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之夜的激战过后,临时医疗点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林晏在病床上缓缓苏醒,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他试图移动身体,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道经脉都被撕裂后又强行续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别乱动!张岩的声音立即响起,带着明显的焦虑。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煞气侵入心脉,要不是你体质特殊,体内自有一股清正之气护住本源,后果不堪设想。
林晏艰难地扯出一个苦笑,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我...没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秦思源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平板电脑。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显然一直在忙碌。你醒得正是时候。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将屏幕转向林晏,煞灵在你离开后就潜入水底消失了,但是...她调出一组复杂的数据曲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从深层频谱分析来看,它受到的创伤比我们预期的要轻得多。你们看,她放大了一个能量波动图,它的核心能量虽然暂时沉寂,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按照这个恢复速度,最多三天它就能完全复原。
这个消息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林晏拼尽性命的一击,竟然只换来了短短三天的喘息时间。
陈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病房,面色凝重如铁。我们必须找到彻底消灭它的方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种被动防御的局面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昨晚的伤亡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林晏微微颔首,努力回忆昨晚与煞灵交锋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画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脑海中闪烁不定。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关键的片段:你们还记得吗?昨晚它曾经完美地幻化成张秀英的样子,甚至连她说话时特有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记得,秦思源点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调出当时的能量记录,那应该是它利用残留信息进行的伪装。
不,那不仅仅是伪装。林晏的眼神变得深邃,在它接触到我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一些记忆碎片。看到了张秀英死亡的真相,也窥见了这个煞灵的真实来历。
在众人专注的注视下,林晏开始缓缓道出那段被尘封的往事: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山路上,年轻的张秀英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在黑暗中踉跄奔跑,脸上写满了惊恐。她的身后,几个黑影打着手电紧追不舍,晃动的光柱在雨幕中划出诡异的轨迹。最终,在水库边的滩涂上,她被团团围住。那个带头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手电的光照在他脸上——正是平日里看似敦厚的李建国。
为什么?建国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秀英瘫坐在泥水中,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指节发白。
李建国的脸上没有任何平日的和善,只剩下冰冷的决绝:秀英,别怪叔心狠。要怪就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水伯的事情,必须永远成为秘密。
原来,张秀英那晚去给独居的水伯送饭,偶然听到了李建国与工程指挥部领导的密谈。他们提及,当年在水伯试图以古法封印那处诡异水眼的关键夜晚,他们前去阻挠。在激烈的争执中,年迈的水伯不幸失足坠入汹涌的水库。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李建国决定除掉所有知情者。
不...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求求你,建国叔,看在我爹的份上...张秀英抱住李建国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
但李建国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狠厉取代。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人一拥而上,不顾张秀英的哭喊挣扎,粗暴地将她拖到水边,狠狠地推入了因暴雨而波涛汹涌的水库。
极致的绝望和滔天的怨恨在她沉入黑暗时,如同毒蔓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更可怕的是,她溺亡的地点,恰好就是当年水伯封印失败的那个水眼所在的核心区域!
水伯当年布下的封印,虽然因为他的身亡和人为破坏而严重受损,但并未完全崩溃。林晏继续讲述,语气沉重,但它依然在阻挡着水眼深处某个古老而阴暗的存在。张秀英的惨死,她临死前那股强烈的怨气,恰好成了压垮这个脆弱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秀英临死前强烈的怨念与那水眼深处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存在产生了诡异的共鸣。那个存在,并非具体的生物,而是在漫长岁月里,由无数在此溺亡者的恐惧、绝望、不甘等负面情绪,日积月累汇聚而成的一种黑暗意识集合体。它借着张秀英这股新鲜而强烈的怨气为引子,终于冲破了水伯封印的最后屏障。
所以,我们现在面对的煞灵,其实是张秀英的个人怨念与水眼深处那个古老黑暗意识结合的产物?秦思源若有所思,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记录,同时调出相应的能量分析图进行比对。
不止如此,林晏摇头,脸上浮现出更深的凝重,在那些记忆碎片的更深处,我还感知到了一些更加久远、更加恐怖的讯息。那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仪式...
在他的描述下,一个更加惊人、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真相缓缓展开:
定国山水库所在的这片区域,在古代被称为潜龙湾,地理位置极其特殊,据说是龙脉交汇之处。在远比水伯这一脉守水人更早的年代,这里曾经是古老部落祭祀水神的重要场所。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他们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祭祀,在月圆之夜将精心挑选的活人投入水中作为祭品。这种血腥的祭祀传统持续了数百年之久,无数无辜的生命在这里消逝。
千年的积累,无数牺牲品的恐惧、诅咒,它们的精神能量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沉淀下来,相互纠缠融合,逐渐形成了一片浓郁的怨气领域,如同一个巨大的负面能量场。
而水伯这一脉的守水人,其最初的使命,很可能就是为了镇压这些因古老祭祀而积累的千年怨气。他们代代相传,用特殊的方法维系着这个脆弱的平衡。水伯晚年感应到水眼异动,不惜耗费生命也要进行的终极封印,其目标恐怕就是要彻底净化这片水域积累的千年怨气,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隐患。
我们现在面对的煞灵,是千年怨气与现代冤魂的结合体,它的强大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它几乎就是这片水域所有负面能量的具象化。
房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真相深深震撼。秦思源的指尖停在平板电脑上,久久没有动作。陈锋的眉头锁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难怪它的恢复能力如此惊人,秦思源喃喃自语,调出之前的监测数据对比,它有整个水域千年积累的怨气作为后盾...这就好比我们不是在和一个单独的敌人作战,而是在对抗整片水域的黑暗历史。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大力声音干涩地问道,这个一向豪爽的汉子此刻也显得忧心忡忡,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它了吗?
有办法,林晏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强撑着坐直身体,在那些记忆碎片中,我捕捉到了一丝水伯留下的微弱意念。那似乎是他临终前,凭借大毅力融入封印的一缕执念。要彻底消灭这个煞灵,必须同时完成三件事:净化张秀英的核心怨念,超度水中的其他亡魂,以及重新封印那个作为源头的。
这是唯一的治本之道。林晏语气坚决,尽管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煞灵的本质是怨气的聚合体,只要潜龙湾的怨气不散,水眼的阴煞之力不绝,即使我们暂时打散它,它也会很快从怨气中重生。而且,每一次重生,它都会吸收之前的教训,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狡猾。
秦思源快速记录着,同时调出水库的三维模型进行标记: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个多管齐下、相辅相成的复合型方案。既要应对煞灵本体的攻击和干扰,又要同步进行大规模的净化与超度工作,最后还要确保能成功封印水眼。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策划和配合。
没错,林晏点头,眼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月圆之时既是它力量最强的时候,但物极必反,同样也是天地间阳气开始萌发、某些净化类阵法效果最佳。如果我们能抓住那个时机,同时完成净化、超度与封印,就有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时间不多了,陈锋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日历,声音低沉而紧迫,距离下一个满月,只剩下二十天。这期间我们还要应对它可能发动的袭击。
张岩担忧地看着林晏苍白的脸色:你的身体...经历了昨晚的反噬,煞气入体未清,二十天内,你还能支撑得起这样一场...恐怕比昨晚更加艰难的行动吗?
林晏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体内经脉中隐隐作痛的寒气,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陈锋、秦思源、王大力和张岩,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近乎燃烧的坚定光芒: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试一试。这不仅是为了给刘倩、给张秀英讨回一个迟到的公道,更是为了阻止这积累了千年的怨气彻底失控,为祸人间,造成更大的灾难。
他抬起手,拿起一直放在床头的斩水剑水伯前辈,还有守水人一脉,他们穷尽一生,甚至付出生命想要守护的这片土地的和平与安宁,不能...绝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上。
窗外,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山林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但在病房内的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在这看似平静祥和的表象之下,一场关乎生死、关乎正道存续、与千年黑暗历史的较量正在倒计时。他们不仅要面对一个强大而诡异的超自然存在,更要直面一段被尘封的、血腥而沉重的过往,并与之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陈锋猛地站起身,挺拔的身躯像一杆标枪,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军人的决断与担当,那我们就利用这二十天,制定一个周密的、完整的行动计划!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做好万全准备!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与它——决一死战!
前路依然迷雾重重,充满了未知与凶险。林晏感受着体内盘踞不去的煞气与阵阵袭来的虚弱,深知接下来的二十天,他必须尽快驱除煞气、恢复伤势,更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从《林氏仙章》和葛老的指导中,找到能够同时进行大规模净化、亡魂超度以及水眼封印的可行方法。
希望渺茫,但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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