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洛阳城如同一头被无形绳索勒紧脖颈的巨兽,在死寂中剧烈地痉挛。乌云遮月,唯有城墙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守军紧张而茫然的脸庞。
城内,宇文阀最后的疯狂正在酝酿。宇文士及集结了所有还能调动的族中死士与铁杆亲兵,约千余人,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率领,直扑皇宫,意图挟持越王杨侗及尚未完全倒向皇帝的官员;另一路则携带大量火油硝石,分散潜入宫室、府库及各重要官署,准备在得手或事不可为时,将这座千年古都的核心付之一炬!
然而,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独孤阀密探和杨广“御侮军”斥候的交叉监视下,无所遁形。
就在宇文士及率领数百死士,如同暗夜中的毒蛇般逼近皇宫承天门时——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陡然自城外响起,如同惊雷炸裂夜空,瞬间传遍全城!那不是试探性的鼓点,而是总攻的号令!
几乎在同一时间,洛阳西城、南城多处区域,爆发了激烈的喊杀与兵刃撞击声!早已被独孤阀及其联络的忠臣们暗中控制的城门,被奋力打开!沉重的门栓被砍断,绞盘在内部力量的操控下吱呀转动,吊桥轰然落下!
“城门已开!王师入城!”
“诛杀逆党宇文阀!迎陛下还朝!”
巨大的欢呼声与呐喊声从城门处传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城内守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承天门外,宇文士及脸色剧变,他猛地回头,看向喊杀震天的城门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彻底的绝望。他明白,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不,是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杨广与独孤峰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冲进去!抓住越王!”宇文士及状若疯虎,嘶吼着命令死士强攻宫门。这是他最后翻盘的希望。
然而,皇宫守卫早已得到了独孤峰的密令,抵抗得异常顽强。与此同时,一队精锐的独孤阀私兵从侧翼杀出,与皇宫守卫内外夹击,将宇文士及的人马死死缠在宫门之外。
就在这混乱之际——
“陛下有旨!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如同天籁,又如同丧钟,一个清越而威严的声音穿透了厮杀声。只见长街尽头,火把骤然亮起如龙,一员大将金甲玄氅,手持滴血长剑,在一众“御侮军”悍卒的簇拥下,如同神兵天降,正是杨广!他竟亲自率领一支精锐,从洞开的城门杀入,直插战场核心!
“杨广!”宇文士及目眦欲裂,看着那个本应在城外坐镇指挥的身影,此刻却如同战神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巨大的恐惧与不甘瞬间淹没了他。
杨广目光冰冷地扫过战场,锁定在宇文士及身上,没有丝毫废话,长剑一指:“司马德戡,剿灭残敌!朕,亲自去会会这位宇文留守!”
话音未落,他已策马前冲,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取宇文士及!擒贼先擒王!
宇文士及身边数名死士嚎叫着上前阻拦,但在杨广那经过智经优化、凌厉无匹的剑光下,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马蹄踏碎青石板,剑锋掠过咽喉,带起蓬蓬血雨!
宇文士及肝胆俱寒,拨马就想逃窜。但杨广岂会给他机会?手腕一抖,长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宇文士及坐骑的后腿!
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将宇文士及重重摔落马下。
不待他挣扎起身,杨广已然策马赶到,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柄亲卫递上的长矛,矛尖冰冷地抵在了宇文士及的咽喉之上。
“宇文留守,别来无恙?”杨广居高临下,声音平静,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宇文士及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主帅被擒,宫门久攻不下,城外大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宇文阀的死士和亲兵们彻底失去了斗志,或跪地投降,或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逃窜,随即被如狼似虎的“御侮军”和独孤阀私兵分割包围,逐一剿灭。
而另一路负责纵火的宇文阀死士,大多还未抵达目标,便被早有准备的城内忠臣和巡防军队拦截擒杀,仅有少数几处偏僻官署燃起了小火,也迅速被扑灭。宇文阀焚毁洛阳的疯狂计划,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当杨广在司马德戡和独孤峰的护卫下,踏入依旧巍峨、只是略显凌乱的皇宫时,越王杨侗在一群惊魂未定的官员和内侍簇拥下,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
这位年幼的皇孙,看着浑身浴血、煞气未消的杨广,以及他身后那支杀气腾腾的铁军,吓得小脸煞白,几乎要哭出来,在内侍的搀扶下,便要跪下行礼。
杨广却快走几步,亲手扶住了他,语气罕见地温和了几分:“侗儿受惊了。逆臣作乱,与你无关。起来吧。”
这一扶,一句温和的话语,瞬间安抚了惶恐的皇孙,也让周围那些原本担心皇帝会清算旧账的官员们,暗暗松了口气。皇帝展现出了对宗室的宽厚与对局势的掌控力。
“陛下!老臣……老臣……”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扑倒在地,泣不成声,既是后怕,也是激动。
杨广将其扶起,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官员,沉声道:“众卿受逆党胁迫,非尔等之过。今日之后,拨乱反正,望诸君与朕同心,共扶社稷!”
“臣等谨遵圣谕!万岁,万岁,万万岁!”劫后余生的官员们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声音中充满了真诚与如释重负。
至此,洛阳城内宇文阀的武装力量被基本肃清。负隅顽抗者被当场格杀,余党尽数擒获。曾经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宇文阀,在洛阳的根基,被连根拔起,彻底覆灭。
天色微明,持续了一夜的厮杀与动荡渐渐平息。洛阳城头,那面象征着宇文阀叛逆的黑底金纹旗被扯下,扔在地上,被无数只脚践踏成泥。取而代之的,是重新高高飘扬的、代表着大隋正统的隋字龙旗!
杨广站在皇宫最高的殿阶之上,俯瞰着这座在晨曦中渐渐苏醒的巨城。硝烟未散,血迹未干,但一种新的秩序,已然在他手中,伴随着雷霆与鲜血,被强行确立。
雷霆入洛,乾坤初定。但这,仅仅是他重掌天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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