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地撞见了端着碗的三大妈，碗里光滑的很，看来是已经用水冲刷过一遍了。
这抠门的夫妻两个，连碗底的最后一点油水儿也不放过。
两人在院里的窄道上打了个照面。
“哟，源子，这就回去了？”
刚才李源拒绝了许大茂的的提议，让他们阎家可以捡个大便宜，所以三大妈此刻对李源的态度格外热情，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李源笑着点头，“是呀，大茂哥已经睡着了，我也不好再待下去，不然明天上班该没精神了。”
“那行，快回去歇着吧，累了一晚上了。”
“哎，三大妈您也早点休息。”
回到了冷清的家里，李源反手插上门闩，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娄晓娥的痴缠与委屈，差点让他把持不住，在那危险的屋子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女人，平日里看着温顺，一旦动了真情，竟是这样不管不顾。
不过，总算是暂时安抚住了娄晓娥，没有被三大妈撞见二人抱在一起的场面。
他李源别的本事没有，在这藏龙卧虎、人情复杂的四合院里，这点审时度势、步步为营的心眼还是有的。
第二天，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刺得许大茂眼睛生疼。
他揉着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的太阳穴，晕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胃里翻江倒海。
“水…娥子，给我倒杯水…”
他哑着嗓子喊道，声音沙哑的都快听不清说什么了。
娄晓娥没好气的倒了杯凉白开递过去。
许大茂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凉凉的水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股灼烧感，但脑袋依旧昏沉。
他使劲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试图回忆起昨晚的事，记忆却像是断了片的电影，只零星闪过几个画面——
李源好像给自己敬酒？
对了，自己不是问他能不能给娄晓娥做饭吗……后来呢？
“嘶…昨晚…李源有没有答应做饭的事情？”
许大茂揉着额头，皱着眉问娄晓娥。
娄晓娥听他问起这个，心里一紧，脸上却很镇定，甚至带着点没好气的埋怨：
“人现在很忙，哪有空过来帮忙？后来说让三大妈过来搭把手，顺带着教教我怀孕的注意事项。”
娄晓娥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整理着床上的衣物，刻意避开了许大茂的目光，语气尽量显得平淡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后续安排。
许大茂一听，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宿醉带来的头痛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被气得减轻了几分。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对于李源的拒绝格外愤怒：
“什么？！他李源算个什么东西！我许大茂请他帮忙是给他脸了！一个破落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给脸不要脸！”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感觉自己的面子被狠狠拂在了地上。
他许大茂在轧钢厂、在这四合院里，那是头等聪明的人物，自己好言好语、好吃好喝请李源帮忙，竟然被人这么驳回面子？
“上次他打我那事，我看在都是一个院的份上，还没跟他算清楚账呢！这次还敢跟我摆谱…”
许大茂咬牙切齿，眼神阴鸷，“行，真行！李源，你丫给我等着！这次要不让你好看，我许大茂仨字倒过来写！”
娄晓娥听着他充满戾气的咒骂，心里一阵发紧，握着衣物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既怕许大茂真的去找李源麻烦，把事情闹大，又为李源的处境感到担忧。
虽然李源已经再三跟她表示，自己不会中了许大茂的毒计，也有办法应对，可听着许大茂这咬牙切齿的诅咒，娄晓娥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她只能小声地试图劝解：“你小点声！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昨晚醉成那样，今天一大早又喊打喊杀的…”
许大茂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劝，反而把怒火迁到了娄晓娥身上：“你懂个屁！这他妈是面子问题！”
不料这句话反倒激起了娄晓娥的气性，她猛地将手里的衣物摔在床上，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吼我？许大茂你吼我？！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这样对我？这日子我不过了，我…我这就回娘家去！”
说完，她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
这一下可彻底戳中了许大茂的软肋。
娄晓娥娘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是他许大茂千方百计才攀上的高枝儿，要是娄晓娥刚怀了孕就被他气得回了娘家，他以后还怎么在娄家抬头？
更别提娄家那些他眼馋的资源和人脉了！
而且娄晓娥这肚子里还有他未出生的宝贝儿子呢！
刚才还怒气冲天的许大茂瞬间慌了神，也顾不上面子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一把抱住娄晓娥，声音都变了调：
“娥子！娥子你别！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然跪在地上，抡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招呼，虽然没真用力，但“啪啪”声听着也挺唬人。
“我该死！我光顾着生气，忘了你怀着孩子呢！你可不能动气，不能回娘家啊！”
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丈夫此刻狼狈地跪在地上自扇嘴巴，娄晓娥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出了一口恶气的痛快，又有一种深沉的悲哀。
“好了好了，我就是气不过你说那些喊打喊杀的话！”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为孩子想想。大夫都说了，怀孕的人最忌惊扰，心神不宁对孩子不好。你整天在家里嚷嚷这个，算计那个，乌烟瘴气的，万一…万一惊着孩子怎么办？”
许大茂一听关系到宝贝儿子，立刻紧张起来，连忙保证：“不嚷嚷了，绝对不嚷嚷了！娥子，你放心，以后我在家里一定和和气气的，保证不让你和孩子听见半句糟心话！”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娄晓娥坐下，那副殷勤小意的样子，与刚才的暴怒判若两人。
屋内重归于好，许大茂哄好了娄晓娥，目光落在她尚未显怀的腹部，眼神热切，
“蛾子，我等会就去趟城外的生产队，他们那儿散养的老母鸡，吃虫子野菜长大的，最是滋补！我想办法换两只回来，养在院里，天天给你下蛋吃。这鸡蛋营养价值高，最养人了！”
这是许大茂昨天就打算好了的，凭他放映员的面子，去生产队换两只鸡根本不算事儿，无非是下次放电影的时候多放一场就是了。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细细的烟尘。
许大茂心里那点因为李源而起的憋闷，暂时被即将到手的老母鸡和对未来儿子茁壮成长的憧憬给冲淡了。
至于和李源的账，许大茂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等他忙完这阵，有的是功夫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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