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鸭山的春天来得迟,冰雪初融,空气中还残留着冬日的料峭。距离“墨香阁”的决战已过去数月,城市表面的伤痕逐渐愈合,生活重归琐碎的平静。
林晏依旧在殡仪馆工作,只是如今的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沉淀下的从容。他与脚下这片土地的联结愈发深邃,那份属于出马仙的血脉力量,不再是需要压抑的负担,而是化为了沉静流淌的底牌。他偶尔会指导叶晚晴一些更深层的遗体处理技巧,这个曾经胆怯的姑娘,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助手,眼神里充满了对师傅的崇拜和对未来的笃定。
陈锋和张岩则忙于“墨香阁”事件的庞大后续。海量数据的分析、跨国线索的追查、以及对顾永年口中“种子”的监控,占据了他们几乎所有时间。压力并未因首恶伏诛而减轻,反而因那潜在的、无形的威胁而更加沉重。
这天下午,殡仪馆送来一位特殊的逝者——一位在自家书房安静离世的老人,秦望山。八十高龄,无疾而终,是本地颇有名望的民俗学者和历史地理学家。家属要求一切从简,只希望林师傅能让他走得体面。
整理秦老先生遗容时,林晏感受到的是一种如同古卷般沉静、安详的气息,没有任何非正常的波动。然而,当他触碰到老先生那布满老茧、曾翻阅过无数古籍的手指时,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迷图”那种冰冷频率的温和而古老的共鸣感,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心湖中漾开了一圈涟漪。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无比。不是恶意,不是干扰,更像是一种……信息的残留,或者说,一种同频者的微弱呼应。
林晏心中微动,但没有声张。完成工作后,他像往常一样,向家属表达了哀悼。秦老先生的儿子,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在悲痛之余,却主动找到了林晏。
“林师傅,家父生前最后一段时间,一直在整理一些关于本地萨满文化和古老地脉传说的手稿。”秦先生递过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笔记本,“他偶尔会念叨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什么‘频率并非现代独有’,‘古老的歌谣里藏着钥匙’……我们都不太明白。但他说过,如果他走了,或许……或许您能看懂一些。”
林晏微微一怔,接过笔记本,感觉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一位老人毕生的执着。
就在这时,殡仪馆的门口传来一阵清脆而略显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身形高挑、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妆容精致,短发利落,眼神锐利而明亮,带着一种知识精英特有的自信和些许疏离感。她的目光迅速扫过环境,最后落在了林晏和秦先生身上。
“请问,哪位是林晏,林师傅?”她的声音清脆,语速稍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气场。
“我是。”林晏看向她。
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证件夹,利落地打开:“你好,我叫秦思源,省公安厅犯罪心理特邀顾问技术顾问,同时也是神经心理学博士。”她收起证件,目光落在林晏手中的笔记本上,又看了看一旁的秦先生,“这位应该是我堂叔。看来,我来得正好。”
秦思源?秦望山的侄女?心理学家?省厅顾问?
一连串的身份让林晏和旁边的叶晚晴都有些意外。
秦先生连忙解释:“是的,思源是我侄女,一直在省城工作。父亲去世,她特地赶回来的。”
秦思源对堂叔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再次锁定林晏,直接切入主题:“林师傅,我这次回来,除了奔丧,也受省厅相关项目组委托,介入‘迷图’案的后续心理评估和潜在威胁分析工作。我查阅了所有卷宗,包括您在其中发挥的……特殊作用。”她的话语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官方身份,又暗示了她对林晏情况的了解。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更重要的是,我伯父秦望山生前最后的研究,似乎与‘迷图’案件涉及的‘频率’概念,有着某种……非科学层面的交叉。他曾在与我的最后一次通话中,提到过‘心智的场域’与‘土地的记忆’这类概念。我认为,他的研究可能对理解‘迷图’的动机,甚至预防潜在的‘种子’激活,有重要参考价值。”
心理学家,古老手稿,土地的记忆……新的线索和新的专家同时到来。
林晏看着眼前这位自信、锐利,似乎只相信数据和逻辑的女心理学家,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可能记载着古老智慧的手稿。
他知道,新的风波,或许就将由这本笔记和这位看似与神秘学格格不入的心理学家,共同掀起。
秦思源的到来,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刚刚趋于平静的专案组内部漾开了新的涟漪。
陈锋的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微妙。陈锋向秦思源简要介绍了“迷图”案的核心情况,包括林晏那“不便明说”的特殊作用。秦思源听得十分专注,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偶尔提出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直指案件逻辑和心理动机的核心。
“所以,顾永年的核心驱动力,是一种基于扭曲进化论的‘神圣使命感’,混合了极端的控制欲和某种……审美洁癖?”秦思源总结道,她的用词精准而冰冷,“他视无法与其频率同步的生命为杂质,清除行为在他认知中并非谋杀,而是‘净化’。这种人格结构,在历史上某些狂热的宗教领袖和 乌托邦构建者身上可以看到影子。”
她转而看向林晏,眼神中带着纯粹学术性的探究:“林师傅,卷宗里多次提到你的‘直觉’和‘感知’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从心理学角度,这可以解释为一种高度敏锐的潜意识信息处理能力,或者是对极其微弱的生物磁场、次声波等物理信号的超常敏感。你能否描述一下,当你‘感知’到那种频率时,具体是怎样的体验?是视觉、听觉,还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或躯体感觉?”
林晏沉默了一下,他不太习惯这种被放在显微镜下分析的感觉。“是一种……直接作用于这里的感觉。”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和小腹,“不是看,也不是听,更像是……一种知道。有时候会伴随头晕、恶心,如果对方恶意很强的话。”
秦思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前庭系统和腹腔神经丛的反应……这与特定频率干扰神经系统及影响肠胃功能的记载有吻合之处。很有趣。”她并没有质疑,而是试图在现有的科学框架内寻找解释的可能。
这时,林晏将秦望山先生的笔记本放在了桌上。“这是秦老先生留下的,他儿子说,可能对我有用。”
秦思源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是工整而略显古旧的钢笔字,夹杂着许多手绘的山脉地形图、奇怪的符号,以及一些关于本地传说、萨满仪式的记录。
“地脉……祖源之声……心念与山河共震……”秦思源轻声念着其中的片段,眉头微蹙,“伯父的研究,确实越来越偏向非实证领域。但这些概念,如果抛开神秘主义外壳,或许可以理解为……他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与特定地理环境能量场之间关联的一种……隐喻性描述?”
就在这时,陈锋接到了一个新的警情通报,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刚刚接到报告,城东‘书香雅苑’小区,一名独居的年轻网络作家,被发现死于家中。初步勘察,现场没有闯入痕迹,死者坐在电脑前,表情极度惊恐,像是……被活活吓死的。法医初步排除了明显外伤和疾病猝死。”
一个独居者,非正常死亡,死状诡异。
林晏、陈锋和陈岩几乎是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种子”发芽了?
秦思源合上笔记本,眼神锐利:“死亡时间?死者生前是否有精神疾病史或特定心理创伤?电脑内容检查了吗?”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凌晨。背景还在调查。电脑……”陈锋顿了顿,“技术队说,电脑是开着的,但屏幕是黑的,硬盘……被某种未知程序格式化了,数据无法恢复。”
未知程序格式化硬盘?这绝非普通意外或自杀能解释!
“去现场!”陈锋立刻起身。
林晏感应了一下,暂时没有捕捉到明显的异常频率,但他心中的不安却在加剧。
秦思源拿起自己的专业设备箱,冷静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我需要观察第一现场,评估是否存在群体性癔症或极端暗示行为的可能。”
新的团队,带着各自的方法论和疑虑,奔赴第一个可能的“萌芽”现场。理性的心理学家,将如何面对那可能超越理性的黑暗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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