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之地,天地一色,唯余苍茫。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卷起漫天冰晶,遮蔽视线。这里的寒冷并非凡俗意义上的低温,而是蕴含着能冻结灵力、侵蚀神魂的玄冰煞气。纵是元婴修士,若无特殊法宝护体,在此地也寸步难行,稍有不慎便可能灵力凝滞,化作冰雕。
墨渊周身笼罩在一层淡薄的、流转不息的太阴剑元光罩之中,将恐怖的寒意与煞气隔绝在外。饶是如此,那无孔不入的酷寒依旧让他伤势未愈的道基传来阵阵刺痛,灵力消耗远超平日。他脸色比这冰原更加苍白,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穿透风雪,死死锁定着北方那更深邃、更危险的核心区域——寒渊。
霜华剑低悬于身前,剑尖吞吐着微光,不仅是指引方向的罗盘,更是警惕危险的哨兵。墨渊能感觉到,怀中那被层层封印的魔种碎片,进入这片区域后,变得异常“安静”,仿佛遇到了天敌,又像是在蛰伏等待。这更印证了幽荧的指引,万年冰魄,或许真在此地。
御剑飞行已不可能,此地空间紊乱,煞气凝聚,强行飞遁只会引来更狂暴的冰煞风暴。墨渊只能凭借双脚,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与光滑如镜的冰面上艰难跋涉。每一步落下,都需要以剑元化解脚下试图冻结他灵力的玄冰之气。
神识在这里也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探查周身百丈范围。入目所及,除了冰雪,便是嶙峋的、被风蚀成各种诡异形状的黑色冰岩,它们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这片生命的禁区。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墨渊按照霜华剑微弱的感应,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冰裂峡谷边缘。峡谷深不见底,从中喷涌出更加浓郁的玄冰煞气,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发出如同万鬼哭嚎般的呼啸声。剑尖的微光指向峡谷深处。
万年冰魄,极有可能就在这峡谷之底。
墨渊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下。剑元光罩与峡谷中狂暴的寒流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光罩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他必须分出更多心神维持防御,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下降千丈之后,周围已是一片永恒的黑暗与死寂,唯有煞气流动的微弱磷光和霜华剑的清冷光辉照亮方寸之地。温度低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墨渊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冰晶坠落,连思维似乎都要被冻结。
就在他全神贯注抵御寒意,缓缓下潜之际——
“嗡!”
霜华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急促的预警剑鸣!
几乎在同一时间,下方黑暗中,数道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的幽蓝影子猛地扑了上来!它们形似冰蟒,却完全由精纯的玄冰煞气凝聚而成,獠牙狰狞,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玄冰煞灵!此地极端环境下孕育出的元素精怪,没有灵智,只有吞噬一切生灵热能与灵力的本能!
墨渊眼神一凛,霜华剑瞬间挥出!冰蓝色的剑光如同新月,斩向那几条扑来的煞灵!
“嗤啦!”
剑光过处,煞灵被从中斩断,但并未消散,断裂的身体蠕动着,竟迅速吸收周围的煞气,重新凝聚,而且数量似乎更多了!它们仿佛与这寒渊一体,根本无法彻底消灭!
更多的煞灵从黑暗深处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撞击着剑元光罩,发出密集的“咔嚓”声,光罩剧烈波动,已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墨渊眉头紧锁,心知不能恋战。此地煞灵近乎无穷无尽,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猛地催动剑元,霜华剑光华大盛,化作一道旋转的冰莲,将他护在中心,同时身形加速,不顾一切地向着剑尖指引的、感应最强烈的方向冲去!
硬顶着无数煞灵的扑击,剑元光罩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墨渊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他强忍着经脉被煞气侵蚀的剧痛和道基即将崩溃的预警,眼中只有那越来越清晰的、源自峡谷最深处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冰蓝光华!
那便是万年冰魄!
终于,在剑元光罩即将彻底破碎的前一刻,墨渊冲破了煞灵的重重围堵,抵达了峡谷之底!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中央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冰蓝色星河流转的奇异晶体。它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光芒,所照之处,连狂暴的玄冰煞气都变得温顺平息,正是万年冰魄!
然而,墨渊还来不及欣喜,瞳孔便猛地收缩!
在万年冰魄下方,冰面之上,盘坐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冰封尸骸!那尸骸身着古老的青云宗道袍,面容模糊,但其身上散发出的、历经万载而不散的凛然剑意,却让墨渊瞬间认出了其身份——青云宗历史上一位惊才绝艳、最终失踪的剑道祖师!
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在那祖师冰封的尸骸胸口,插着一柄漆黑如墨、造型诡异、散发着与魔种同源气息的——短刃!
短刃之上,一丝极其隐晦的魔气,正如同蛛网般,试图蔓延向近在咫尺的万年冰魄,似乎想要污染这件天地奇物!
而几乎在墨渊看到这短刃的瞬间,他怀中的魔种碎片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充满诱惑与毁灭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识海:
“毁灭……那冰魄……释放……吾之间族……”
与此同时,那冰封祖师的尸骸,紧闭的眼皮,似乎……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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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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