邑盛景图》——这是他祖父任河内太守时最常念叨的洛阳盛景。
当夜扮作商人的东赵细作在密室亮出底牌：“将军可知，有密使，令石虔率五千精骑前来接管谯郡？”同时将三支刻着“赵”字的箭镞放在案上，“我东赵水师已至九江，若将军愿举义旗，这三支箭就是盟誓。”
恰在此时，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将军！东晋使者被巡营擒获，搜出给石虔的密信！”袁瑾展开绢帛，只见“俟机诛瑾”四字触目惊心。
九月霜降那天，六安城突然升起玄鸟旗。王猛站在船头，看着袁瑾部众与东赵先遣军会师，对身旁副将轻笑：“谢安此刻当在乌衣巷摔碎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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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六安易帜的桓温，立即将大军推进到合肥。他在战船上召见王猛时，特意让五百刀斧手藏于舱板之下。
“听闻贵国主正值不惑之年？”桓温把玩着玉如意，“本帅帐下恰有适龄女郎。”
王猛俯身拾起被江风吹落的舆图：“大司马可知，鲜卑慕容已遣使至东赵求盟？”他指尖划过黄河，“若晋赵交恶，慕容铁骑旬日可抵长江矣。”
舱内烛火忽明忽暗间，桓温突见亲兵仓皇来报：“江面出现三艘巨舰，桅杆比钟楼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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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王猛安然返回时，带着桓温“暂借”的十万石军粮。副使心惊胆战地问：“先生怎知慕容氏真会南侵？”
“慕容垂此刻正在上党城与苻坚对峙。”王猛望着江心巨舰的灯火，“但桓温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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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徐州各地也悄然出现了“均田令”。流民编户可分得露田四十亩、桑田二十亩。官府还提供新式曲辕犁。
当首批农具从大船上卸货时，田间地头又开始流传歌谣：“玄鸟至，百姓足；赵旗展，胡虏逐。”
晋廷派来的细作混在领农具的队伍里，却被老农拉住手臂：“郎君从江东来？快看看这犁头，比祖传的轻便过半哩！”
其中有个原本要纵火的人，在看见粥棚里浓稠的粟粥后，竟丢下那个该死的任务，转身报名屯田去了。
最让晋室震惊的是，开春时竟有三位谢氏偏支子弟偷渡北上。他们在曲阜孔庙见到东赵光武王那刻，伏地痛哭：“江左世族犹自清谈服散，不若海外存华夏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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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四年元会，建康宫城的气氛格外凝重。当执金吾奏报辽东慕容氏、关中苻秦皆遣使至东赵时，谢安终于将棋枰推开。
“三国雏形已成。”他望着北疆舆图长叹，“当年孔明隆中对，竟应在东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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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长安城皇宫里，僧人战战兢兢呈上观星之象：“王上，紫微星暗，而客星耀于东方，其势似不可逆也。”
苻坚失手摔碎了心爱的琉璃盏：“那个东赵赵胤，莫非真的是赵氏孤儿后人，那个总灭不掉的赵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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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波涛汹涌的东海之上，光武王赵胤正站在楼船，他正乘船迎回海外华人志愿者。他身边还跟着几名从江东投奔而来的年轻士子，他们望着逐渐清晰的海岸线，听着君主那沉稳的声音：
“诸君看:华夏万里山河，怎容它胡尘肆虐！今我等‘驱除胡虏，重塑中华’，当效汉光武帝中兴故事。”海风卷起赵胤的衣袖，他接续道，“明年开春，先巩固司州，再图河北。”
月光洒在桅杆的玄鸟旗上，隐约照出旗角绣着的八字篆文——“驱除胡虏，重塑华夏”。远处海雾中，还有从逸洲南洋来的百余艘艨艟巨舰正在破浪前行。
注:《东赵国志》光武王世家……王遣使于建康，欲共伐诸胡，司马氏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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