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昭指尖摩挲着铜钉边缘的刻痕,目光未移。殿外扫帚划地声渐远,宫道归于寂静。他缓缓起身,玄袍垂落,金线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又似被风拂去。
“传旨。”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刀裁帛,“朕旧疾复发,冬至祭天,由五皇子代行。”
内侍领命退下。白芷站在药箱旁,眉头微蹙:“你真要让他主祭?那是长公主的人。”
“正因如此。”谢明昭转身,袖摆一振,“她不会容许一个傀儡替皇帝完成祭礼——那等于承认伪诏已立。她必须亲自来破局。”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叩三声。秋棠的声音压得极低:“娘娘留了图谱,太庙西侧偏殿有密道通昭阳宫地库,红泥鞋印与冷宫那日一致。”
慕清绾的身影从暗渠口浮现时,披帛已染尘灰,左手紧攥一枚湿泥拓片。她将拓片摊在案上,指尖点向一处凹陷:“这里,是机关启闭的震痕。昨夜有人进出过。”
谢明昭俯身细看,片刻后抬眼:“寒梅,布控东阶密道出口,瓮中捉鳖。”
寒梅无声领命,身影没入廊柱阴影。
冬至晨钟响彻宫城。
太庙正殿前,百官列班,香烟缭绕。五皇子捧圭缓步登阶,神色恭敬。忽闻玉磬一声裂响,朱红鸾鸟朝服破风而入,长公主手执残月纹凤印,立于殿心。
“谢明昭病卧深宫,命傀儡代祭,是欺天乎?”她声如寒泉,“还是不敢面对天下人质问——你究竟是谁的儿子?”
群臣哗然。
文官阵中数人交头接耳,目光游移。一名老臣颤声道:“先帝无子……养子继统,合礼法……”
“合礼?”长公主冷笑,高举凤印,“此印乃前朝御赐,唯有谢氏血脉可启。今我以血验之!”
她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印钮。残月纹骤然泛起幽光,印底浮现金丝脉络,如活虫蠕动。
慕清绾藏身殿柱之后,腕间疤痕突感灼痛。凤冠碎片贴着肌肤发烫,仿佛回应某种召唤。她不动声色,只将左手悄然覆上石柱,让血痕渗入缝隙。
谢明昭此时缓步而出,冕旒垂目,十二章纹在日光下流转如水。他未看长公主,只对礼官道:“开先帝合葬墓侧壁。”
青铜机关轰然启动,石门徐启。内壁壁画显露——少年执凤冠碎片立于火海之中,身旁铭文清晰可辨:
“明昭吾儿,持凤冠破蛊,护大晟。”
空气凝滞。
长公主脸色骤变,踉跄后退半步:“不可能……那墙……我早让人改了……”
“改得了墙,改不了天命。”谢明昭终于抬眼,“你说我是野种?可先帝亲手写下‘吾儿’二字时,你在哪?在昆仑山炼尸蛊,还是在影阁造替身?”
百官震惊,窃语如潮。
慕清绾靠在柱边,指尖轻抚腕伤,低声呢喃:“执棋者现,双生归位。”
回音在穹顶盘旋,竟如钟鸣。几位知晓玄水阁秘辛的老臣面色剧变,有人几乎跌跪。
长公主猛然抬头,目光如刀射向慕清绾:“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局!”
她袖中猛地掷出三枚黑丸,落地即爆,浓烟翻涌,腥臭扑鼻。数名近侍倒地抽搐,口吐黑沫。
“尸蛊烟!”有武官怒喝拔剑。
烟雾中,长公主已冲向东阶密道入口。她步伐迅疾,右掌拍向石壁,机关应声而开。
然而门后并非空廊。
寒梅率十二暗卫列阵而立,断剑令牌横于胸前,冷声道:“谢远舟大人遗命——‘护好陛下与娘娘’,你休想再走一步。”
长公主怒极反笑,右手一抹脸,青铜面具覆面,双眼泛起赤红血光。她双掌齐出,掌风如刃,两名暗卫当场吐血飞退。
“挡我者死!”
她再踏一步,掌势直取寒梅咽喉。寒梅横剑格挡,剑身崩裂,人亦跪地。
其余暗卫上前围堵,却被她以诡异步法穿行其间,接连击倒。
就在此时,慕清绾追至殿口。她未靠近,只将左手割破,鲜血滴落凤印钮心。
残月纹光芒骤敛,如油尽灯枯。
长公主身形一滞,猛地回头:“你竟用执棋者之血封印凤印?!”
“它本就不该属于你。”慕清绾立于高阶,血顺指尖滴落,“前朝废后之妹,妄图以蛊术篡国,今日便是终局。”
长公主仰头大笑,笑声凄厉:“终局?你以为这就完了?南疆还有我的子蛊在等我!昆仑山上,火种未熄!”
她猛然撞开最后一名暗卫,跃入密道深处。石门轰然闭合,震落梁上积尘。
谢明昭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定。他望着密道方向,手中龙纹玉佩静如寒石。
寒梅挣扎起身,抱拳复命:“未让她带走凤印,也未见携其他信物。”
谢明昭点头,未语。
慕清绾走至他身侧,左手仍渗着血。她低头看着那枚被封印的残月纹凤印,轻声道:“她在说谎。”
“什么?”
“她说南疆有子蛊等着她。”慕清绾抬起手腕,让疤痕正对光线,“可刚才碎片预警时,不是指向南方——是东南。江南。”
谢明昭眸光一沉。
远处钟声余音散尽,晨光斜照,落在冷却的凤印之上。无人注意到,那印底裂纹深处,一道极细的“南”字刻痕正缓缓浮现,如同苏醒的烙印。
慕清绾忽然皱眉,指尖抚过印底。
谢明昭察觉异样:“怎么了?”
她未答,只是将血抹向那道刻痕。
血珠滚落瞬间,印底微光一闪,随即彻底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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