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合拢的轻响，仿佛一道界限，将外界的风声与窥探彻底隔绝。车内空间宽敞，内饰是低调而奢华的深色真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氛，以及一种属于谢砚的、内敛而强大的气场。
沈清辞靠在舒适的后座椅上，姿态放松，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没有丝毫懈怠。前排的司机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塑，专注地看着前方，将后座完全留给了他们。
谢砚从车载迷你冰箱里取出一瓶纯净水，拧开，递给她，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他们已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我想，沈小姐现在更需要这个，而不是一杯来历不明的酒。”
他意有所指，显然对沈家宴会上以及张桂芳下药之事了如指掌。
沈清辞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谢先生的‘关心’，未免太无微不至。”
谢砚也不勉强，将水放在她旁边的杯架上，自己则放松地靠回椅背，双腿交叠，目光坦然地对上她的审视。“对于值得关注的合作伙伴，我一向如此。”
“合作伙伴？”沈清辞眉梢微挑，“我以为谢先生只是好奇的‘观测者’。”
“观测是前提，合作是基于观测结果的最佳选择。”谢砚微笑，眼神锐利，“沈小姐，我们不必绕圈子。你死而复生，能力觉醒，目标明确——清算因果，找回自我。而你的敌人，显然不止沈雨柔那个层面。我们有着共同的……兴趣点。”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些许距离，车厢内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滞了几分。“比如，‘烛阴’。”
沈清辞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果然知道，而且直接摊牌。
“说说看。”她语气依旧平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砚从身旁拿出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指纹解锁后，调出几张图片和资料，却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就着屏幕展示。
“张伟，那个江湖骗子，他收取沈雨柔的款项，最终流入了一个名为‘永鑫贸易’的空壳公司。这家公司近三年来的资金流水有百分之三十，与一个注册在海外的‘古典文化研究会’有关。而这个研究会，明面上研究民俗，暗地里，是‘烛阴’吸纳外围资金和人员的一个白手套。”
屏幕上出现了“永鑫贸易”和“古典文化研究会”的股权结构图、部分资金流向，以及几个关键人物的模糊照片和化名。
“此外，你父亲沈国安公司最近遇到的那个麻烦，竞争对手背后，也有这个研究会注资的影子。目的是逼迫沈国安让出城西的一块地皮，那块地，据说在‘烛阴’的某些记载中，有点特殊。”
他又调出几张城市地图和标注，指向其中一个被红圈标记的区域。
“目前可知，‘烛阴’结构严密，外围多是这些商业掩护和像张伟这样的弃子。核心层神秘莫测，行事诡秘，擅长利用玄学手段达成目的，对‘气运’、‘命格’、‘特殊体质’极为热衷。”谢砚说到这里，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辞一眼，“你的‘复活’和变化，恐怕早已引起他们的注意。沈雨柔，或许只是他们无意中利用的一枚棋子，甚至……本身就是一枚被安排的棋子。”
他提供的信息，与沈清辞自己查到的碎片相互印证，并补充了一些关键的商业和资金链细节，让“烛阴”的轮廓清晰了不少。这无疑展现了他的情报价值和合作的诚意。
【信息验证中……目标提供情报与系统数据库碎片匹配度92%，新增有效信息占比35%。情报可信度：高。】
系统冷静地分析道。
然而，沈清辞听完，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或认同的神色。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初：
“情报不错，但不够。”
谢砚挑眉，示意她继续。
“第一，你只说了‘烛阴’在做什么，却没提他们最终目的是什么。一个传承古老的隐秘组织，不可能只是为了敛财或争夺几块地皮。”
“第二，你提到了‘特殊体质’，但语焉不详。‘烛阴’寻找和利用这些体质的具体方法、目的，以及他们如何识别，这些关键信息，你只字未提。”
“第三，”沈清辞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谢砚，“你刻意回避了最重要的一点——你，以及你代表的势力，对‘烛阴’的态度是什么？是监视，是制约，还是……也想从中得到什么？”
她每说一句，谢砚眼中的兴味就浓上一分，等到她说完，他几乎是带着欣赏地鼓了鼓掌。
“精彩。”他由衷赞道，“沈小姐的敏锐，远超我的预期。看来，我的筹码，还需要加重。”
他收起平板，神情变得稍微郑重了一些：“‘烛阴’的终极目的，我们也在探查，目前线索指向某个古老的仪式，可能与‘长生’或者‘窃取国运’这类宏大的概念有关，但这仅是猜测，缺乏实证。至于特殊体质，他们似乎有一套独特的甄别方法，具体不详，但你的‘先天灵体’，在他们内部价值评定中，很高。”
他顿了顿，迎上沈清辞的目光，坦然道：“至于我们的态度……清理危害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的潜在威胁，是我们的职责。这一点，沈小姐可以放心。我们与‘烛阴’，是绝对的敌对关系。”
这番话说得清晰明白，暂时打消了沈清辞最大的疑虑。
【目标心率、微表情无明显异常，陈述可信度提升至78%。】
系统再次反馈。
“那么，”沈清辞身体微微前倾，拉近彼此的距离，车内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的价值，又是什么？值得谢先生如此……投资？”
谢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冷静到极致的眼眸，轻笑一声：“你的价值，就在于你是‘沈清辞’，是‘死而复生’的奇迹，是‘烛阴’渴望的目标，也是……目前唯一能让他们屡次失算的变数。与你合作，能让我们更快地找到他们的破绽。更重要的是……”
他目光深邃，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我相信，我们对你身上发生的‘奇迹’，以及它所代表的……更高层面的真相，有着共同的探索欲望。”
【叮。触发长期隐藏任务：探索世界真相。】
【当前任务：建立据点。为一个安全、独立、不受监控的基地奠定基础。奖励：根据基地完善度及安全性评定。】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沈清辞靠回椅背，车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信息已经交换完毕，筹码各自亮出，合作的基调已然奠定。
“我明白了。”她最终开口，“合作可以。但我需要独立的行动权，以及必要的信息支持。”
“可以。”谢砚爽快答应，递过来一张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复杂的激光蚀刻图案和一串数字。“用这个号码联系，信息会通过安全渠道传递。另外，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他又报出了一串数字。
沈清辞接过卡片，触手冰凉。
“作为合作的见面礼，”谢砚补充道，“张桂芳的事情，以及后续可能因此引发的对沈家的小范围调查，我会处理干净，不会牵扯到你。”
沈清辞看了他一眼，没有道谢，这本就是合作应有的诚意。
她推开车门，夜风瞬间涌入。
“希望你的情报，能一直保持今晚的价值，谢先生。”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下车，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沈家后院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谢砚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手指轻轻摩挲着平板电脑的边缘，眼神深邃难明。
前排的司机这才低声开口：“头儿，她……”
“通知下去，”谢砚打断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与命令感，“将沈清辞的档案权限提升至‘潜龙’级别。所有关于她的动向，列为最高优先级。另外，对‘烛阴’的监控力度，提升一级。”
“是。”
车辆缓缓启动，驶离了这条街道。
而此刻，已然回到房间的沈清辞，正看着手中那张黑色卡片，脑海中回响着系统最后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目标“谢砚”身上存在极微弱的、与当前世界规则存在轻微排斥的高等能量残留。属性分析：疑似“神力”。关联性：未知。】
谢砚……
你身上，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沈清辞收起卡片，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
棋局已开，执子者，又岂止她与“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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