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前，晨光漫过阙楼。
卫青身着大将军朝服，持总领全军的铜虎符先行拾级而上。
右将军苏建、中将军公孙敖、岸头侯张次公按序紧随其后。
其后，剽姚校尉持功簿随行。
赵破奴、挛鞮、邢山依军中位次跟在后面。
赵隶捧着马料计簿，在未央宫北阙候命区候命。
公车司马令验过众人籍引，目光先落向卫青手中的铜虎符
——那是总领全军的信物，忙躬身垂首，语气恭敬：
“大将军，陛下已升殿，你可直接入殿。苏、张二位将军及剽姚校尉等人，且在候旨处等候传召。”
卫青颔首：
“知晓”
随即稳步入殿，沿西阶拾级而上，立于东阶下第一列首，手中铜虎符垂于身侧，与西阶下持笏的御史大夫遥遥相对。
——百官见卫青就列，随即按品级分列东、西阶两侧，文官居西、武官居东，肃然待命。
公车司马令转向剽姚校尉等人：
“剽姚校尉，你的战功文书需先行呈递，可先入殿候旨。赵将军几位且在此等候。”
剽姚校尉对赵破奴三人略一点头，转身入殿。
沿东阶行至公孙敖身侧稍后方，距殿阶三级处立定，双手捧着战功文书垂首侍立。
片刻后，侍中传呼：
“传苏建、张次公、赵破奴、挛鞮、邢山入殿——”
五人整甲肃立，依次入殿，沿东阶列于剽姚校尉后方：
——苏建、张次公居前，与剽姚校尉相隔两级台阶。
——赵破奴、挛鞮、邢山居后，按军功位次错列站立，皆垂手侍于阶下。
陛下扫过案上两份奏报，大将军奏报置于上，先取了卫青那份：
“仲卿，你率主力出定襄击匈奴，斩数千级，稳固漠南防线，朕益封你六千户，仍领大将军衔，总领全军。”
卫青躬身垂首，长揖及地：
“谢陛下隆恩。此皆将士用命、陛下天威所及，非臣一人之功
——中将军公孙敖护粮道无失，右将军苏建力战突围，皆有辛劳。”
陛下颔首，目光转向苏建，沉声道：
“苏建，你与前将军赵信共领三千骑击匈奴，信降匈奴而你力战突围，虽全军覆没，然忠勇可嘉，按律当斩，朕许你赎为庶人，归家待诏，无得预军务。”
苏建免冠叩首，声音哽咽：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往后必效死力以报陛下。”
陛下抬手令其起身，再看向公孙敖：
“公孙敖，你为中将军，随卫青护粮道至阴山南麓，遇风沙仍保补给无缺，主力无断粮之虞，赏黄金十斤，仍领中将军衔，专司河西军需调度，从旁协助卫青。”
公孙敖上前一步，躬身叩首：
“臣谢陛下封赏，必尽心护持军需，不负陛下与大将军所托。”
陛下再取过张次公的战功册，逐行细览毕，道：
“张次公，你率部突袭匈奴侧翼，破其三部营帐，俘其裨王二人，朕封你为岸头侯，食邑千户，世世承袭，兼领朔方督运之职，主漠南至河西粮草转运。”
张次公叩首：
“谢陛下隆恩！”
言毕，将战功册叠好放归，目光转向剽姚校尉，抬手示意近前。
剽姚校尉趋步上前，双手递上文书。
陛下接过，展阅道：
“去病，你以剽姚校尉之职，率八百骑脱离主力奔袭，斩匈奴二千二十八级，俘单于近臣、王子三人，此功最着。朕赏你一千六百户，封‘冠军侯’，仍随卫青参赞军务
——可领受？”
剽姚校尉躬身向前，双手递上另一份文书：
“谢陛下封赏。臣有一事奏请：部下赵隶调度战马仅失二十七匹，此为其除奴籍文，求陛下恩准留营。”
陛下翻到赵隶的文书，抬手示意
“传赵隶进殿——”
侍中扬声传呼，声浪穿透殿门。
一路传到未央宫北阙之外的公车署候命区。
赵隶听见公车司马令传召，整冠带。
门仆引由北阙侧门进入，沿行至殿下。
至阶前。
赵隶免冠叩首，声音因快步赶路微喘，却仍稳实：
“臣赵隶，昧死参见陛下。”
“赵隶，你调度战马，何以损失甚少？”
赵隶叩首，声音稳实：
“回陛下，中将军公孙敖亦嘱臣每日检视马掌、预存草料，乌孙马每日需野苜蓿拌盐以养力，陇右马负重后每两时必歇半时顷以续气；中将依此调度，马力不亏。”
陛下颔首：
“懂马性，会调度，乃能臣。朕准你脱籍为庶人，免皇陵劳役，留军中听剽姚校尉调遣。”
赵隶再叩：
“谢陛下隆恩！”
陛下转向赵破奴等人：
“赵破奴随去病奔袭，斩匈奴小王，赏食邑三百户；挛鞮引路精准，增封百户；邢山斩俘过千，赏食邑二百户
——都领赏去吧。”
众人等齐叩：
“谢陛下！”
陛下转对剽姚校尉，体微前倾：
“河西匈奴未平，此事关乎漠南防线稳固，朕有意让你参与其事，从旁协助卫青处理相关军务。具体安排，稍后再议。”
剽姚校尉叩首：
“臣领命，必竭死力，不负陛下隆恩。”
卫青在旁接口，语气沉稳：
“陛下，河西远在漠西，匈奴部落散在祁连山南北，要进兵，得先摸准休屠、浑邪二王的驻牧地，还有彼等的牲畜在哪
——无牲畜，彼等撑不长。臣已派斥候沿弱水去查，五日内当有消息传回。”
陛下点头：
“甚好。不过斥候需带懂胡语之人
——前番浑邪王部归降的十户里，挑两个既懂话又识旗语者跟随，勿跟牧人搭话时露破绽。”
卫青躬身：
“臣这就传讯斥候营，让彼等今日启程前务必接上这两人。”
陛下转向公孙敖：
“陇西补给处的野苜蓿不够，需从朔方调。公孙敖，你主河西军需，即刻与张次公议调令，让朔方太守三日内起运，走驰道驰传，勿误战马草料。”
公孙敖躬身叩首：
“喏！臣退朝后便与张次公核点朔方存粮，拟好调令盖将军府章，今日差快马送去，保准太守明日一早接收。”
陛下再看向苏建：
“苏建，你既已赎为庶人，归家待诏前可暂协计室核点粮草文书，三日内核完呈与卫青，之后便归家等候诏命。”
苏建躬身应：
“喏！臣必尽心核点，不敢懈怠。”
陛下又看卫青：
“河南地新置朔方郡，迁民实边之事当督之。此前汝所奏迁关东贫民十万户，大司农已准，可令张次公督运粮草，协地方官安置
——传谕彼等：流民至后，先给廪食，勿令初至即馁。”
卫青应道：
“臣明日一早便让张次公去朔方郡对接，保准安置妥当。”
陛下对剽姚校尉：
“你亦谙河西地形，今日可随卫青同归。傍晚前与彼及苏建，据所知弱水、祁连山地形，拟河西军务筹备之初步策来。”
剽姚校尉叩首：
“喏，臣傍晚前一定把想法拟出。”
陛下扫过三人，语气沉肃：
“河西战事筹备、朔方迁民安置，此二事乃眼下至急之务，不可迁延。尔等各依所司行事，若有端绪即速来奏，可退下。”
卫青、剽姚校尉、苏建齐叩：
“喏。”
侍中上前一步，扬声唱喏：
“大将军、剽姚校尉、苏将军
——退朝——”
卫青率先起身，整理了下朝服下摆。
剽姚校尉、苏建紧随其后，三人按序缓步退出殿外。
侍中对三人：
“陛下口谕，请大将军、中将军、冠军侯至偏殿
——大将军与中将军议军需，掾属核文书，冠军侯议战法。”
卫青颔首：
“多谢侍中告知。”
随即转头对剽姚校尉、苏建道：
“我等先去偏殿候着，正好路上说说章程初稿的事
——你打算从陇西哪个关口出？先在心里有个谱。”
三人往偏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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