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日头早早地挂上了天际，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普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却像是灌了铅似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
昨晚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梦里又是高粱地的约定，又是翠翠的身影，乱得像一团麻。
他摸索着从枕边摸过手机，解锁屏幕，几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全是小莲发来的。
第一条是凌晨六点多：“今天天气不错啊！”王普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窗外的天确实蓝得透亮，没有一丝云彩，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往下翻，第二条是：“好不容易说服了婆婆，给带孩子。”
王普心里暗叹，小莲这丫头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村里的婆婆们大多把孙子孙女看得比啥都重，肯放手让她单独出门，确实不容易。
第三条却是带着抱怨的：“死狗，睡死你算了！”王普摸了摸鼻子，心里泛起几分愧疚。
昨晚回来后倒头就睡，确实没来得及回复她的消息，想来她肯定等得着急了。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睡醒了叫我，我们去集上呢。”
看到这条消息，王普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纠结得厉害。
一方面，他确实惦记着高粱地的约定，那白花花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另一方面，一想到要花三百九十八块钱给小莲买衣服，他就心疼得慌——那可是爹娘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血汗钱，是给他相亲打扮用的。
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得像腌菜，鞋子也磨破了鞋尖，正需要添件新的，这笔钱花在小莲身上，总觉得有些不值。
昨晚那股子冲昏头脑的热情，一下子就凉了大半。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王普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心想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床头皱巴巴的衣服胡乱套上，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飘来阵阵饭菜香，他娘正围着灶台忙碌，看到王普走进来，眉头皱了皱：“先去洗把脸，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眼睛都熬红了。”
王普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饭菜。
小米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的空虚才稍稍缓解了些。
他娘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往他碗里夹了个馒头，一边说道：“你这衣服也皱得不成样子了，领口还有汗渍，今天去集上正好买件新的，再顺便理个发。你刘嫂子说了，姑娘家都喜欢干净利索的小伙子，你这模样，收拾收拾也不差。”
王普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应着，心里的纠结却更甚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跟小莲去集上——三百九十八块，够他买一身像样的衣服，再加上一双鞋，还能省下点钱给爹娘买点东西。
可要是给小莲买了衣服，他自己就只能继续穿这身旧的，相亲的时候难免会被人看轻。
就在他犹豫不决，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没心思吃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又是小莲发来的消息。
王普心里一动，带着几分好奇点开了微信，屏幕上瞬间弹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莲没穿衣服，白花花的胸脯格外刺眼，看得他瞬间涨红了脸，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像被烫到似的，手忙脚乱地赶紧退出聊天界面，心脏“怦怦”直跳，生怕被人看到。
然而，这一幕还是被正在盛粥的他娘看在了眼里。
她放下粥勺，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整天抱着个手机不撒手，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咱们是正经人家，可不能学那些歪门邪道。”
“没有啊娘，我就是和朋友聊聊天而已。”
王普慌忙解释，脸颊还在发烫，不敢抬头看他娘的眼睛。为了转移话题，他赶紧问道：“俺爹呢？这么早去哪儿了？”
他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起抹布擦着灶台：“还能去哪儿？一大早就去找刘婆子了。”
“找她干嘛？”王普好奇地追问，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还不是为了你的亲事！”他娘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爹比你还上心，生怕你真的打一辈子光棍。”
王普想起昨晚路过刘媒婆家时，看到二狗他爹鬼鬼祟祟从她家出来的场景，忍不住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嘟囔道：“扯淡，靠她能给找个好媳妇儿？”
“咋不能？”他娘立刻反驳，“村里大半的媳妇都是她给说的，你看二狗那样的，好吃懒做，不也凭着刘婆子的嘴，娶上媳妇了吗？”
王普心里“哦”了一声，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二狗他爹昨晚不是去跟刘媒婆有一腿，是去感谢她的说媒之恩啊。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刘媒婆这媒礼怕是收了不少，不然二狗他爹也不会大半夜的还专门跑一趟。
正想着，他突然瞥见墙角空荡荡的，想起了家里那辆新买的电动车，便随口问道：“咱那辆新电动车呢？我记得买回来没骑几次。”
他娘指了指西屋的方向：“在西屋里搁着呢，电瓶我昨天刚充好电，你今天去集上正好骑着，比走路快。”
王普心里一动，有了电动车，去集上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回来也方便。他匆匆扒拉完碗里的饭菜，放下筷子就准备起身。
起身的瞬间，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负罪感。
爹娘省吃俭用给他钱，盼着他能相亲成功，可他却想着用这笔钱去讨好一个有夫之妇，还要去赴那种见不得光的约定。
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爹娘的期盼了，可一想到小莲照片里的模样，那股子愧疚又瞬间被压了下去。
来到西屋，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崭新的电动车，车身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没有先去擦车，反而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微信，点开了小莲那张照片。
阳光透过西屋的窗户照进来，屏幕上的画面愈发清晰，那白花花的肌肤看得他心头一热，之前的犹豫和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王普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三个字：“村口见。”
发送成功后，他毫不犹豫地推起电动车，擦都没擦一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然而，天不遂人愿。王普刚推出大门，还没来得及跨上车，一个身影就猛地冲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车把，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满？你这是干嘛？”王普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
小满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跟我回家见俺爹！”
“噗嗤——”王普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满这架势，双手死死攥着车把，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倒有点像是电视剧里抢亲的场景。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小满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脸颊更红了，瞪着他说道，“俺爹昨天就跟我说了，让你今天一定去家里一趟，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我要去集上办事，真没时间。”王普试图掰开她的手，可小满攥得太紧了，纹丝不动。
他下意识地朝村口望了一眼，远远地看到桥下的阴凉处，小莲正站在那里，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张望，显然已经等急了。
王普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小莲看到这一幕，灵机一动，说道：“我是去集上相亲的！刘媒婆给介绍的姑娘，约了今天在集上见面，你总不能坏我的亲事吧？”
他以为这话能让小满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不仅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语气也更坚定了：“不行！先去俺家见了俺爹，然后再去集上相亲。俺爹说了，这事比你的亲事还重要。”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王普又扯了扯车把，还是没扯动，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要是因为去你家耽误了相亲，没了媳妇儿，你负责啊？”
“负责就负责！”小满突然抬起头，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无比认真地说道，“正好，我跟你做媳妇儿！”
王普被她这句话惊得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看向小满的胸口，小姑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虽然宽松，却也难掩那饱满的轮廓，竟然不比小莲的逊色多少。
小满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普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撤回目光，心里暗自骂自己：“王普啊王普，你还是人吗？小满才十八九岁，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你怎么能把她跟小莲那种女人比？这简直是对她的亵渎！”
他定了定神，看着小满认真的模样，知道不能再这么僵下去了。
村口人来人往，要是被别人看到这一幕，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
他倒没什么，可小满是个姑娘家，名声最重要。
“成，我跟你去你家。”王普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不过先说好了，见了你爹，说完事我就得走，相亲的时间快到了。”
小满一听，立刻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了月牙，松开手说道：“好！我答应你的，也会办到！”
王普笑了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小姑娘家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他推着电动车，跟着小满往她家走去，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莲还在村口等着呢，这一耽误，指不定要生气了。
刚走进小满家的院子，手机就“嘀咚嘀咚”连响了好几声，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小莲发来的催促信息。
小满进屋喊她爹去了，王普趁机把电动车停在墙角，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屏幕上全是小莲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我在村口桥下了，你在哪儿？”
“你来了没有，还要多久？”
“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不想去了？”
“你干嘛去了？还去不去？”
最后一条消息的语气明显带着怒气，王普看着屏幕，心里暗暗叫苦：好好的好事，全被这丫头给搅和了。他赶紧给小莲回了条信息，编了个借口：“刚才临时被村长叫去家里办点事，耽误了一会儿，你再等我半小时，我办完就过去。”
发送成功后，他盯着屏幕等了半天，小莲却再也没有回复信息，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爷儿，车放好了吗？俺爹在堂屋等着呢！”小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几分雀跃。
王普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堂屋的门。
不管怎么样，先把小满家的事应付过去，再想办法安抚小莲吧。
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小莲能再耐心等他一会儿，千万别就这么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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