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黑烟还没散干净，顾长风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变形的锅铲，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团——原本想做许诺爱吃的番茄炒蛋，结果番茄炒成了炭块，鸡蛋粘在锅底扒不下来，连锅沿都沾着焦黑的渣子，活像刚从火堆里捞出来的。
“咳咳……”他呛了口残留的油烟，刚想伸手去刮锅底的鸡蛋，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许诺抱着刚从铺子里带回来的布料，一进厨房就被扑面而来的焦糊味呛得眯起眼。她抬手挥了挥烟，看清灶台前的人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顾长风的额前沾着点烟灰，左边脸颊还有道淡黑色的印子，像是用锅铲蹭的；军绿色的衬衣下摆，沾着几滴番茄汁，还有块鸡蛋黄牢牢粘在衣角，活像刚打完一场“厨房仗”。
“顾团长，你这是跟锅铲打架了？”许诺走过去，先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没烫着吧？我在院门口就闻见糊味了，还以为你把厨房点了。”
顾长风站起身，脸有点红（一半是呛的，一半是不好意思），指了指锅里的“黑暗料理”，声音有点闷：“我想给你做番茄炒蛋，按赵兰英说的步骤，先炒鸡蛋再炒番茄，结果……鸡蛋粘锅了，番茄也炒糊了。”
许诺往锅里凑了凑，隐约能看出番茄的轮廓，焦黑的外皮皱在一起，鸡蛋牢牢粘在锅底，用锅铲扒一下，还发出“咯吱”的硬响。她忍不住笑：“你这哪是番茄炒蛋，是‘番茄鸡蛋炭’吧？再炒会儿，锅都得烧穿。”
“我也不想的。”顾长风放下锅铲，有点委屈地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步骤，“我早上特意记的，还标了‘先放少许油’，结果油放多了，鸡蛋一下去就炸锅，我慌了就多炒了会儿，然后就成这样了。”
许诺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少许油”三个字被圈了起来，旁边还写着“大概一勺”，下面却被划了道横线，改成了“两勺？”，显然是顾长风拿不准量，自己改了。她看着纸条，又看了看顾长风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刚才因为铺子里缺货的烦躁，一下子全散了。
“行了，别委屈了。”许诺把纸条还给她，伸手帮他擦了擦脸颊的黑印，指尖沾了点灰，“第一次做饭做成这样很正常，我妈第一次做馒头，还把馒头蒸成了石头呢。”
顾长风没说话，突然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有点哑：“对不起，我搞砸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变成惊吓了。”
他的怀抱带着点油烟味，却很暖和，许诺靠在他怀里，忍不住笑：“没关系啊，惊喜虽然没了，但看你这模样，比惊喜还好玩。再说，泡面也很好吃，我去拿两包，咱们煮泡面吃。”
“泡面？”顾长风松开她，有点不好意思，“哪能让你吃泡面，我再试试……”
“别试了，再试厨房真要炸了。”许诺笑着按住他的手，“泡面方便，还快，我还能给你加个鸡蛋，保证不糊。”
她拉着顾长风走出厨房，找了块湿毛巾帮他擦脸，又让他换了件干净的衬衣。等顾长风换好衣服出来时，许诺已经在厨房门口的小煤炉上煮好了泡面，两个搪瓷碗里各放了个溏心蛋，汤里飘着葱花，香气飘得满院都是。
“快吃吧，再不吃面就坨了。”许诺把一碗泡面递给他，“我加了点你爱吃的咸菜，尝尝。”
顾长风接过碗，吹了吹热气，尝了口汤，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他做的“番茄鸡蛋炭”好吃多了。他看着许诺低头吃面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吃点热的，不用总吃泡面。”
“我知道。”许诺抬起头，眼里带着笑，“但跟你一起吃泡面，比吃山珍海味还开心。以前总跟你为了牙膏、被子吵架，现在觉得，那些都不算事。”
顾长风放下碗，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不跟你较真了，也不瞎折腾做饭了，你想吃啥，我陪你去买，或者你教我，咱们一起做。”
“好啊。”许诺点点头，又想起啥，笑着说，“不过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我闻见你身上有油烟味，下次做饭前，记得系围裙。”
“知道了。”顾长风笑着点头，心里的愧疚渐渐散了——原来真正的幸福，不是做出多好吃的饭，而是哪怕搞砸了，也有人笑着陪你吃泡面，有人愿意包容你的笨拙。
吃完泡面，两人一起收拾厨房。顾长风负责刷锅，虽然动作慢，却很认真，一点一点把锅底的焦糊渣子刮掉；许诺负责擦灶台，把溅出来的油和酱油擦干净。阳光透过院门口的老槐树，落在两人身上，洒下碎金般的光。
顾长风看着身边认真擦灶台的许诺，突然觉得，刚才的“厨房灾难”，或许是件好事——它让他看清，无论自己多笨拙，许诺都会笑着包容；也让两人明白，一起经历过狼狈，感情才会更结实。
“以后厨房还是你做主，我给你打下手。”顾长风擦完锅，凑到许诺身边，“帮你递菜、洗碗，肯定不添乱。”
“好啊，不过下次要是想做饭，得先跟我报备。”许诺笑着说，“我可不想再收拾‘炸厨房’的烂摊子了。”
顾长风点点头，伸手把她往怀里拉了拉，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厨房的油烟味渐渐散了，只剩下泡面的余香和两人的笑声，在院子里轻轻回荡——那些曾经的矛盾和争执，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温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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